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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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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贤的传说在聂裕死后,也就结束了。
  水逆真人最后的那些年里,记载下的四人的一举一动,其详细程度让身为聂裕弟子的文向先生都自愧不如。
  这一部《水逆真人记事》唯一的有争议的地方就是作者不是什么好人。
  是的,后期极端崇拜四贤者的水逆真人,不是个好人。
  他没有尝试着加入仙盟,因为他自己知道,他罪无可赦。
  他出身书香门第,幼年时期,饱读诗书,生活还算优越。
  青年时期,父亲得罪了一只妖兽,家破人亡,开始流浪生涯。
  人到中年,意外地走上了修行之路。
  这时候,他已经不再把曾经学到的礼仪道德放在心上。
  活下去,才是第一位。
  然后是优越的生活,然后是长生,是权力,是地位。
  道德已经被埋到到了最底下,即使他在日记中如何唾弃自己的行为,身体倒还是老老实实地去做那些损人利己的事情。
  他在大战中一直苟在角落里,直到聂裕慷慨赴死。
  他在听到消息的当天,犹豫许久,将隐藏洞府的阵法进一步加强,然后将里面打扫干净,所有东西摆放整齐。
  他端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着年幼时父亲教他的启蒙书籍《启贤经》,那上面满是引人向善的话,告诉了幼儿时期的他,人应该是善良的。
  可惜,他做不到,那对一个“成年人”来说,实在太难了。
  他死了,趴在了书桌上,在《启贤经》上,自行羽化了。
  按照后人们的考察,他连元神去轮回的机会都没有留给自己,彻彻底底地身死道消。
  躺在床上看书的徐立文看到这里,也是十分感慨。
  水逆真人的样子其实是当时不少人的代表,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干了坏事还心安理得的。
  看完这支玉简,也算是对世界的历史有了更详细的了解。
  玉简中除了《水逆真人记事》之外,最后还有一篇后人添加的后记。
  后记对仙盟统一世界之后发生的大事做了一个简略的补充。
  在仙盟建立之后的一千年里,基本一直在重建和恢复。
  四大派中逐渐有人到达渡劫期,他们的顺序是天乾宗的文向先生,江海阁的吕景大师,火德殿的李丹彦道长,紫竹派的花钰婆婆。
  同时,各种门派,家族重新划出格局。
  为首的四大派。
  然后是六奇,即佛心寺、十绝门、克己书院、冲虚观、冥鬼狱、诛邪剑阁。
  再是七大世家,高、赵、杨、庞、谢、庄、沈。
  那时候,单家和范家还没有兴起。
  再两千年,修士人口已经恢复到了仙魔大战前的数量,还有所超出,但是修为普遍不如。
  这期间,仙盟发现了四贤所制定的律法有不少缺陷,不够完善。
  他们在用这套法律处理事情的时候,总有一些事情,超出了它的涵盖范畴。
  所以,由高层牵头,开始了对初版法律的补充和修改。
  同时,也研究出了一套司法的程序,以方便处理案情或是纠纷。
  还设定了专门监督的机构,用于修士举报某些枉法的仙盟工作人员。同时,它也具有直接对仙盟内部进行审查的权力。
  还设立了三阁,分别是法阁、议阁、政阁。
  三个机构,法阁管理司法,人选由政阁选出,但是并非由他们随意选择。
  法阁的人必须经过许多测试,才可以担任。
  议阁则由修士中德高望重的人组成,可以对法阁和政阁的工作进行监督,同时可以弹劾任意一人,只要议阁中过半人数同意,被弹劾者就必须下台。
  政阁的重大决议必须有议阁半数以上的人同意,才能实施。
  政阁当然就是由文向先生等四人,加上一批被四贤提拔起来的人才所组成的。
  这批人都是经历了一次次清洗考验的,他们成分复杂,有修仙家族出身,有散修出身,也有门派子弟出身。
  但身份并没有成为他们聚集的阻碍,他们都是因为认可四贤那建立理想国的梦想才走到一起的。
  与此同时,这批人修炼天赋上佳且兼具极强的工作能力,对处理仙盟工作十分热情和积极。
  他们决定了所有的重大事项,抉择着世界的走向。
  同时,他们掌握着仙盟中的最强部队,刑堂。
  仙盟中最能打的那些修士,大部分都在刑堂。他们的工作就是负责捕捉各种违法乱纪的修士。
  在世界和平之后,新生代的修士们普遍不能打,战斗力非常孱弱,甚至有的修士一路修炼到洞虚了,一次架都没有打过。
  这就充分凸显了刑堂修士的本事,因为他们成天的工作就是打架杀人。
  看到这里徐立文不得不吐槽一下。
  按照这篇后记来说,仙盟在世界和平之后,头三千年,就只处理了法律修改以及仙盟体制建立的问题。
  这记载的也太简略了,期间必然有许多阻碍发生,拖慢了仙盟工作的进度。
  但那些事情在这篇玉简里没有记载。
  不过这些事情倒是让徐立文想起来他师父曾经夸奖过他们。
  说了些什么“就这么些人,这个时代背景下,他们没有折腾出个类似于皇帝的东西,反而搞出来了这样的机制,四贤选人还是很有眼光的。”之类的话。
  又过了一千年之后,这是一个关键时刻。这时候,仙盟的体制又经过了多次小范围的改动,可以说是已经十分完善了。
  也是因为短期内已经没有需要修改的体制错漏,政阁提交了一份精心制定的计划。
  即修仙界计划。
  这项计划的大致内容,就是建造大量的仙城,将修士聚集在仙城中,并将仙城隐藏起来,让凡人无法发现。
  同时,修士在凡间游走时,不得被人发现。还要把凡间有关修士的书籍尽可能地销毁。
  也就是说,要把凡人与修士彻底分割开来。
  要知道在过去,修仙者和凡人是居住在一起的,相互之间联系紧密。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泾渭分明。
  当时的修士们决定着人间国家政权的更替,同时会帮助国家争夺领土和利益,庇护国民。
  相对的,国家会为其提供他们所可以提供的一切服务,也就是说,修士在凡人国度中地位甚至高过皇帝。
  这就是那时候,修士与凡人之间的关系。
  而文向等人在之前这么多年里曾经多次讨论,为什么人类的文明发展缓慢,明明在建立文明之初,各式各样的贤人辈出。
  有研究出各种武器的,有研究出各种建筑的,还有的人研究出了许多的农业工具。
  可是在经过了这一段高速进步的时间之后,凡人们似乎就定型了,很少再出现什么令人吃惊的新事物。
  他们的发展停滞了。
  而修士们却没有停下来,虽然慢,但是,修士们确确实实的在进步。
  各种丹药,法宝,阵法,功法等等,层出不穷。
  这些都是对修士很重要的东西。
  而凡人呢,单一个农具,就已经数千年没有什么改变了。
  他们提出这个问题之后,亲自做过多次的调研,装作普通人去和凡人们讨论,去观察。
  最后他们得出结论,这全都是修士的错。
  都是因为修士对人们的庇护,导致人们在即将出现水灾的时候,不去想着筑造大坝,而是去给修士进贡求助。
  都是因为修士决定着政权的更迭,导致皇族不去专心治理国事,而是去讨好修士。
  都是因为修士追逐利益,导致国家无法和平发展,而是不停挑起战事。
  总之,修士对凡人产生的负面影响数不胜数。
  所以他们一致决定,要把修士与凡人脱离开来,这才有了这份计划。
  他们认为按照他们的设想去做,维持个一两千年,人们就会认为仙人只是传说之中的事情。
  凡人也就可以回到正常的发展轨迹中去。
  在他们的运作下,四派六奇七世家带头开始舍弃在凡间的产业,并将人手聚集,帮助仙盟快速地建造仙城。
  上行下效,势力最大的门派、家族都主动放弃了那些凡人的产业,其他势力自然也不敢阴奉阳违。
  在所有势力的努力下,用了两百年左右就建成了所需的仙城。
  其内部阵法、建筑、各种物资,一应俱全。
  那个年代里,修士的数量将近两百万。
  两百万的数量,对比与凡人,说实在的,这并不多。
  那些大国的都城人口估计就有百来万,这样一看,好像只要建造两座仙城就可以了。
  实则不然。
  原本分布在世界各地的两百万人,强迫他们全部聚集到两座陌生的城市中去,这是肯定不行的。
  他们明白纪律来源于自由,他们必须让人们主动遵守,而不是被动、强迫。
  所以他们花了两百年的时间,造了整整四十座仙城,分布在了大陆各地。
  但是即使如此,效果依旧不佳。
  只有那些家族、门派比较理解,第一时间搬了进去。
  而许多小型的门派和家族以及大量的散修,没有到仙城中定居。
  这让仙盟不得不开始自省,他们的错误在哪里。
  他们发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消息如何传达的问题。
  之前的所有工作进展普遍缓慢就有这方面的原因,修士分布广阔且流动性大,他们根本找不到方法去很好的将消息传给所有人。
  二是人手,工作人员还是不够,无法处理这种超大规模的行动。
  这两个问题都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当时的仙盟只能一边想解决办法,一边硬着头皮派人四处劝说。
  就这样,即使仙城建好,后续的工作也持续了七、八百年的时间。
  仙盟后来又想到不一定要建城,可以用建造一些小型的居住地,这些地方就是后来的坊市。
  虽然麻烦事情很多,但是带来的效果也是很明显的。
  文明的车轮确实像他们预料中的一样,开始动了起来。
  修士退出之后,凡间开始爆发了大规模的战争。
  国家之间互相吞并,大陆上的国家数量大大减少,再度造就了几个十分强盛的国家。
  这一场乱战没有结束,它一直持续了数百年,直到一位震惊世界的皇帝出现。
  他是楚国的神武大帝,当他上位的时候,楚国只是一个小国。
  换个说法,楚国的国土面积连当时最大国家的五十分之一都不到,这样是不是就直观了许多?
  楚国位于大陆的南侧,那时的大陆南方,到处都是那种只有几座甚至一座城市的小国,而楚国就是这样的一个国家。
  神武大帝是在十六岁的时候上位,他刚一上位,就对一些旧人展开清洗,扶植自己的人。
  十八岁的时候,他遇见了一生的挚友和能臣,淳于岚。
  两人只经过一次谈话,神武大帝就封其为相。
  然后开始对周围的国家展开攻击和吞并。
  短短数年时间,他们一路向北吞下了二十多个小国。神武大帝在前冲锋,攻城陷地;淳于岚在后治理,这样快速地吞并,却没有发生一次暴乱。
  这时候,楚国已经算是一个大国了。淳于岚劝说神武大帝暂时停下来,谋求发展,大帝应允。
  同时,淳于岚出使北方的大国,凭借其三寸不烂之舌,使得众强国放下警惕。
  回国之后,他也没有歇着。
  淳于岚开始了长达五年,对南方诸国的出使。
  五年之后,南方剩余的二十三个小国并入楚国版图。
  未用楚国一兵一卒。
  再往后二十年,楚国连连出兵,吞并了魏、晋、燕、韩、赵五个大国,国土覆盖了大陆的一半。
  再二十年,世界上只剩两个国家,楚国和卫国。
  所有人都认为楚国就要一统天下了,神武大帝会成为天下共主,连修仙界都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淳于岚死了,所有人都相信他们这对君臣可以平定天下,却忽视了他们的年纪。
  淳于岚已经七十岁了,对一个凡人来说,七十岁,已经是高龄了,什么时候死都不意外。
  淳于岚是死在自己家中,神武大帝一得到消息,也吐血昏厥过去。
  醒来之后的神武大帝只潦草交代后事,也跟着淳于岚去了。
  两人一死,楚国就崩溃了。
  神武大帝的几个儿子互相不服,直接分裂了楚国,各据一方。
  各国遗留贵族、皇室也纷纷作乱,意欲复国。
  偌大的江山基业,本能天下一统,却是转头成空。
  这些本来已经和修仙界没有关系,但是楚国分裂,大陆重新开始乱世的时候,有人向仙盟举报,淳于岚和神武大帝是修士杀的,分裂楚国的皇子们背后也有修士。
  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为自己的国家报仇,毕竟从小在那里长大、修炼,要说没有一点感情是不可能的。
  本身仙盟让他们脱离凡人,就已经引起不少人的不满,而楚国攻灭诸国则成为了点燃他们的火星。
  仙盟当然无法容忍这件事情,将所有涉事人员列为魔修,开始追杀。
  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乱世重开,不可阻挡。
  多年修养,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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