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过往

　　辛印可没有天真到以为他对自己真的有什么容忍度。他之所以如此耐心的指点自己，不过是为了他心中的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罢了。
　　如今对于他的目的丝毫不知，辛印唯一的凭借便是拥有足够抗争的实力。否则的话岂不是任人宰割？
　　最后的关头就要来临，他必须主动进攻。要求更高的功法，同时也在试探。
　　白菜似乎一眼看穿了他的目的，只是口头警告了他一下，便忽然扭头走出房间。
　　过了一会他回来。随手扔给他一本小册子。说道：“拿去吧，《九段锦》全部的功法都在这里，现在你必须按我的要求去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辛印仔细翻阅了一遍，发现确实是《九段锦》无疑，就连每段第六招的陷阱都是如出一着。从他不再亲身演示功法这一点，似乎印证了辛印的感觉，他的修为也只是锻体三境。
　　然而他为什么如此轻易就将完整的《九段锦》功法全部交给自己。
　　难道他还有别的依仗不成，或者这部功法是假的？
　　假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是真是假自己只要亲身修炼一下，很快便能判断。他应该没必要做这样的无用功。那么只能说，他还有更大的凭仗。
　　是了，他为了那个目的可是准备了整整十年，怎么可能轻易的丧失主动权，在明知道自己修为超过了他以后会不听指挥，还这么轻易的将功法交给自己。
　　他的凭仗是那个陷阱么？
　　第六招的陷阱是什么？
　　经过反复研究，再结合这几天的学习，辛印大致推测那应该是一种小型的阵法。从这阵法的排布和算式结构变化来看，很容易推测是出自白菜的手笔。
　　但他隐隐又觉得不对，自己并没有修习第六招，而且为了避免引起他的怀疑，每一段他都会告诉他只修炼了前五招。
　　也就是说他明知道自己没有修炼第六招，为什么还如此放心的将全部功法交给自己呢？
　　他似乎还隐藏有别的更大的依仗。他必然有把握凭借另外的手段来控制自己。
　　至于那凭借是什么，辛印一时很难猜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自己也有着更大的底牌，目前为止他并不知道自己能够跳过第六式修炼七层以后的功法，也就是说自己的真实实力要比表现出来的强大的多。更是拥有四丝的精神力，隐隐有突破五丝的局势。
　　“愣着干什么，跳进去。”白菜一如既往的淡漠神色打断了辛印的思索。
　　辛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发现他随手将手中那玉质小瓶丢到一旁，瓶中液体早已涓滴不剩。再看了看变成血色的池水。他知道最后的妖兽精血已经被自己消耗殆尽。
　　十年心血被自己消耗殆尽。辛印陡然一个激灵，一股莫名的无形压力笼罩心头。对方花费如此大的心血，会那么轻易的让自己得了便宜后逃之夭夭吗？他究竟还有什么手段没有显露？
　　辛印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自身处境。短短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他从一个完全不懂修为的门外汉，被人用一种奇怪的妖兽精血硬生生的推到了锻体三境。
　　不要小看锻体三境，要知道这个世界里大多数武者也不过是锻体二三境而已。能够突破四境的万中无一。因为四境以上修为，便已经有资格成为某个宗门的弟子了。
　　一宗弟子，在世界上已经拥有一定地位，是大多数人需要仰望的存在。可以拥有武仆，享受凡人难以想象的优越待遇。
　　从任人宰割的一介难民，到如今即将成为弟子级别的人物。在无数人看来，这已经是传说，很多人无法想象。
　　然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得到的越多，失去的越多。从一开始辛印就清楚，白菜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的远比他付出的要多多的多。
　　他静静站在血色池水面前，精血洗涤肉身的感觉依然是那么的痛苦。
　　然而此刻他却觉得这痛苦不算什么。现在，他心中的那股执念甚至更加强烈了。
　　“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以另一种姿态挽回曾经失去的所有！”
　　辛印同样清楚，危机也代表着机遇。
　　“噗通”一声。他毫不犹豫的跳进池水里。
　　“啊……”
　　熟悉的惨叫声再次传来。这是辛印身上唯一让白菜觉得有安全感的地方。这人太安静，安静到即便是面对死亡威胁时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恐怖之情。这人毅力太过恐怖，有时候即便是自己也不得不惊叹。
　　这样的人一旦失去控制很危险，而随着他的实力一点点增强，白菜的危机感就越来越强烈。单就修为而言，他已经快要超过自己了。
　　四境。
　　尽管已经尽最大程度控制了他的成长范围。然而四境是他不得不面对的坎。
　　因为四境是一个武仆永远无法超越的极限。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有天赋的人即便不努力也注定要成为人上人。
　　而没有天赋的人，即便是拼了命的努力，也不过是武仆而已。因为没有天赋的人灵感太弱，等同于无。所以一般无法修炼。即便是费尽辛苦修炼了，最多也只能止步于三境。永远无法突破四境。
　　这是天道鸿沟，天注定。凡人永远无法逾越。
　　“啪！”
　　那道令他记忆深刻的皮鞭声响隐隐自灵魂深处传来。
　　“废物，蠢货。”幽暗林的臭水沟边响起母亲无情的责骂声。
　　“啪！”蓝嘴鳄皮鞣制的皮鞭抽打在他伤痕累累的脊背上。
　　“老鼠，你这一辈子都将是一只老鼠。”
　　然而没有天赋之人，即便是老鼠也只能是最底层的老鼠。那道鸿沟始终钳制着他，无论精神还是肉体。无论他推演过多少阵法，带领队伍完成多少次艰难的任务，穿越了多少次无法逾越的屏障。
　　他依然是一只老鼠，一只人人讨厌的老鼠。
　　然而快了，他的目标快要实现了。他看向池中拼尽全力忍受着痛苦的样子，眼神从畏惧变得欣喜，慢慢燃烧起一团火。
　　“当我翻越了那道鸿沟，站在九层高台。无数仰望我的眼神中，真希望看到有一双是你的，可惜你死的太早，母亲！”白菜低语着诉说，此刻眼神中有一丝回忆，有一丝懊悔，然而更多的是一种复杂难明的别的情绪，这种情绪他人很难通晓。或许只有那些感同身受的人才能完全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