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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话:琵琶一曲梅三弄,竹烟一语朵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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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竹溪正和熏芳说话开心之时,忽听后院里起了一声叮溜弦提之声,以为听错了,留心去听,再接着,那弦音波动开来,急急衔衔,低低转转,不知曲意通何,只听得他俩满心纷扰,欲知其果。
  
      忽而一个急音升高,伴着几声后,戛然而止,紧接着,弦音悠慢,如同柔猫绕梁,婉婉娓娓,又好似一只轻雁低落平沙,其间又夹杂着忽高忽低的清律,如涛言、似鸟啼,渐渐的,又变得清柔委婉,悠悠扬扬,仿佛一个裙系小铃的女孩迎风起舞,她欲高洁,欲婉拒,欲乘风,欲低首,正在白石清风里找到心中所爱时,又遇一阵黑风骤雨,打湿红妆,惨停舞姿,再接着,便是又苦又悲的变宫走羽,转商徽角,淡淡泛泛,呜呜咽咽,凄凄惨惨来往回回璇璇,不绝。
  
      最后一个弦儿的波动消逝了,他俩仍沉浸在其中,相拉着手,不知道自己在天上,还是在人间,只觉左右上下的物什都变色换形,又会跳了,又会说话了,真是一曲岁月歌,听走世人心。
  
      许久,熏芳摇了摇竹溪,问说:“怎么他家还有唱戏的?这一支曲子,在集上从没听过呢!又有些老韵,听着怪亲切的,是谁弹的?”
  
      竹溪也不知道,只得摇头张嘴,满外头看。
  
      原来朶儿和筱烟回到房里,两人正对着镜子抿妆的时候,筱烟忽见眉头上多了几点梅花印,顿悟竹溪写出那诗来的缘由,怪臊的,就伸手去擦,却怎么也拂拭不掉,于是就又找水去洗,朶儿见了,忙拦住了,笑说:“你这无心插柳柳成荫、无心弄梅梅成妆的,多难得啊!擦掉了多可惜!”
  
      于是就帮着她细点了点那形状,弄成三点米豆般的粉扑,对着镜子再一看,更加别致了,朶儿就笑说:“这下他再一看,指不定又说出什么来呢!”
  
      筱烟说:“又不是给他看的,哼!”
  
      朶儿来了兴致,走到床边,坐下,拿起那张白木梨形的琵琶,散而伏手一弹,只觉好长时间没摸了,又拿起木拨,滴滴叮叮地弹了起来。
  
      她低眉驻神,一心全在弦上,只把最熟惯的一首梅花三弄演了一遍,开头还只是做轻车熟路的早活儿,后而再弹下去,自觉已是进入音律世界,弹奏之力度更加注入自己的灵魂,丢扬散抑,轮指滚拂,已是声中无字,字中有声,连自己都几度感动得肺血脏生。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筱烟不禁拍手道好,说:“又进益了!你倒每次弹来都有新味,这次带着你的心情,连我听得都激动了,一会下去,那个人,指不定又说出什么来呢!”
  
      朶儿也笑了,说:“又不是弹给他听的,哼!”
  
      说罢筱烟已拍手笑着抱了过去,朶儿放下琵琶,忙接住了,她两个都心有感触,一时欲哭也无泪,却感伤心意通。
  
      正这时,听得楼下有人喊说:“好了,姑娘们,下来说话吧!你熏芳阿姨要见见这位好伶!”
  
      朶儿一听问说:“谁是熏芳阿姨?”
  
      筱烟答笑:“就是那呆子的妈妈!”
  
      朶儿一时眼神又另有颜色,暗暗接声。
  
      两人笑着来到下边,却见熏芳拉着竹溪正一脸和善期盼的看着,及看到了这俩小人手牵手下来,已是未说话而先张大了嘴巴。
  
      熏芳就笑着过去迎下来,说:“我说怎么这么会夸呢!还真是梅花妆,越发像公主的款儿了!几天不见,你倒出落的比你妈年轻时候还利索!她那时候已是队里的头号美女了,谁也比不得,你要是早生些,就没她什么事了!”
  
      霄玉站在一旁咂嘴笑说:“说什么呢!没我,哪来的她呢!”
  
      接着熏芳又去看了朶儿,只见白姣淡霜、病恹伤情的神貌仪容,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神情暗韵,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只觉病殷衬了她的眼角,冷艳夺了她的细腰。
  
      是左看看,右瞅瞅,松不开眼,筱烟笑说:“刚的曲子就是她弹的,可还听得?”
  
      熏芳又瞪大了眼珠,惊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去看看霄玉,笑了一脸,又回头看了竹溪,也笑了一脸,再回过来看朶儿,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大伙继而都笑了。
  
      熏芳说:“这曲子可真是好!好极了!现在我脑子里还在转那调呢!好姑娘,你告诉我,这叫个什么曲子,我明儿去集上买了碟回家好好听去。”
  
      朶儿笑了笑,说:“是三六改编后的琵琶入门梅花三弄,大抵集上是没的卖的,人家都是一个戏曲一个碟,这个曲子嘛……倒真不知道哪里面有。”
  
      熏芳拍了拍她手,说:“没事儿,没有就算了,你说这三弄我想起来了,刚才还真是三种音调在里面,不是我夸嘴,你看我是个粗人,我也是爱听歌的,所以也有些耳律,你快告诉我都是什么门道在里面。”
  
      朶儿嗤地一笑,又说:“一弄叫寒山绿萼,二弄叫珊珊绿影,三弄叫三叠落梅,这是唱说梅花的,因我用力过猛,可能味道变了不少。”
  
      熏芳又笑说:“变了好,我看,原版的也不如你!”
  
      霄玉也拉着她手说:“你倒是拉得人家衣服都快破了,快松开。”
  
      熏芳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却又不见彩云人影,又问说:“彩云媳妇呢?她那小闺女也不在,我倒手痒,要捏捏的,这俩孩子都大了,只怕再不让人上手的,二来我也怕捏坏了,你瞧瞧,都跟水似的!”
  
      霄玉忙几步走到筱烟跟前,抱着她头就上脸去捏,做给熏芳瞧,又笑说:“你瞧,我不是照捏不误?”
  
      筱烟哼了一声,就又撒开,说:“别老捏我,就你女儿不心疼!”
  
      霄玉说:“我再不捏捏,过二年,不知道还捏不捏的到喽!”
  
      熏芳笑说:“你跟着孩子面前也是这样,怪不得都随你,娇惯的没法!”
  
      筱烟拉着朶儿要去前面了,霄玉就又喊住,说:“去叫你婶子过来说话!”
  
      筱烟又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过去了,竹溪笑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霄玉又拉着熏芳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才提醒了我,这两天她回那院里去住了,谁知又下势了,一天到晚躲在屋里不出来,我一开始寻思是不是又病了,过去看过几次,谁知不是陪着筱云,就是睡觉,究竟也没事,却也从不过来吃饭的,又起来自己下厨了,我说了几次,也没用,昨儿……对了,昨儿喝酒她也不来,假脱身上有病,害得我在人家面前了不得又小咒了她几句,又拦住了不让过去探视。”
  
      说完叹了一口,看着熏芳逐渐皱眉的表情,又说道:“你说说,是不是病出心病来了?说到底,也确实让人心疼,到年底了家里没有男人出来招呼,她不愿出来也是理上的,但日子久了可怎么办?她还年轻,比你我都小,这一层就又让人心疼了。”
  
      熏芳也感慨起来,说:“是不是又病上来了,再让俺家那口子把把脉,推导推导,上次看过了不是好了几天吗?说不定管些用。”
  
      霄玉点了点头。
  
      两人说着已到了前堂,只见冯沅蹲在地上抽水烟,看笼子里的兔子狍子吃草发抖,于是叫他说:“快过来,再给你妹子瞧瞧病。”
  
      冯沅于是起身过去,见了二人,问说:“给谁瞧病?”
  
      霄玉说:“还没出来呢!”
  
      熏芳说:“还能有谁?”
  
      冯沅笑了笑,坐到椅子里,说:“上次来已好多了,这阵子只要不再出血失调,想是已经痊愈了,还有什么好瞧?敢是又生别的病了?”
  
      熏芳忙一巴掌打到头上,骂说:“怎么嘴这么屎?滚滚滚!还是一边去吧!”
  
      霄玉正看着他俩乐着,却见彩云在筱烟朶儿的搀扶下出来了,穿着和她俩一样厚度的松翠抹绿的小袄,略挽了挽头发,于是上前拉过来说:“你再让大哥给瞧瞧,昨儿不是说又生病了?”
  
      彩云说:“那是搪塞别人的嘴,你不是知道吗?”
  
      霄玉笑道:“我知道,但是你还是看看,整天不出门,当心又错落了,反正又不花你钱的,还怕什么呢!”
  
      说完冲着冯沅笑了一款。
  
      冯沅也点头笑了示意,接着彩云坐下,点着二脉又诊了诊,松手笑说:“已经好了!却也是奇怪,就上次的推断,还要再停停才能好到这个地步的,是不是彩云妹子本就体格壮?还是怎的?”
  
      彩云笑道:“大概是沅哥你的医术高,过了春天外头那院子盖好,你们搬过来,也开个诊所吧!我出资助你!”
  
      霄玉一听有些哑口,却听熏芳笑着俯身说道:“你心倒比我们还实诚,你姐要盖那院子冬天哪里能动工?都冻实了,地都砸不动!所以只能等开春了,或者雪化了,我们再商议,只你这一家子也不容易,又要张嘴吃饭的,又要小子读书的,这一阵又赔了不少进了医药里面,所以快别掏这个心窝子钱了!也别再提,不然我就不高兴了!”
  
      霄玉也笑说:“她说的倒对!你还是安心养病,又多心想这些,都劳了神思,你瞧瞧,头发都开叉的开叉,淌油的淌油,哪有一点你这年纪的范儿?赶明儿你身子再好些,我们一家子也带你去旅游旅游,赏赏西湖的断桥残雪!”
  
      彩云也笑了,说:“我这身子再不愿折腾了,最近只觉懒懒的,又没精神,去哪里也不如我那院子,心里又闲,我又赶了几条围巾、手套,赶明儿正要说芳姐你给我掌掌,看做的好不好呢!”
  
      熏芳一听来了兴致,忙要她拿过来看,于是三人又笑越越地拉着手往西院里去。
  
      冯沅一个人抽着烟嘴,有些无聊,又不见谷坡出来说话,于是起身往外头走去,找那几个巷子里的老头下象棋去了。
  
      竹溪筱烟等三人早已在西屋坐着,堪堪的边听边乐,听到要去旅游时竹溪却乐得眉飞色舞,筱烟就打他说:“又没可能带你!”
  
      竹溪笑着看她。
  
      等到冯沅也起身走了,竹溪才大了胆子,说道:“朶儿,那曲子真是你弹的?再给我弹一遍吧!”
  
      朶儿也学起了筱烟的傲娇,哼了一声,说:“才不呢!现在弹,不是专门为你了?”
  
      竹溪又去求筱烟,筱烟却在看书,就不理他,被他晃得烦了,就说:“那地上有竹竿,棍子,自己拿着打了玩儿就是了。”
  
      竹溪说:“好妹妹,真是急惊风遇着慢郎中了,你倒是体谅下我,叫朶儿再弹一遍吧!你不想听吗?”
  
      筱烟说:“现在连姐也不叫了,不尊重,怨不得人家不睬你呢!”
  
      竹溪又去看朶儿,她仍学着筱烟,兴着鼻子,不觉心里痒上三分,就说:“好姐姐,就给我弹一次吧!”
  
      朶儿一听心里又软了,就动身要去拿琵琶,却见筱烟挤眉弄眼不要她去,她不知什么意思,仍又坐下了。
  
      竹溪一看她动了身子又坐下,心里又急得不行,忙说:“快去吧!都走一半了,怎么又不去了?”
  
      朶儿说:“忽然又没兴致了,不想弹,怎么办?手也怪酸的。”
  
      竹溪说:“我给你揉揉。”
  
      说着就去摸她的手,朶儿要看筱烟反应,竟由着他了。
  
      竹溪一摸,登时觉得一手的软肉无骨,如玉似纱,忙吓得缩回手来,怯怯地去看筱烟。
  
      只见她歪着头仍在看书,竹溪怕她醋坛子又碎打了,忙坐回去,要搬她的身子说话,筱烟忙就打手,说:“再毛手!”
  
      竹溪笑道:“只当你又不理我了。”
  
      筱烟翻了页书,说:“好好的,干嘛不理你?”
  
      竹溪笑着去看朶儿,却见她正掩着嘴笑。
  
      他心里也释然了,虽不知道她俩怎么和好了的,却十分高兴,也不愿去细问了,便又说:“怎么不见筱云起来?”
  
      筱烟答道:“她早就搬到西院里了,每天的,也要看书写字,都像你似的,无事忙,正事又不干一点儿。”
  
      竹溪笑了笑,挨了过去,去看她看的什么,原来是诸葛亮讽孙权的那段,于是就笑说:“你也看这智慧热血了?不是最讨厌了?”
  
      筱烟说道:“谁说我都讨厌了?一般的也有我喜欢的几个古人,诸葛亮就算一个。”
  
      朶儿也笑说:“我也喜欢的,他的故事,读来总让人兴奋呢!到底是全能全才的,又会游说,又会打仗,又会排兵布阵,又会造车造箭,又有一手好文笔,只可惜最后竟累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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