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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易教徒 / 第五章 五七 四

第五章 五七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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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易站在一侧,虽只是远远看着,但心底却不由得生出一股自惭形秽之感。他正自踌躇之时,那老者已然到了院中,轻摆衣裳,在早已落就的红木桌椅旁坐下。
  稍后,又有衣着各异的众人,簇拥了两个朴素的年轻男子慢慢走了进来。茅易知道,这自然该是古时的情景。那两个年轻人,怯生生的,各自背着行囊,面带欣喜,却又好似有些不安。
  二人给那老者磕头八个,相继敬上热茶,俨然行的是师徒礼。老者面色和蔼,相继将二人扶起,又自袖中掏出两个簿册,分别递予二人。
  清风拂过,扉页微启。虽只是一闪而过,茅易却看见那簿册之上,以小楷写着:“欲识三元万法宗,先观帝载与神功。”再其后,便仍旧是手书的注解。一闪而过,茅易却早已认出,此二句,出自刘基命理著作《滴天髓》之《通神论》。再看那老者衣着气势,此人,极有可能便是刘基。
  刘基是谁?刘基就是被历代风水、命理学家奉若神明的命理学大家,易学之集大成者——刘伯温。
  那跪地二人各执一册,反应却大不相同。左侧一人,将簿册紧紧捂在胸前,眼神却禁不住好奇,向右侧那人的册上扫去。右侧那人将簿册放将地上,任清风将它一页页翻开,腾出手来,再度向师父磕头。
  那左侧之人见状,便也赶紧叩头,手中却仍旧紧紧抓着那册《滴天髓》。清风翻书,自然极快,茅易只看到一两句生疏的文字,也不知那是什么书。之后,便是二人起身,各自背了行囊离去,夕阳西下,老者起身相送的情景。
  之后,茅易身前闪过一阵刺眼的亮光,只是一瞬间,院中便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前祥和欢乐的场景,变作了狼狈凶戾的模样。那先前偷看簿册的男子,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兵士,颐指气使的对着自己的师父和师兄弟,似乎在大声叫骂。
  院中一片狼藉,房屋也已然燃起了熊熊烈火。那搀着老者的青年满脸淤青,猛地自怀中掏出师父授予的簿册,投入了熊熊烈火中。
  那给兵士引路的青年抢救簿册不及,恼羞成怒,指使身后的兵士将老者带走。老者临行,看了眼已然被打倒在地的弟子,仰天大笑,出门而去,再也没有回来。
  此后,眼前的场景再度变换,那弟子在烧毁的宅院上建起了茅屋,在茅屋前给老者建起了衣冠冢。
  再往后,光影变幻,时间如水般流逝,老人老年丧子,拉扯幼孙,晚景无比凄凉;一个身着大红官服的人,站在门口嘲笑他。
  之后,幼孙长大,一生穷困潦倒,中年丧妻,老年丧子,独自抚养幼孙。不变的,还是有身着大红官服的人来嘲笑他。
  如此往复,也不知过了几世,过了几百年。直到茅易看见当年的幼孙变成了爷爷,爷爷种下了山楂树,而自己,就是那个幼孙……
  此时,茅易早已不再害怕。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难以言说的悲凉。那种痛入骨髓的悲凉,便似是心口有千万只蚂蚁,疯狂啮咬着自己的血肉。为了自己的凄惨命运,为了天道对自己家族的不公。
  在这阵难以言说的悲痛中,靠着墙的茅易清醒了过来。他的食指,在滴血。然而,食指的这点痛,不算什么。
  此时,天已然大亮,初夏的清风吹拂着他那早已打湿的衣襟,冰凉,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那冷漠,是命运的冷漠。
  茅易长出了口气,好在只是个梦。然而,这真的只是个梦吗?倘若不是梦,或者那梦境是真实的,那茅氏家族这太过凄惨的命运,就极可能是被人操控的。
  也就是说,有人世世代代,盼着茅家倒霉。而且,千方百计让茅家倒霉。这是霉运,是血霉;这血霉,又何止倒了八辈子!
  茅易知道,精通命理易术的人,必然懂得如何利用格局,达成影响别人命运的目的。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在人生的三个决定性因素中,天命看似最重要,也最难以撼动。但通过风水,长此以往,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运气。当运气达到了极致,不管是鸿运还是霉运,便能达成变更天命的目的。这,就是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特别是让他人倒血霉,这是历代易学家,也是命理、风水学家最为忌讳的事情。
  易教徒的祖训,是与天斗,与地斗,不与人斗。然而,这其中总有例外,这伙人,就是易教徒中的败类,就是易教徒中的异教徒。
  如果说,茅易家的霉运都是有人刻意为之,那茅家的祖祖辈辈,为什么不反抗?他们是怕违背了不与人斗的祖训,甘于任人宰割?或者,相信天道有偿,哪怕是最长的霉运也有彻底反过来的时候?亦或者他们已经推演出,茅氏家族的命运,终将发生改变?!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通,也被这场似真似幻的梦境彻底震惊,茅易只觉得头痛欲裂。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不管如何,顺了自己的心意,就好。
  况且,如果真的是有人刻意压制自己的命运,那自己一定要将这些人找出来,讨回一个公道。为自己,也为了茅氏的列祖列宗。如果成了,万事大吉,如果不成,还会发生比这数百年的血霉更糟糕的事情吗?
  茅易不知道,七十多年前,在祖父的头七,茅老爷子也是这么想的。然而,最终,他却活成了悲剧,将自己带入了这个可怕的命运轮回当中。
  所以,在茅老爷子晚年丧子之时,他决定再做些什么,他已经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茅易的身上。临终,他希望茅易能知道些什么。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有些话他不能说,所以他改变房屋的所有格局,将床放在了凶位,好让茅易能“梦见”些什么。
  茅易觉得有些想哭,又觉得自己有些荒唐。虽然只是一个梦,自己却真的信了。
  或许,在人精神极度恍惚、苦熬岁月的时候,会很容易相信一些事情。是的,一个梦,就让他深信不疑。
  难道,茅老爷子,真的已经算到了这一点?如果这世世代代的血霉是真的,以茅老爷子的境界,终其一生都没能跳出这个轮回,难道茅易真的能做到?!
  在其后的一个月中,茅易反复梦见拜师、背叛、命运轮回的场景,这让他几乎悲痛欲绝。挨到爷爷的头七,他开始每晚喝酒,有时喝得大醉。只要喝醉了,他就能不做梦,就能摆脱那让人悲痛欲绝的梦境。
  好在,在他清晨的呕吐声中,天光灼灼,五七的最后一天终于过去。终于,他可以调换床位,可以收拾心情,可以彻底摆脱这一个多月的梦魇了。
  正在茅易看着院中繁茂的山楂树,克制着呕吐的欲望,尽全力调整呼吸的时候,雷连山来了。雷连山的到来,带来了一个消息,带来了茅易作为风水先生的第一笔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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