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达鸭头套

　　扑通，士郎猝不及防地掉进喷泉池里。
　　他顶着荷叶挣扎坐起，急忙摘下眼镜揉眼睛。
　　待呼吸稍微平稳后，发现自己头戴一顶奇怪的帽子，下意识往上摸摸，发现不是日常的空顶遮阳帽，倒像是布偶之类的东西。
　　低头之际，他透过水面看清了，这是奇怪的可达鸭造型头套，想脱都脱不掉，牢固得不可撼动，越看越觉得自己萌萌哒。
　　只是脑袋莫名响起咕噜声，令他浑身不自在。
　　当他回过神来，立即发现周围陌生的环境到处充斥着复古气息，颇有工业时期伦敦城市的风格，随处可见红砖楼房以及蒸汽机械，街道干净整洁。
　　而这座中央公园喷泉处于小镇繁荣区域，旁边还立着明显的木制箭头标志，上面刻有一句话：欢迎来到边陲小镇！
　　“边陲小镇？这是什么地方？”
　　士郎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总觉得他们有点眼熟。
　　这时，背后被谁戳了一下。
　　他下意识回头，差点吓得脸色苍白，这哪是人手，根本就是一团黑色气体变幻出来的假手，这一幕着实令人惊悚。
　　黑色气体似乎能够读懂他的想法，接连在半空显示出“不要怕”和“试着问路”两句话，没有一点恶意。
　　士郎想不起来，其实黑色气体是他六岁那年救过的紫色气体，只不过颜色更深了些，来去堪比幽灵，一会融在空气消失，一会又化为炊烟现形。
　　走在热闹的大街上，迎面扑来舒适好闻的香味，当中不止有面包麦香，还有皮革特有的旧味，莫名让人欲罢不能，最神奇的是身上衣服在不知不觉中干了。
　　咕咕咕，他忽然产生饥饿感，注意到旁边有家店铺很别致，玻璃橱窗摆放着各种创意面包制品……而那家面包店的粉发老板娘也注意到这个面生的小伙子，特地走过来。
　　“不介意的话，到我的店里来坐坐！看样子你是初次来到宝可乌托邦的孩子，你可以称呼我为胖甜妮奶奶。”
　　宝可乌托邦？胖甜妮奶奶？
　　士郎快速从头脑风暴刷出这两个陌生的词汇。
　　他下意识捏捏自己，不是在做梦啊！
　　就在胖甜妮奶奶拉他进店，黑色气体又不见了。
　　以前在童话故事里听过宝可乌托邦，据说那是理想中的世界，没人去探究它是否真实存在。难不成自己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
　　这么想着，他更加合不上嘴巴。还未坐下之前，目光一直停留在个子矮矮的胖甜妮奶奶身上，清澈见底的眼眸尽是惊奇。
　　胖甜妮奶奶端出一篮子可口的面包，放在他面前，慈祥地说：“先填饱肚子，我会告诉你，关于这里的一切。”
　　士郎放下戒心，咕噜咕噜消灭了两条面包，随即喝下两杯热牛奶，舒畅无比。
　　“你叫什么名字？”
　　“士郎。”
　　“小士郎，你还记得来到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好像是被一枚来历不明的精灵球收服，然后我掉进喷泉池里了。”
　　“异色精灵球上面的标志有什么吗？”
　　“这个……我还真没注意。”士郎忽然瞥见胖甜妮奶奶身后出现黑色闪电符号，是刚才的黑色气体，脱口而出：“闪电！？”
　　胖甜妮奶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视线飘到玻璃橱窗外面，目视着热闹的街道。那些形形色色的行人总会出现两三个以上相似度极高的样貌，简直是同个模子刻印出来。
　　还好他们的发型稍微有点差异化，不然很难分辨出来。
　　其中有位长胡子爷爷走路特别慢，拄着汤勺形状拐杖从店门前路过，还专门和胖甜妮奶奶打招呼，哈拉寒暄几句，毫无疑问他是胡地爷爷。
　　期间面包店来了个皮肤黑黑的大舌贝男孩，头戴一顶形似紫色贝壳的帽子，不用想便知是光顾常客，临走前还不忘吐吐粉红舌头。
　　“想必你心里很疑惑，他们跟你认知里的精灵有点相似，但又有些与众不同。其实啊，宝可乌托邦是梦幻国度，正如你所见，精灵在这里可以拟人化。”
　　“难道……”士郎震惊得说不出话。
　　“当然也有不能拟人化的精灵。”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他还没缓过来。
　　“存在于宝可乌托邦并且能够拟人化的精灵，都有一个与现实相连的本体，可以说，我们是精神具象的化身。”胖甜妮奶奶和蔼地回答。
　　“那么，除了我之外，也有精灵来到这个世界，它们不会跟自己的精神具象化相抵触吗？”士郎首先想到这个矛盾点，直率地问。
　　关于这点，其实很难解释清楚，因为要追溯宝可乌托邦的起源。
　　宝可乌托邦，顾名思义是一个独立完整、真实存在的梦幻世界，它与冥王龙所在的反转世界大小相似，但却不是现实世界的背面。
　　众所周知，反转世界与现实世界的物质之间具有对应关系，两者是并存共生。然而宝可乌托邦与现实世界没有任何密切的映射关系，倒是拟人化后的精灵可以和现实本体形成某种不可思议的精神联结。
　　据胖甜妮奶奶所言，宝可乌托邦有三大守护神。
　　创造这个世界的守护神可能很多人都想不到，它就是千年清醒一次的基拉祈，拥有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能力。
　　世界雏形诞生后，到处一片荒芜，后来雪拉比赋予它大自然的力量，以及时间流动的秩序，这才使得宝可乌托邦成为一个生机勃勃的国度。
　　光有花草树木，这世界未免也太单调了吧？由此便有了堪比童话存在的拟人化精灵，他们心中信奉着第三个守护神，比克提尼。
　　有种说法是，比克提尼在现实世界通过接触众多精灵，把自己体内无尽的力量传递给它们，由此强化它们自身的波导，最后达到能够在乌托邦世界分离出部分意识并逐渐具象化的程度。
　　“边陲小镇只是宝可乌托邦不起眼的一隅，很多事情连我都不是很清楚。你刚刚说精灵球上面有闪电标志，据我所知，只有名侦探家族才有那样的象征。”胖甜妮奶奶顿了顿话语，微微皱起眉头。
　　“名侦探家族？”士郎的三观又被刷新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已经没有精灵居民得知其中的真相。不过这种特殊精灵球，恰恰是进入宝可乌托邦的另类通道。”胖甜妮奶奶一刻也闲不住，店内没有生意便忙着打扫地板。
　　士郎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口袋，发现空空如也，于是腆着脸帮胖甜妮奶奶干活，总不能白吃人家的面包，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胖甜妮奶奶越看越喜欢这男孩，便由着他。
　　正忙着，厨房木门吱呀打开，跑出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年纪大约七八岁，粉中带白的棉花发型甚是好看，她直接扑在胖甜妮奶奶身上。
　　胖甜妮奶奶停下手中的活，拍拍她的头，粉紫瞳孔映射出满满的宠爱，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你今天又来帮奶奶看店，真乖！”
　　“咦？这位是……可达鸭哥哥？”绵绵泡芙小姐注意力落在士郎身上，第一眼便很喜欢他头上的可达鸭头套。
　　“额，其实我不是可达鸭。”士郎无力吐槽。
　　“没关系啦，可达鸭哥哥。”绵绵泡芙小姐捂嘴笑。
　　“……”
　　别以为边陲小镇看起来一片祥和景象，其实犯罪行为远比想象中还要多，这不街外发生了骚动，精灵们纷纷唯恐避之不及。
　　啪！是玻璃门被人猛然推开的声响。
　　面包店忽然闯进来五个古怪男子，他们披着深蓝羽毛斗篷，脸几乎隐藏在宽大的帽檐下面，只露出一双明亮凶狠的红色眼睛，来者不善。
　　“动手吧！把所有面包带走。”站在前面的男人下令道。
　　“黑暗鸦强盗，给我滚出去！”绵绵泡芙小姐抄起扫帚，面不改色地怒喝，她绝不允许坏人伤害她的奶奶和面包店。
　　“不自量力。”黑暗鸦首领正眼都没有瞧绵绵泡芙小姐，伸出右手挡住劈过来的扫帚，当场暴力将其折断，威慑十足。
　　“好痛……”绵绵泡芙小姐险些被推倒。
　　“让我来吧！”士郎从她手中抢过扫帚杆子。
　　“只是面包而已，让他们拿吧！”胖甜妮奶奶不想他们受到任何伤害，极力地劝道，反正这种事又不是第一天发生。
　　“不行，入室抢劫行为不可姑息，这已经是犯罪性质了。”士郎说完，想也不想就冲上去，由于身高差距，他只能瞄准对方的腹部攻击。
　　谁知，黑暗鸦首领不动如山，仅靠羽毛斗篷便可轻易弹开扫帚杆子，与此同时，他以极快的速度伸手扣住士郎的脖颈，硬生生将他提起来。
　　胖甜妮奶奶吓坏了，连忙求饶：“放过小士郎，面包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士郎听到这话，挣扎的力度呈直线往上飙，且无论他如何抓绕拍打黑暗鸦首领强壮的右臂，都没办法令其有所动摇，相反地，只会彻底惹毛对方。
　　黑暗鸦首领冷笑一声，手劲越来越大。
　　其余四个黑暗鸦强盗手脚特别麻利，很快把面包店洗劫一空，当场搜刮出三大袋包袱，就等首领下令撤离案发现场。
　　“混……混账！”士郎满脸充血，脑子缺氧。
　　为什么宝可乌托邦会发生抢劫事件，难道乌托邦不是指理想中美好的世界？特么抢劫的还不是金银珠宝，是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他满脑子都是这些杂七杂八的问号，求生欲望一点点被掐灭在黑暗中，呼吸越来越艰难，到最后连一口气都提不上来。
　　“住手！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缴械投降！”
　　循声望去，只见门口刺眼的白光出现一道娇小的身影，仿佛天降正义，闪瞎所有人的眼睛。随后整齐的脚步声传入耳际，面包店里三层外三层被皮丘警员尽数封锁，连屋顶都不轻易放过。
　　黑暗鸦首领摔开士郎，化为一道黑影袭向门口站着的精灵，其余黑暗鸦强盗见状也紧随而上，那架势丝毫不畏惧他们。
　　“名侦探，快点闪开！”皮丘随警大声呼喊。
　　“不过是雕虫小技……”说话的是名侦探。
　　可它万万没想到，这只是黑暗鸦强盗的虚晃一招，看似攻击主要人物，实则是趁机突破重围溜走，这些老练的家伙犯不着和警方势力交手。
　　他们采取行动，一般都经过深思熟虑，不会以身犯险。
　　所以至今仍然是警方势力最为头疼的通缉犯。
　　“被他们逃走了！”名侦探气得咬牙切齿。
　　“我们要不要追上去？”皮丘随从警员请求命令。
　　“黑暗鸦速度太快，你们追不上的，收队吧！下次一定要把他们绳之以法。”名侦探背着手走进面包店，亲自查看案发现场。
　　士郎坐在地上猛咳嗽，待呼吸满足人体需要后，意识渐渐得以恢复，这时他才看清名侦探是只真正的精灵，名为电气鼠的皮卡丘。
　　但这皮卡丘好像有点特殊，体型相对胖了些，圆滚滚的肚皮是白色的，脖子佩戴着一枚精致好看的红色领结，的确有侦探气概。
　　名侦探站在士郎面前，用怀疑的眼神发问：“你是谁？从哪里来的？我看不像是边陲小镇的居民，该不会是那帮黑暗鸦强盗的同伙？”
　　士郎起先以为自己出现幻听，半响才相信皮卡丘真的说话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一时出神没有回答名侦探的问题。
　　“无视我？”名侦探竖起眉头，微微发怒。
　　“没有，我怎么可能是强盗同伙。”士郎辩解道。
　　“你实在很可疑，带走！”名侦探下达命令。
　　“等等，凭什么抓我？”士郎顿时傻眼。
　　“边陲小镇很久没有外人到访，我有必要对你的身份进行核实。怎么？你对本侦探的做法有意见？”名侦探正在用爪子整理它的红色领结，语气不悦。
　　“这样跟强盗有什么分别？”士郎低声发牢骚。
　　“公然诽谤本侦探，把他给我套上手铐，当众扛回警察局。”名侦探抖动耳朵，心情本来就因为没抓到黑暗鸦强盗不痛快，听到这话就炸了。
　　“你们……你们要干嘛？别过来……”
　　皮丘警员采取镇压的方式逼迫他就范，他们也很清楚名侦探的脾气，它一向说一不二，如实办事是首要任务。
　　胖甜妮奶奶双手合十，恳求道：“小士郎是好人，他初来乍到就帮我忙，请名侦探看在他年纪还小的份上，放他一马行不行？”
　　名侦探摆摆手，转身道：“调查完毕，自会放他回来。”
　　说完，它逆着阳光走出店外，冷酷得不得了。
　　“你……算哪门子名侦探，竟滥用私权……”
　　“来人，用胶带把他的嘴巴给我封住！”
　　“是！”
　　“你们……”
　　“这头套真是土到家了！”名侦探皮卡丘莫名被可达鸭头套吸引住了，这跟它印象中见过的那些生活在精灵疯狂城的家伙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