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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怪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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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魔?”
  这个名词,让威廉姆十四世皇帝联想到曾经多次阻断北方新拓地与帝国本土之间联系的著名魔物——高大、丑陋、具有惊人恢复能力的怪物,让帝国臣民甚至纳兹塔(Nazareth)的精灵们都头痛不已的灾祸。
  没有人知道摇曳森林与黑石山脉之间的泽湖地带,有多少头这样的生物。最粗略的估算,也在五百至一千左右。它们坚硬的表皮,媲美最好的皮甲,刀斧砍斫、弓弩攒射,都难以至其于死命。有传言称,被砍成两半的巨魔,迎风一吹就复原成两个体积较小的巨魔。即使只是夸张之言,也足以说明其难对付的程度。巨魔的再生能力是公认的强悍。断手断脚对它们来说不过家常便饭。传说中婴儿的身体、牛一样的脑袋,还咬住什么都不松口的怪物,多半是刚用带脑袋的半截还原因而大大缩水了的巨魔。饥荒的冬天,熊会舔熊掌解馋,巨魔则是直接扯下自己的胳膊当零食吃,两者根本无法同日而语。
  火和浓酸,是巨魔最大的天敌。可惜,对于前者巨魔用覆盖全身的腥臭淤泥作为附加保护;后者,则对于想要捕猎巨魔的人来说,既难以携带,使用起来又特别危险——是的,撒加塔伊诺的确存在‘巨魔猎手’这个职业。就像霍美伊尔的游牧部族会用龙兽的骨骼、鳞角制作特殊器具和药剂一样,野狼镇以北的开拓民中也出现了以猎杀巨魔为生的亡命之徒。在古精灵帝国时代,就研究出一种用巨魔血液制作强效治疗魔药的配方。虽然因为口味古怪而在精灵社区中逐渐被淘汰,但对讲求实效又缺乏替代手段的人类来说,活命和连续一个月反胃之间两选一,并不需要经过什么困难的抉择。
  而在当代,饮用巨魔血药剂成了粗鄙的人类国家撒加塔伊诺上层社会的一项流行。这源于数十年前,一位无聊到极点又喜欢猎奇的贵族,偶然间冒出的用这种怪味的药剂配置调和酒的念头。那个深褐色,散发着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陈年木头味道的最后作品完全不能称之为成功,却被这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创新者捏着鼻子吞了下去。没想到,当晚这位贵族在安慰他受伤心灵的交际花身上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欢畅淋漓。他惊讶的发现这个药剂和酒吞咽后,大大强化了某个重要男**官的恢复能力。
  随着这个秘方的流传,除了令人作呕的口感,依仗其见效快、持续时间长、保存方便的优势,巨魔药剂很快就打垮了东部来的据说有类似效果的龙兽肉,成为帝国贵族圈子里经久不衰的必需品。催生了‘巨魔猎手’的行当,繁荣了‘药剂师’的市场,养活了数以千计的家庭。
  “马克西米利安把一头巨魔藏在他的马车里?”皇帝摇了摇头,随即忍俊不已地大笑起来。
  姆格楞伯爵板着脸,一点没有迎合帝国至尊的意思。这和外界对他的评价完全相反。“是的这位殿下派他的新下属,乔鲁姆伯爵的儿子安格斯-路德维希-克里斯坦森,从竞技场区的弄了头成年巨魔。出发的前一天,他们准备了与子爵府马车一模一样的车子,预先把巨魔塞了进去,想必还给它喂了大量安睡的药剂。第二天一早,多芬子爵带着随从护卫乘车离开府邸,一路迤逦向北而去。在老城区的边地门和船湖门之间,乘着晨间的交通拥挤,藏着巨魔的车乘乱插入了车队。”
  皇帝点了点头。“准备几辆副车混淆视听,倒是领主们遭到威胁时的标准操作。那些窥视的人即便看到多了一辆车,也只会认为马克西米利安是担心再次遇刺。”
  一头巨魔的价钱可不便宜。近来北方新拓地那里屡次传来巨魔增殖,溢出它们居住的湖泽,进而入侵人类居住区的消息。摇曳森林的纳兹塔精灵似乎对这个具有一定智力的魔物族群失去了控制力。就连进入北方拓地的入口野狼镇,也发生多次巨魔的目击事件。不过由于巨魔血及其制剂的特殊效果在帝国广为流传,一头活的能够用来长期采血的巨魔的价格,至少也在一百帝国奥瑞左右。马克西米利安这次下的本钱倒是不小。
  “不过,这件事也不能完全归咎在多芬子爵身上罢。”心情大好的皇帝随即显示出偏袒的一面。“如果那些人不是直接发起的袭击,他的这个安排也不会因此生效。”
  “从法律角度来说,子爵阁下算是正当防卫,而那些袭击者也确是最有应得。”警务总监的回答不偏不倚。“不过在帝国首善之地,距离敏塔-阿玛多瑞斯的城墙不到二十弗隆的地方,造成伤亡高达十二人的恶性事件,多芬子爵也是难辞其咎罢。既然他已有预感,完全可以规避这样的结果。再不济,他也能向陛下您上诉啊。”
  “上诉?”皇帝自嘲地笑道。“策划这次袭击的是哈里特-楚-昂堡罢?”
  提到那个公爵家的姓氏,皇帝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曾几何时,北方的昂堡是与雷瓦布对峙的玛威堡的坚强后盾,帝国时代昂堡公爵也与皇室长期联盟。然而当王朝更迭、皇权旁落,通过联姻获得皇室血统的昂堡成了那个宝座的觊觎者,和其他参与建立这个帝国的家族一样。如今,昂堡公爵更是从实力角度可谓占据帝国半壁江山的哈尔姆希卡德势力的代表人物。
  “那小子比与他老狐狸似的老爹相比,更为狠毒,行动也更为果断。敢罔顾我这个皇帝的警告,短短时间里就发起报复的,年轻一代里也只有他在内的寥寥几个了。假以时日,恐怕会是个难缠的人物。”
  对皇帝的评价,姆格楞伯爵不置可否。‘假以时日’,也就是说当下真正难缠的不是这个有怪异癖好的领主继承人。
  “十一人的小队,全部是骑士,配备铁甲。地点选在出城不远靠近领主大道的地方,附近又有多个贵族庄园可用来隐蔽。从伏击的树林冲出来后,先是用手弩攒击,然后投矛,接着跳上车厢用长剑穿刺、钉锤敲击,这是要一击毙命的套路。”皇帝看着自己的警务总监。“我能有幸知道,是哪位有能之士做的部署吗?”
  姆格楞伯爵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如实做了回答。“就回收的尸体进行的初步检查来看,袭击者是希努利亚的佣兵——身材体貌和武器装备都符合。不过如此的精锐,不是那个贫瘠的地方能培养出来的。而他们用的马匹,虽然也被巨魔撕裂了,但还能识别出是北部的博氏琳马(Posiling),一种重骑兵用马。所以初步判定这些人是在希努利亚雇佣,又在哈尔姆希卡德或者北境进行了训练。”
  “你是在暗示,这队人是由某个邻近希努利亚的哈尔姆希卡德领主蓄养的死士吗?”皇帝摆了摆手。“所以,我的皇妃也可能牵涉到此事里了。”
  符合条件的领主当然不少。但有足够实力,又有胆量无视多芬子爵的背景的,恐怕只有第一皇妃的戈梅耶侯爵家族了。再和哈里特-楚-昂堡联系到一起,某个名字呼之欲出——保罗-冯-戈梅耶(Paul-Von-Homye),同样变-态同样难缠的人物。
  “你觉得马克西米利安知道要对付他的是这两个人,还会想着通过我去威慑对方吗?”皇帝冷哼一声。
  姆格楞伯爵并未因皇帝的话感到惶恐,而是立刻建议道。“需要我开始部署应对的措施吗?”
  所谓‘应对’,其实就是报复。西部领主对皇帝不逊,皇帝启用自己的私生子加以惩戒;西部领主吃了亏,派刺客袭击多芬子爵来挽回颜面,没想到功败垂成;多芬子爵虐杀领主们在敏塔-阿玛多瑞斯的代理人,向对方发出警告;皇帝就势两方调节,以流放多芬子爵为条件意图终结此事。显然,哈尔姆希卡德的势力并不都是接受这个结果的,于是就发生了第二次刺杀事件。这次的动作更大,意志更坚定,却等于当面打了皇帝的脸。
  “他们死了几个?”皇帝没有正面回答。
  要说皇帝不知道姆格楞伯爵刻意放松对多芬的警戒,从而给了新一批刺客以机会的算盘,那还真是小觑了两人数十年的默契。不过姆格楞这么做是出于为皇帝带来最大利益的考虑,皇帝当然也不会加以苛责。
  “就逃出去一个。我的人对四散的手脚进行匹配才统计出的数字。”姆格楞伯爵也是心有余悸。“多芬子爵可比策动袭击的两位更狠。”
  他有些钦佩地描述道:“我后来才知道,他的仆人随从女眷财物早一天就出发了。今天的队伍里一半是他的亲信,都是一人两马,另一半则是临时招募的保镖。一发现情况,他的人打马就走,马车什么的都留下了。袭击者轻易驱散剩下的守卫,一下就攻到了马车那里。其中一辆是空车——多芬子爵想必是在路上进行了伪装,在自己人护卫早早逃离了。而另一辆,子爵的某个手下在临走前给巨魔灌了唤醒的药剂,又打开了铁链。袭击者的弩射、剑刺,不但惊醒了巨魔,还把它彻底激怒了。那只刚成年体型略小的雄性巨魔狂性大发,而袭击者又是措不及防,当场就死伤大半。余下几个还想救助同伴的,也被巨魔一个个撕裂。要不是巨魔后来饿了,开始大嚼死肉,连最后那个都逃不出去。接下来一段时间,西部领主们不会再轻易攻击多芬子爵了罢?”
  废话!都失败两次了,连最任性的小昂堡和最疯狂的戈梅耶都栽了,哈尔姆希卡德帮的人脸皮再厚,也再没几个愿意主动出来填这个坑。而且表面上说多芬的自我流放,在一般人看来就是认输亏一半的表现。贵族圈子里,小心眼不依不饶,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皇帝可以对此嗤之以鼻,但面子上还是要表示对后果的关切。“除了刺客,多芬子爵的人有什么损伤吗?那只巨魔后来怎么处理了?”
  “没有。多芬子爵临时雇佣了的保镖、打手,虽然穿着他家的号衣假冒护卫,不过袭击一开始那些乌合之众就抱头鼠窜,一点没比子爵的手下慢多少。”姆格楞伯爵摇了摇头,对他曾经的弟子现在的流放者不知是满意还是遗憾。“要说多芬这次计划最大的破绽莫过于此了。如此容易就得手,若是那些刺客多想一下,就会产生马车上隐藏着什么陷阱的猜测。不过也幸亏如此,他们与巨魔拼死厮杀并予以重伤。最先赶到的治安官察觉到魔物伤势未愈,便在附近庄园了橄榄油和牛油制作成油网,困住并杀死了它。”
  油网,把渔网或更简单地用麦草编制的绳子在油液中浸透了制成的捕猎工具,是猎杀巨魔、食尸鬼之类惧怕火元素的魔物常用的手段。
  “多芬还是有些心慈手软了。”皇帝点评道:“那些刺客袭击了绘有贵族徽章的马车就是死有余辜,不过他放出魔物也是容易招惹物议。要是我做这么一个局,就换上几个死士拼死抵抗。事后就能拿几个手下的尸体做文章,否认巨魔与他有关。虽然在敏塔-阿玛多瑞斯郊区遭遇野生巨魔的确有些怪异,不过哈里特-楚-昂堡这类人也不屑于替自己解释。如此一来,至少能甩脱一半的嫌疑。”
  “子爵阁下也有自己的考虑罢。他的手下毕竟不单单是些兵痞、无赖了,近来也陆续收拢了一些不得志的低阶贵族子弟。要是真如此施行,难免要留下刻薄寡恩的苟詈。”
  皇帝不屑地说:“贵族?你是说霍姆子爵?他就是个小丑、弄臣,脑子一根筋的理想主义者。他在上议院那会儿,倒是是给我和领主们制造了不少乐趣呢。
  “这次有一位皇族加入了多芬子爵的队伍。”姆格楞伯爵反驳道。
  “皇族?”威廉姆十四世露出若隐若现的笑意。这证实了警务总监的一个猜测——除了他之外,皇帝另有其他侦测消息的渠道。
  “是哪位皇家贵胄啊?是孤高的维特尔斯(Wittels),高洁的斯陶芬(Staufer),还是伟大的奥托雷(Ottole)?”威廉姆十四世促狭地追问。
  姆格楞伯爵暗自叹息。“是乔鲁姆伯爵之子,玛威堡(Maerwenburg)谱系的安格斯-路德维希-克里斯坦森。”
  “哈!”皇帝夸张地喊了一声。“玛威堡系,帝国最纯正的皇家血统啊。难道不远的将来,你我的子孙们会见到第四玛威堡皇朝登基的盛况了吗?乔鲁姆伯爵,那可是个大人物啊。当年他娶了叫罗萨的商人之女,莫非是忍辱负重,为他的儿子攒下争夺皇位的资金吗?”
  姆格楞伯爵对此不置可否。不过想也知道,皇帝只是在发挥他并无人欣赏的幽默感。
  皇帝也感到有些无趣,便正色道:“虽然对我伸出的和解之手,他们似乎并没当回事,但我也无意再追究此事。追究也没用——昂堡公爵那个老家伙一定是继续装傻充愣,就算去问他也是一推三不知。至于汉娜皇妃,……她现在的状态是最好不过的,没必要去惹她不愉快。毕维斯,你不觉得我们在所谓玫瑰战争这件事上消耗了太多精力吗。我都有点后悔,当时怎么就同意多芬提出的计划了。”
  姆格楞伯爵领会了皇帝的意思。“您觉得,是到了转入下一步时候了吗?”
  “我们花了差不多十年时间来培养那个能给哈尔姆希卡德人带来足够麻烦的势力。马克西米利安在托斯莫搞出来的事,也大大搅动了哈尔姆希卡德北部的局势,昂堡和周围的地区至少两、三年里都安定不下来。现在发动,时机再好不过了。”皇帝在自己的最忠实的部下面前显得胸有成竹。“就连龙神也站在我这一边——困扰了帝国北方边境几百年的蛮族,竟然把劫掠的刀锋指向了大海的对面。受我们扶植的那群人少了最大的后顾之忧,就能全心全意投入到与北地领主们的厮杀中了。”
  “您的意愿就是我的使命。”姆格楞伯爵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醒皇帝。“我的几个手下发现,北境那些人不但在串联新拓地的边疆伯爵们,还和纳兹塔的精灵有所接触。甚至深入海斯勒姆,试图联络那里的叛逆。是不是需要对此予以打击,以免影响过大以后难以收拾?”
  “不必。”皇帝决然道。“不让这些身份低贱的逆贼相互鼓气,他们怎么会有信心挑战帝国的权威?不但不要阻止,某种程度上还要暗中撮合他们。他们闹得越大,才能迫使那些皇位觊觎者们动用真正的实力加以应对。而到了最终清算的时刻,我们也能将其一网打尽。”
  姆格楞伯爵压下心中的不安,向皇帝低头施礼。
  这就是千年帝国当下的时局。明面上道义规矩,暗地里则是尔虞我诈。只要不想彻底撕破脸,假的说成真的,死的说成活的,都不在话下。别说是昂堡公爵,就是皇帝本人,玫瑰战争那次还不是一副吃干抹尽的难看样子。否则,皇室发迹之地的贵族领主们,哪里会一而再地寻求报复呢。
  ‘哐’,一个镶嵌金框的酒杯,撞在侍女姣好的面孔上。碎裂的玻璃割破了娇嫩的皮肤,鲜血和红色的酒液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破了容的侍女一声都不敢啃,跪倒在地上全身簌簌发抖。
  身材粗壮的男子还不解气,冲上去连打带踢了好几下,才对蜷缩起来的女人和屋子里其他的仆人大吼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屋子另一侧,容貌丝毫不逊色于之前那个百里挑一的侍女的男子,翻动着一个昂贵的瓷盘里,一根根大约1阿赛(UNCIA)——约3厘米长的小棍子,似乎是在玩一种上层社会当下流行的占卜游戏。不过仔细看,那些略带弯曲的小棍,其实是从手掌上割下来的手指。苍白的骨节带着阴冷的死意。
  “哼!”残暴的壮汉抱怨道。“你们戈梅耶家的精锐也不过如此,还比不上我家老头子找来的杀手呢。至少他们伤到了那贱种,还活着逃出了好几个。”
  俊美的男子撮起盘子中的一根大拇指,端详了一下,又丢了回去。“马克西米利安果然没让我失望——用巨魔来对付我派出的死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可是激动得全身发热啊,就像我干-死第一个胆敢拒绝我的小子那次一样。”
  壮汉却是感到全身鸡皮疙瘩都泛起来了。“保罗,你这家伙……不会是想讨好那个私生子才做了这个漏洞百出的计划罢?”
  哈哈哈!被称为保罗的戈梅耶侯爵大笑。“哈里特-楚-昂堡,没想到你还是个性格敏感的人呢。”
  “狗屎的敏感。”哈里特破口大骂。“我警告你——你可以拿你自己家的狗腿子的命去干你喜欢的任何狗屁把戏。不过要是妨碍到我的大事,我可不会给你那个皇妃阿姨什么面子的。”
  “稍安勿躁。”略显阴柔的男子摆了摆手。“哈里特,我们成为臭味相投的朋友也有十几年了罢。你哪次看到我为了私事影响大局的?这次的行动,算我栽了。不过多芬也没能得什么好处,反而坐实了他办事不择手段的名声。胆敢在人口密集的帝国首善之地放出食人的巨魔,我们是不敢再招惹他了,想必其他人对他也是敬而远之了。这种忌惮甚至还会扩展到威廉姆十四世的头上。损失了十二个得力手下获得这么个结果也是值了。”
  昂堡家的长子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不管怎么说,那小子都算是在我们俩面前落荒而逃的。让他稍微扳回一点,只要你不在意也没什么关系。”
  戈梅耶侯爵换了个懒散的姿势。“让我惊讶的不单单是马克西米利安这次展现出的实力,而是皇帝竟然如此简单放弃了培养了若干年的得力手下。就连我们如此明显的报复行径,他都没有派人阻止?多芬子爵毕竟是他的儿子,脑子又活络,很有可能会成为比姆格楞警务总监更好用的忠犬。如果仅仅是你老爹他们的压力就能逼皇帝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可就配不上他黠智帝的绰号了。”
  “他老糊涂了罢。”哈里特对这个喜欢耍手段从上台起就和哈尔姆希卡德派系争斗不休的皇帝可没什么好印象。
  还真是依靠本能活着的……牲口啊。戈梅耶侯爵晒笑道:“威廉姆十四世今年才五十八岁,比你的父亲昂堡公爵小好几岁呢。”
  “那你说,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如果不是怕了我们的话。”哈里特坐倒在沙发上,不耐烦地嘀咕道。“这些哈姆斯堡-卡罗黎昂(Carolian-Hamoburg)皇朝的皇帝,都不是怎么消停的主啊。”
  戈梅耶侯爵拍了下手。“恭喜你,答对了。”
  “什么?”哈里特诧异地问。“是皇帝怕了我们吗?”
  “不,是后半句。”保罗-冯-戈梅耶暗自补了一句——你这个傻瓜。“本皇朝的皇帝,对我们这些帝国栋梁的领主都不怎么友好。”
  哈里特抚摸着下巴上干硬的胡须。“什么奇怪的。这天下的权力就那么点,我们的多了,皇帝的可不就少了嘛。”说着他也不禁佩服自己的聪明。
  “我们和皇帝的关系并不那么简单。”保罗决定给小昂堡上节课,以便今后能充分调动他的积极性。也就是说,能更方便地利用他。“最早,开创帝业的威廉姆-玛威堡-冯-克里斯坦森和弗雷德里希-路德维希-克里斯坦森,也包括守成之帝朱利叶斯-威廉姆-克里斯坦森,那个时代的皇帝是领主阶层的代表,号称贵族中的贵族,最强大的领主。也就是说,他们与我们是一体的。也是他们带领我们的祖先打败了对手,掌握财富和权力,建立了传承千年的统治。”
  “我明白。玛威堡的铁公爵,弗雷德里希铁血大帝嘛,就是我们的老祖宗的带头大哥。他们一起和雷瓦布斗,抢他们的钱、夺他们的地,再把他们的妻儿子孙变成农奴和工匠,世世代代替我们耕田种地。然后建立帝国,大秤分金,分封了公爵、伯爵、男爵,玛威堡家的就当了皇帝。”
  话虽然糙,保罗倒是觉得这说法也不算错。“那是个不错的时代。皇帝不会轻易剥夺领主们的利益,而领主们则帮助皇帝开疆辟土。双方密切协作,创下了偌大的基业。”
  哈里特感慨道:“当今哈姆斯堡-卡罗黎昂家族的皇帝,看着就不像有多少玛威堡的传承啊。整天想要从我们手里抢夺好处,一点不顾及数百年来血脉联姻的亲戚关系。看来是快到换个人坐坐那个位子的时候了。”
  “改变了皇帝与我们领主之间关系的,正是被置于敏塔岛上的那个位子。”戈梅耶的保罗一针见血地指出。“当第三代的朱利叶斯皇帝建立这座城市,并将皇宫建造在四周环水的撒加河中小岛上,皇室就不再把他们亲手分封的领主们当作统治这个帝国的合作者,而是视为潜在的敌人。”
  哈里特用有别于旁人的逻辑看待这件事。“很容易理解啊。爷爷辈的人高马大,用的锤子都大上好几码,武力手段足以压服其他人。到了孙子这辈,在美女醇酒的环境下长大,小身板子哪里比得上我们这些北地冰雪中锻炼出来的勇士?当然是要防上一手的。”
  他这话,听着怎么都像是别有意思。保罗看了看自己宛若少女般光滑的双手,又看看昂堡家的小子门板一样的身材,决定不和这个粗人计较。“这就是皇帝与领主之间关系决裂和重构的起源。最初是皇室占了上风,他们用利益和名分束缚各地领主,用道义、忠诚规范权贵们的行为。任何强力者想要掌权,就不得不接受这个体系的评定。皇帝从合作人,变成了最高的仲裁者。”
  “哼!皇帝可管不了我。”
  “皇帝是管不了你,可你也同样不敢轻易违背帝国的传统。”保罗斜觑着对方,故意摆出小看他的表情。“否则昂堡家吃了亏,为什么不直接带着兵冲到麋鹿宫,与三道栅和三个轮(哈姆斯堡-卡罗黎昂皇朝的徽章)的家主好好理论一番呢?”
  哈里特耸了耸肩。“我是有点楞,却不是傻子。别说昂堡家的兵打不过皇帝的直属军团,就是哈尔姆希卡德到施特拉森的这几百弗隆的路,凭我家那两千领地兵也闯不过来。真到那时候,平常与我们称兄道友的一多半会发兵征讨我这个乱臣贼子罢。”
  “这就是传统,这就是规则。”保罗笑道。“所以我们明知道托斯莫的事,是皇帝在幕后操纵,但还是只能向真正出面的菲恩-麦克劳克林、马克西米利安-多芬-克里斯坦森出手。所以多芬敢追杀我们派出的刺客,敢用一头巨魔埋伏我的手下,却不得不在双方撕破脸皮局势不可挽回前选择自愿流放,离开敏塔-阿玛多瑞斯。就算是你一直挂在嘴上的‘改朝换代’,只要能凑到足够强大的力量,让皇帝凭借自身的权力、军队都无法对抗,再从你们家族谱关系找到一个比较靠谱的皇族血脉渊源——哈尔姆希卡德一多半领主都满足这个条件,也不是不能实现的。”
  哈里特皱着眉考虑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你这就是画个了蛋糕来糊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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