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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曾经,我们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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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岐背着他巨大的武器,踏着紫鳞巨蟒,穿行在杂草丛生的密林之中。
  两天前,他得到了龙的行踪。剑岐花了十年时间来寻找龙,来为他的前半生画上句号。
  十年前,在那个暴雨如注的夜晚,剑岐躲在一面危墙下,瑟瑟发抖。他紧紧地抓着一把短刀,眼睛里满是血丝和泪水。到处都是哭喊声,到处都是闪烁的火光,无论雨幕有多大,都无法熄灭它们。
  一个人从剑岐的身边呼啸着飞过,砸在他面前一根孤零零的石质立柱上,同他一起飞过的还有一柄畸形的巨剑,旋转着劈中立柱,剑身深深地嵌进柱身。
  那是一个大男孩,他嘴上的胡须才刚刚泛青,但相比于剑岐,他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男孩慢慢睁开眼睛,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又被雨水冲淡。他看见了躲在墙下的剑岐,艰难地扬起嘴角,向他笑了笑。
  “哥……哥哥!”剑岐从泥泞的地上爬起,向立柱下的男孩跑去。
  轰!
  剑岐刚跑出一步时,他身后的危墙就被什么东西击中,碎成了粉末。
  一个巨大的影子越过剑岐的头顶,重重地落在他和男孩之间。那东西缓缓立了起来,足有两人多高,他的身躯上覆盖着犹如外骨骼的赤红色甲胄,冰凉的雨水淋在上面,立刻就被高温变成了数量庞大的白色蒸汽。他狰狞的骨质面具上只有一只眼睛,漆黑的眼窝里有一个明亮的红点闪烁着向四周转动。
  剑岐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那人形怪物听见动静,把目光从男孩的身上移开,慢慢转过身来。
  逃!
  这个念头在剑岐的心里炸起。他必须在那个怪物发现他之前逃离这,越远越好。可无论如何,剑岐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重的不听使唤。
  就在那个怪物转过来的一瞬间,之前还靠在立柱上的男孩突然出现在了它的身后,他趁着那怪物走神时,悄悄靠近了它。
  男孩跳到人形怪物的背上,用双手狠狠地勒住它的脖子,数条锁链从男孩的身体里伸出,带着暗紫色的火焰,刺穿了那怪物的甲胄。男孩的眼睛如图蛇瞳,暴涨着明亮的紫光,他的皮肤被怪物的高温烧成焦黑,可锁链还是越缠越紧。
  人形怪物痛苦地咆哮着,锋利的指爪四处挥舞,想要把锁链连同背后的男孩一起撕成碎片。
  两个生命热烈地拥抱着,近的能够清晰的听见对方的心跳,他们正在不择手段地让其中之一停下。
  剑岐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的身体抖如筛糠。这时,他的手碰到了冰冷的刀柄。那柄短刀在他跑向男孩时掉在了危墙下,此刻它又鬼使神差地回到了剑岐的手中。
  剑岐看着眼前正在与怪物厮杀的男孩,一个渺茫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灌进了剑岐的四肢百骸,让他的腿又有了力气。剑岐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再次紧紧地握住了那柄短刀。他的呼吸愈加沉重,心跳快如鼓点,刀尖指着前方,微微颤抖着。
  怪物背上的男孩抓住一条锁链,用它死死地勒住怪物的脖子,迫使它扬起自己的头颅,让它把胸膛暴露在了剑岐的面前。
  剑岐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吸入的空气几乎要把肺给撑破了,在他的眼底泛起了淡淡的紫色。
  “啊啊啊啊啊!!”剑岐嘶哑地吼叫着,就像发了疯的的野狗。
  他跌跌撞撞的跑着,刀尖径直刺向了那个恶魔的心脏。
  紫色巨蟒停了下来,剑岐从往事之中回过神来。他们的面前是一条宽阔的河流,在河面之上立着一座已经垮塌的石桥,估计是被前几日暴涨的河水给冲垮了的。
  剑岐从身后掏出一张草纸,对比着面前的大河,仔细地辨认着。
  “话说咱这是到哪儿了?诶,醉舞,你知道这是哪吗?”剑岐拍了拍身下的紫鳞巨蟒。
  “本小姐不知道,还有,别乱碰我!”紫鳞巨蟒吐了吐信子,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剑岐。
  “而且,你地图拿反了……”
  -
  吴海蛟平躺在地上,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身体下的石板被巨力震碎,大片的裂痕如同疯长的荆棘一样向四周伸展开来,他的嘴角带着一缕血痕。
  “我说,你揍我徒弟没事,那是他自找的。可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你怎么还想打我这个老人家?”司空修蹲着吴海蛟的身旁,眼睛里黑色渐渐褪去。
  “你……”吴海蛟挣扎着想要起身,可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呻吟,难以承受的剧痛把他死死地钉在地上。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说了句话嘲笑你,不过你也不能气急败坏的就来揍我啊。”司空修看着瘫在地下的吴海蛟,用脏的不成样子的衣袖擦着拳头上的血迹。
  “我们每一个人都会犯错,都会后悔,我们不是神,也不是恶魔,所以我们总会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让我们失去一些东西。如果你也失去了什么的话,就去试试能不能找回来吧……”司空修眼睛里的黑色如同浓重夜色,深不见底。
  “好了,扯淡到此为止。”司空修站起来,一脚踩在吴海蛟的胸脯上。他看着围在四周的难民们,变回了平时的样子。
  “那些金银珠宝,爷爷我劫富济贫了,有人不服就站出来,让爷爷瞧瞧。”
  难民之中鸦雀无声,显然他们都不想惹到这个家伙,毕竟他……瞬间就打爆了另一个驭纹者。
  “那就都散了,也没啥好看的了。”司空修转身走到灶台旁,拎起铁锅边上的半袋大米,再从灶台下面掏出一个还算完好的小锅抱在怀里。
  “剩下的你们谁爱要就要。”司空修把麻袋放进锅里,度着步子向下游走起。在他的身后,难民们一拥而上,抢夺着为数不多的粮食,嘴里恶语相向。
  谁也没有注意到,晶莹的液体顺着吴海蛟的眼角慢慢流下,他的手指抠着地面,血从指缝之中渗出,混入了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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