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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昭亦着装端正的站在珞冬院偏西处的竹林旁，看着唯一棵傲雪寒梅树，正迎风绽放，红得难以忘却。
“来了。”
“嗯。”
似乎昨晚的事成了两人心里的疙瘩，连开口都觉得无比尴尬。
昭亦面无表情，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有的只是冷淡。“我们练什么？”
她大清早起来，可不是为了来这里发呆的，现在的时间于她而已很重要，她必须为自己努力活着。
“这些是府上的规矩。”于南本也不是嘴利索的人，但也有点不自在。
“嗯，我会遵守。还有什么？”
“王爷让我教你防身术，避免昨天晚上……那种情况再发生。”他顿了顿，还是说完了。
“好。”昭亦没有多问，都很爽快的答应了。
很快他们便开始了传道受业的工作，至少前两个月都在无休止的扎马步。
起初昭亦有点吃不消，但从未抱怨，之后适应了，于南也适时教一些招式，算是加量。她也很快接受并认真学习起来，只是她嘴里吐出的字越来越少，更让人摸不透了。
……
……
“她近日如何？”容子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那日她的眼神就像是刻在他脑子里一样，难以消散。
“禀王爷，和往常一样。”于南恭敬的回复。
“于夏那有什么消息？”
“禀王爷，没有什么进展。她每天的作息都很固定。”
容子衿突然很讨厌这样乖张的昭亦，更喜欢之前那个她，胸腔有团无名怒火，久聚不散。
“你让于夏盯紧点。”
“是。”于南本要转身去找于夏，被容子衿突然叫住。
“她有没有再提那件事？”
“没有。”
“嗯，下去吧。”
他知道她心里有气，本以为她会寻他问罪，可她却闷声不吭，让他心里有点失望，就像等待行刑的犯人，本该到期行刑，突然被通知无限期延后，心里怎么可能好受。
昭亦对那晚呼救的声音极其重视，她可在珞冬院和离这里最近的两个院子里打探过，根本没找到那个声音。她猜想这六王府里的探子应该不止一个，必须想办法弄清他们的身份，她可不认为一旦出事这府里会有人能护住她，她必须争取主动，但碍于有人暗中盯着她，有些行动都被限制了。
已经过了两个半月，她也不似开始那般随意，行事越发规矩谨慎，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同时她还计划着如何在于夏眼皮底下调查府里人员情况，以备不时之需。
…………
春雨连绵，已经洗礼了岭东整整三日，却也丝毫不见放晴之势。
昭亦站在长廊，看着院子里渐渐复苏的植物，神情平静，好看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
容子衿难得出院子，不知是兴起还是什么，也出现在了长廊。
他看着身着淡墨色男儿装，长发整齐束起，神色冷淡的昭亦，却也觉得画面好看。
之前见面时她就瘦弱的不行，浑身上下没二两肉，如今两个多月过去，虽不及寻常女子身姿，倒也难盖她身上独特的气质。
昭亦本在发呆，但雨后清新的空气里多了一丝其他的气味，她便知道他来了。
“参加王爷。”她转身行礼，却好似陌生无比。
容子衿皱眉，薄唇微启，平静的说：“起来吧。”
“是。”她起身，直直的站在容子衿旁一米远。
两人没有开口，都对着院里的花草，看似欣赏。并不是院子里花开遍地，景色宜人，而是他们心神各异，各自思忖罢了。
眼瞧着这春雨稀疏，估摸着下了三天，今儿是第四天，该停了。
“明天辰时外出。”
“是。”
又是一片静匿。
又站了一会儿，容子衿转身回了书房，而昭亦依旧站在原地，望着高墙外远处的树。
容子衿回到书房，本想看书养神，却发现一个字也看不进，索性拿笔作画。
“王爷。”一道女子的声音破了这珞冬院的安静。
“给侧妃请安，王爷正在作画，不方便被打扰。”于南尽职拦下了孟君竹。
“你，你让开，我要见王爷。”她生气的看着于南，命令他让开。
昭亦从厨房回来，端着容子衿的午膳，入院时刚好瞧见这一幕，本不是很在意，准备将饭食端进去给容子衿。
“王妃，刚好王爷没用膳，不如……”这个声音，昭亦寻了他很久。
“给我。”孟君竹突然抢走昭亦手里的饭食，给了李棕一个眼神，两人配合推门进了书房。
昭亦愣着原地，不过很快便回神，看着里面妖娆身形，眼里闪过一丝怀疑。
于南看了她一眼，随即进门领罪，昭亦也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
“属下该死。”
“你们退下吧。”
昭亦和于南起身退出书房，不过转身时她瞟了一眼容子衿的案台那副画，突然心里一颤，秀眉微皱，心里有点疑惑，但也只限心里。
于南和她守在门外，里面孟君竹伺候的算是很周到了，只是那副娇媚样，让人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昭亦知道孟君竹，孟太傅的小女儿，娇宠的很，听说是一次花灯节远远瞧见了容子衿一眼，便春心萌动，死活要嫁他，哪怕做小。不过听说结婚那天，天降异象，容子衿被叫入宫，也就没有洞房。
说起来，那时也是她来这里的时间，算起来还真算是对不起人家了。
“表哥，他是谁？”
于南有些诧异的看着昭亦，这个称呼可是断了足足两个多月，他以为她都不会再与他主动说话了。
“李棕，孟府的下人。”
听过陪嫁丫鬟的，可没听过下人也有陪嫁的。
于南见昭亦皱眉不解，就开口道：“他是孟府一直伺候侧王妃的，孟太傅怕她到王府不习惯，所以才求王爷把他收入王府伺候王妃。”
“他是哪个院的？”她对他的来历不在意，她只想知道她想要的信息。
“寒霜院。”
寒霜院可是府上离这里最远的院子，那晚他会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巧合。
昭亦觉得这个孟君竹可能不似传说一般，怕是别有用意……
屋里孟君竹小心伺候，有意旁敲侧击的询问容子衿今晚在哪个院歇息。
也不知道他讲了什么，就听见屋门突然被用力打开，孟君竹气呼呼的离开，李棕紧跟其后。
于南与昭亦对视一眼，转身进屋。桌上的饭食很明显，两人都没吃什么，这一大会儿，也只有容子衿面前的碗里少了一小口饭，其他的饭菜几乎原封不动。
“撤了吧。”
“是。”昭亦离开上去俯身收拾。
容子衿眼神怪异，盯着动作利索的昭亦，似乎心情更差了。
“于南你去收拾，于白给本王磨墨。”
这段时间昭亦也适应了别人叫她于白，也能在人家叫她于白时有所反应。
她看了于南一眼，起身擦拭了一下手掌，便去给容子衿磨墨。
她以为他还要继续画画，谁知他却在写信。难道他就不怕她泄露出去？
“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他突然开口打断了昭亦的思绪。
昭亦抬头发现屋里只剩他们俩，于南早就离开了。于是顿了顿说：“属下不知。”
“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道？”
昭亦嗅到了他的火气，低头，不语。
“你认识李棕？”
“不认识。”
“你刚刚盯着他看了很久。”
昭亦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也没注意到当时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只是惊讶他都看到了。
“嗯，那晚我听到他的声音，所以有点……”
“你觉得他是别人的眼线。”他说的是肯定句，这让昭亦有点讶异。
“是。”既然是他的地盘，有些事情没必要瞒着，他比她知道的估计更多，况且如果他能处理掉他们对她而言也不是坏事。
“你打算做什么？”
“不做什么。”
“那你这般调查这个人只是想确认一下？”
“是。”
“你不怕他背后有什么人？”
“怕，但是我更怕死。”
容子衿没想到她会这般诚实的回答，倒是让他有点难以预料。
“明天去云霆峰的缙云寺，你准备些干粮衣物。”
“我们要在那过夜？”
“嗯。”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不急。你就不想知道那晚掐住你的人是谁？”
“时机到了自然会知道。”
“原来如此。你下去吧。”
“是。”
昭亦出门遇上正入珞冬院的于南，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离去了。
于南快步进入书房，等待容子衿命令。
“你把这个送去城南，切记谨慎些。”容子衿将一个完好的信封递给于南。
“是，王爷。”于南接过信封，立刻离屋去办。
容子衿复手而立站在窗前，面容平稳，神情闪动，似乎在期待明天的到来。
昭亦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又去问管家要了药，以备不时之需。至于容子衿的衣物无需她操心，这货有严重洁癖，从她入府至今就没见过他让人伺候更衣的。
“扣扣扣”昭亦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进来吧，门没锁。”
“给你。”于南将一把花纹普通的剑递给她。
昭亦有点奇怪，但还是收了，什么也没问，她心里也觉得明天这行不简单。
“谢谢。”
“不客气，我先走了。”
“好。”
昭亦没有目送他离开，而是盯着手里的剑发呆。
这乍看不起眼的剑，好像暗藏门道，不过她翻看了几步都没什么发现，也就放弃了，只是等明天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