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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役反应过来刘掌柜的提示之后。
原本微僵的面容舒展开来，一扫此前的哑口无言，笑道：“且慢，事情可没这么简单！”
刘掌柜脸上，亦是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忍不住又捋起了胡子。
楚云楼扬起唇角，好笑的看着坏心思都写在脸上的二人：
“哦，你们又想出了什么妖蛾子？”
差役冷笑一声，迈出门来，指着外面竖立的破旧木牌，声音响亮起来：
“事情从头开始就弄错了！我一直把你家店当做杂货店，可其实，这是一家代练店！”
“这可不对，”楚云楼摆摆手，轻笑着解释起来，“我家仍是杂货店，只是新加了一个代练业务罢了。”
他指指门店中一排排落了灰尘的货架，又抬头看看老旧的“杂货店”门匾：
“看看这些，谁说不是杂货店了？”
只是东西完全卖不出去而已嘛，摊手……
中年人静静看了一眼店里，又转向外面的“代练”木牌，微微笑着，并没急着开口。
差役却咬死了这一点，昂着脖子，强硬道：
“少在这里狡辩！你同杨旭文的赌局上，清清楚楚写的就是代练店！”
刘掌柜帮腔道：“赌局的信息，讲究的便是真实有效，否则就是欺诈呀。”
他们的语气，又得意起来。
在场的人，略略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店铺的属性不一样，适用的律法自然也就不同。
只是，此前可从未听说过什么代练店啊，要以哪些条文来约束，又是一场嘴仗……
差役看向那名中年人，语气和缓了几分：
“我今日收税，同阁下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哇，还望您莫要插手，我早些收完早些交差。”
中年人淡淡而笑，神情至始至终都未曾变过分毫：
“自然同我有关的，恕在下不方便告知详情。敢问，此店是代练店，又如何？”
差役也熟悉相关商法条文，顿时笑出花来，语气笃定道：
“既然是代练店，阁下方才说的减税、减罚的条例，当然不适用了。”
他话锋一转，阴冷的目光盯向了楚云楼，似笑非笑道：
“何况，这家代练店，并没有在官府占籍造册。”
“也就是说，这是一家违法的，黑店！”
楚云楼并不惊慌。
甚至暗暗撇嘴。
没有营业执照，就是麻烦啊。
他知道因为执照，迟早会有麻烦上门，没想到居然这么早。
也好，早解决，早轻松。
不过，办理营业执照，对某些“朝中无人”的人来说，有难度。
难就难吧，也不是没有希望。
所以楚云楼面对声色俱厉的差役，还笑得出来。
“黑店是不受律法保护的，这谁都知道，”差役仿佛站在“理”那一边，颇为自信，语气倒平和起来，“所以你啊，该交的钱，还是得交。”
中年人笑道：“可他家店，在五天以前，还是个合法的杂货店，至于现在……”
“至于现在，也依然合法！”楚云楼接过话头，声音响亮，“敢问大家，什么叫黑店？”
“没有占籍就叫黑店吗？那如果手续还没办好呢？”
“就算占了籍，抬价宰客、鱼目混珠的商家，也有不少，那也是黑得不行。”
说这话的时候，楚云楼看向刘掌柜，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带着一丝戏谑。
刘掌柜当即就瞪了回去，心中暗怒：说就说，看我干啥？
中年人含笑看了楚云楼一眼，默默站在一旁，不再多言。
差役一副好笑之色：“没办好？你根本就没有去官府登记，不用再狡辩了。”
楚云楼不慌不忙，搬出相关律法：
“商法第一百七十五条规定：新业务有试行之权，需至少五名真实顾客满意。满五名之后，可登记造册。”
“此前可先试行，但交易需有双方同意的合同；交易税可在占籍之后，再补交。”
他笑吟吟看着差役：“代练可是新业务，所以我这店呢，正在试行期内。目前已有两名顾客，都签了正式合同。”
他总结道：“所以，我这店，不是黑店。”
这一番话，化解了差役的攻击。
更预判了对方可能的疑问——
你既有过交易，那税呢？
关键，他没有半字虚言，都是律法上的明文规定。
正是看到律法中有这些条文，所以营业执照的事，他也没太着急。
等集齐五枚顾客，再去办理手续也不迟。
围观人群轻声议论起来，却是态度不一。
中年人微微笑着，扬声道：“楚掌柜说得很好，商法中确有这些条例。对待新事物，态度自然要宽容一些。”
他的眼底，隐约有几分深意。
哎，既然小主人感兴趣，以后少不得还会再与楚掌柜打交道……
还好小楚是个聪明人，将来应该会少许多麻烦。
那差役，脸色又有些僵冷了，顿了顿，不耐烦道：
“你若再狡辩，就以寻衅滋事罪论！莫要废话了，快交钱，不然就去吃牢饭吧！”
正在这时。
围观人群忽然一阵骚动，朝四处散开，让出了道路。
一队穿着官服的官兵跑了过来。
队伍末尾，一个文官模样的人疾步走着，匆匆赶来。
官兵们直接涌到了代练店门前，冷声喝问：“谁在这里闹事？！”
这些官兵，在差役发话之后就来了，几乎如同应声而出一般。
令众人都很吃惊。
收税的差役反倒露出喜色，笑着出来相迎，指向楚云楼道：
“就是这家店的店主在闹事，拒不交税！把他抓起来！”
楚云楼站在店里，望着外头清一色的官兵，神情冷肃起来。
他满心的卧槽。
为啥突然又冒出来这么多人！
而且看样子来者不善。
他今天的运气实在不咋滴啊。
刘掌柜一见这情形，脸上也流露出喜色，但瞧见那文官，又有些惊讶：“府尹大人！”
来人正是王城府尹郑大人。
他拧着眉，走上前来，目光在楚云楼、刘掌柜等人脸上扫过。
又望向差役：“是你在此收税？”
收税差役早已躬身上前来行礼，笑容满面，感觉来了大靠山，美滋滋道：“正是下官。”
郑大人脸色有些阴沉，沉声斥道：
“收税便收税，你为何要强取豪夺，欺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