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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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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虎似乎病得不轻,咳嗽了两声,转头问岳飞:“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医生说我可以下地活动,逐步恢复体力。”岳飞并没有把自己只剩下三四年好活的事情说出来。
  “这就好,”小刘笑着插嘴,“你不知道,你能得救是件多幸运的事情!要不是我看见了你,要不是贾队把你拉起来,要不是你那块C级金属……”
  小刘说到这里,突然一顿,讪讪道:“我都忘了,那块C级金属,这个,恐怕,现在……”
  贾虎神情一肃,终于说到正题了。
  岳飞微微一笑:“既然是捡到的,再珍贵也不可惜,能活下来我已经很知足了。”
  贾虎看向岳飞的目光更加柔和,他这几天扪心自问过,如果这块C级金属本来就是他的,他能毫不犹豫地放弃这一笔巨额财富吗?
  答案是不知道。即便他知晓厉害,但利益就是利益,利益的诱惑不因危机而削减。
  这个少年有一种常人难及的洒脱聪慧——不过,也许他真的失忆了,不明白C级金属的价值?
  岳飞邀请两人坐下,又聊了一些当时他获救时的情况,令岳飞更了解到当时千钧一发的危机,对贾虎、小刘两人更加感激。
  贾虎突然问道:“你知道即将面临的局势吗?”
  岳飞听了凝重点头,又摇摇头:“我只知道,觊觎这块C级金属的人不少。”
  “那你知道,单是你自己放弃这块C级金属,恐怕……”
  岳飞颔首,却没有说话,他知道贾虎没说完的话中是什么意思。
  问题从来不是他愿不愿意放弃C级金属,而是雷医生口中那些觊觎者愿不愿意放过他。
  从这几天与雷小莹零星的对话中他已经认识到,北军中势力众多,极其复杂。
  他们来自不同的系统,不同的地域,不同的背景,除了这一场战争,根本没有利益关联。
  而如今,这场战争即将濒临结束,听说整个儿北军都要裁军遣返,雷小莹医生也会回去青都帝国学院。
  原本在军中,这些势力必须通力合作,对抗机械兽,行事都需要顾及军中的脆弱规则,相互制衡。
  但如今战事即将结束,他们已经可以尽情地伸出手脚,露出本来面目,开始不择手段地享用这一次最后的晚餐!
  贾虎和岳飞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对方的答案,那群人要的不再是战时“雨露均沾”式的分配原则,而是野兽群里“强者至上”的独吞原则!
  作为C级银晶钢名义上的所有者岳飞,和名义上的发现者巨虎战队,将成为他们手中最有竞争力的筹码,等待执棋者的“临幸”。
  忽然,帐篷的帘幕被掀开了。
  不速之客来得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快。
  一个明明挂着和蔼微笑,却因为精瘦干长的面孔而显得尤为刻薄的人走了进来,他四五十岁,身穿军服,手里竟拄了一根镶金嵌钻的精致铁杖。
  梁广!贾虎一下两眼圆睁,后勤部总长梁广,一个贪婪的吝啬鬼!
  他来做什么?
  梁广没让他们等太久,他威严地审视了帐篷里的惊愕的三人一眼,把目光定焦到岳飞的脸上。
  然后……
  他忽然绽开了灿烂的笑容,灿烂的菊花盛开是很美的,但一朵干枯的老菊花突然打开了褶皱,却让在座三人心头齐齐一跳。
  他以一种极其熟稔的口吻,激动地朝岳飞说道:“岳飞啊,你终于恢复了!这一趟真是辛苦你了!”
  岳飞眼睛睁大,知道他的名字并不奇怪,但这副跟他很熟悉的模样算甚么?
  但他顷刻间心思电转,自己明明不认识他,他却装成早就认得自己的模样……
  原来如此!
  这就是雷医生口中的那些人,他的目的,看来是想演一出戏,把他变成“自己人”!
  只要他成了这个老头的同僚、下属、甚至属官,那从他身上找到的C级金属,岂不是就成了这个老头的?
  岳飞眼睫微凝,心底警惕,既然他谎称自己失忆,这些人自然可以肆无忌惮地给他设计身份,而他因为“失忆”,只能不断地被动接招。
  这种失去主动性的局面并不乐观。
  然而……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一幕的演员已经准备就绪,可究竟谁是主角?谁是配角?尤未可知!
  岳飞状似单纯地看向梁广:“你认得我?”
  梁广拄着拐杖蹬蹬两下地面:“我当然认得你!你是我亲自养出来的兵,我怎么会不认得你?”
  你养出来的兵?
  岳飞心底微微哂笑,自己竟然变成了他的兵,倘若让那个用无敌当做名字的老人听到这句话,他会作何感想?
  但他表面不动神色,狐疑道:“可我不认得你啊。”
  梁广看也不看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刘、贾虎,几步走近居高临下审视岳飞,慈祥道:“这不怪你,雷医生说你伤了脑袋,你很快就会记起来的。你总该记得我批给你的十罐修复液吧?”
  他伸手想摸岳飞的脑袋,岳飞眼中冷光一闪,皱眉侧头避过,这十罐修复液分明是雷医生用C级金属讨来的。
  梁广并不在意,迅速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文件纸拍在桌上,一双狐狸眼里露出危险的精光:“不过,你既然归队了,这份意外失踪名录签了吧,也好让我在师大帅那里做个回执。”
  岳飞拿起文件纸,快速扫视,很好,这些字他都认得。
  上面简单地写了一些信息,讲的是失踪士兵重新归队,需要撤销抚恤名单、战死通报云云的事情。
  高啊!
  岳飞警惕大升,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但光从这张纸上就能看出,其背后的准备有多充分!
  只要签了这张文件,他就变成了上面写的【征北军后勤第三编粮草大队审计官岳飞】,这样一来,他就成了后勤军的人物,自然那枚C级金属就完全可以说成,是后勤分派的物资运送了!
  他往下看去。
  果然,这张文件上罗列了具体的失踪时间、失踪战场,说他作为一名审计官,在跟随一次秘密的高等物资运输中遭到袭击,全队丧生。
  甚至还有一个请求追回发往【北海郡曲水城区大黑虾村第十五户岳腾】的丧报!
  若是他真的失忆了,恐怕看到如此详细、精确没有一丝疏漏的文件,甚至连他老家都列出来,再怎么样也会信几分的吧!
  但是……
  他们一定还搜罗了好几个尸骨无存的失踪者,用他们编造了一整只特别的后勤队,而这只后勤队如今肯定只有他一个幸存者!
  而这只失踪的后勤队,运送的一定就是那块C级金属了吧?
  他很清楚,如果他签了……
  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会从这唯一的幸存者,变成最后的失踪者!
  他心中焦急,快速浏览文件上的信息,很快,他眼中闪过精光。
  他装出疑惑的样子,盯着文件纸看了好一会儿,接着……
  将文件纸颠倒了过来。
  梁广皱巴的老脸一楞,心中生出不好的感觉,他又拄了拄拐杖:“你拿倒了!”
  岳飞一听赶紧将文件纸倒了回来:“不好意思!只是,只不过……我,我不识字!”
  梁广心下一咯噔,强笑道:“不识字,你开玩笑吗?”
  岳飞作出疑惑的模样:“以前我识字吗?难道也是我脑袋受伤导致的?雷医生没说过这种情况啊!”
  他把文件纸递给贾虎:“贾叔,你帮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贾虎先被梁广的惺惺作态唬得一愣一愣,差点儿信以为真了,此刻听岳飞说话,下意识接过他手里的文件,小刘也凑过去脑袋。
  梁广两只狭窄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一时也分辨不清岳飞究竟是假装还是真的。
  他斜眼一转,发出渗人的笑声:“暂不认字也无妨,你只管好好休息,相信很快就会恢复的。不过,我这份文件都送来了,你不如先按个手印,也好让我回去交差!”
  不认字就按手印,反正是一样的!梁广好整以暇地看着岳飞,眼角都翘起来了。
  岳飞似乎觉得有道理,点点头:“也好,麻烦长官了!”
  梁广没有随身带红泥印,只能派了门口一个医务兵去外头的申请处借。
  岳飞好奇地问道:“长官,不知道您在军中当什么官职?”
  梁广不停斜眼瞥着门口,心不在焉回道:“我是后勤部总长,军中物资都由我负责。”
  “是很大的官吗?”岳飞两眼噌的放光。
  “嗯。”梁广摇了摇拐杖随口回答。
  贾虎看完了文件纸,心里头也想清了他们的目的,暗暗为岳飞担心。
  医务兵举着一木盒泥印跑了进来。
  梁广接过木盒松了口气,还好路上没出甚么幺蛾子。
  现在不知道多少人正盯着这里呢,他因为地理职务优势是第一个到,但另外那些贪婪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啊!
  不过……梁广露出得意的笑,这份文件一签,生米就成熟饭了,让那些蠢货跟在屁股后面吃屎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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