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武道

　　他通过默数步数来计算距离。通过感知空气中气流来辨别方位。
　　等到他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借助大阵外面透来的微弱的光辨别出甬道的大致轮廓。
　　这里的甬道都是弯曲的盘桓的。每走几步，他便会努力推测弯道的弧度，以此来确定这里甬道的走向和方位。
　　每个休息的夜晚，当白菜关紧了房门睡觉的时候，辛印会悄悄躲在房间里不起眼的角落里，掏出手机记录一天来通过感知观察得来的数据。然后用这些数据模拟计算。
　　他需要尽快的熟悉环境，尽管仍然不大明白白菜将他带到这里的目的何在，然而他知道只有先熟悉适应了环境，他才有更多的机会。
　　手机的电量消耗的很快，他不敢多用。这里可没有充电的地方，一旦没有了手机，他连最后一丝的自信都没有了。
　　通过反复的观察，计算，对比。他最终将大阵中八十一座玄关的位置准确无误的标注了出来。并且他很有自信，在独自一人的情况下可以在迷宫一般的甬道里准确找到每一座玄关的位置。
　　尽管熟悉了这里，他的处境依然没有丝毫进展。这个阵法对于他来说依然比牢笼还要牢固。若想摆脱，简直痴人说梦。
　　不说白菜每天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就是每座玄关里的武仆们，每一位他都对付不了。
　　等到手机里的电量还剩余一般的那天夜里，他终于大致画出大阵里所有甬道的走向和分布图。并且通过这个分布图，他大致推算出了不同方位里的总共八个通向外面的甬道。
　　他将这八个通道牢记心中，一旦有机会，他决定冒险逃出大阵。外面的世界尽管危险，但也总比生死时刻为人左右强。
　　这天晚上，白菜突然问他：“八十一座玄关的位置你都记熟了么？”
　　辛印心中早有定数，知道他每天带自己穿越各处甬道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熟悉这里的环境。于是回答说：“记熟了！”
　　“很好，你还不算蠢。跟我来。”
　　白菜说完便转身走到房间的一面石壁前，伸手轻轻推了推墙壁。墙壁上陡然出现了一扇门的轮廓。那门缓缓下沉，直到一人见方的隐秘空洞完全为之敞开。
　　空洞里照射而出的光如同太阳一般明亮。白菜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于这样的光亮有些不适应。
　　辛印伸手遮住有些刺眼的光亮。心中异常吃惊。在这里睡了十来天，他完全不知道这里还藏有一间密室。对于白菜此人的阴沉隐秘，他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进入密室之后。一股浓郁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尽管早已适应了这里的糟糕环境，然而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味他还是极难适应。
　　努力压制住恶心的感觉。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到处堆积的不知名怪兽的皮毛，尸体和骸骨。这里的陈设显得如此惊骇眼目。说是屠宰场，倒不如说是鬼蜮。
　　房间里遍地的妖兽尸体，堆积如山。
　　尸山中一颗巨大头颅分外惹人眼目，尤其那对突出的眼珠，淡褐色的瞳孔分散放大，显示出临死前内心深处的巨大恐惧。
　　当辛印茫然的抬头向上看时，则见正中央的穹顶上挂着一盏大型的油灯，里面装满了灯油。手指般粗细的灯芯熊熊燃烧着，橘黄色的火苗顶端浓浓的黑烟窜出。灯罩子早已被熏的漆黑。
　　尽管多日来，对于恐惧辛印已经有了足够的免疫力。然而甫一接触这里的一刹那，他心中的震怖还是空前的。
　　恶心的血腥气息更加浓郁了。血腥味难以掩饰的是更加浓郁的腐败气息。
　　“现在开始我教你阵法以及锻体术。”白菜的话语一如既往的突兀直白。
　　沉浸在巨大恐惧中的辛印猛然心头一颤。不明所以的问：“什么？”
　　白菜冷漠的说，“看仔细了，我不会演示第二遍。”说着便左手划拳右手伸掌，身体扭曲，摆出了一个奇怪的造型。
　　辛印陡然意识到他这是在教自己功法。急忙摒弃敛息，凝神观看。十来天的苦难折磨，他终于有机会一窥这个世界里那种奇异力量的门道，怎么能够心存他念?
　　“九段锦乃基础锻体术中的顶级功法，我在宗门十年，先后立下五次大功，完成困难级任务二十一次才获得此功法。”白菜一边演示一边诉说。
　　他的动作缓慢，每一个动作即将完成的时候，都会在某一个姿势之上定格停顿几秒，仿佛在提示辛印记忆。
　　等到所有的动作全部演示完毕，他说：“这是第一层的全部动作，只要习练完毕，你的筋骨强劲，气血充盈，精气旺盛，是为锻体一境武者。从此之后你便脱离了平民的身份，可以投入到某位弟子的门下，成为武仆。”
　　辛印不觉得成为武仆是什么高贵的职业，然而由此可见一个平民在这里的地位是多么的低下。
　　他努力的记住每一个动作，记住那些动作停顿时定格的每一个姿势。然而很快他就发现，所谓的九段锦尽管招式并不复杂，然而那些动作太奇怪了，粗略的估计，若想成功做出一个姿势，便要费尽全身的力气，似乎全身所有的关节需要活动才能完成这种异常违背常理的姿势动作。
　　比如当他演练到第二招时，姿势定格在一种类似鹤立九天的形状。并不像太极拳里的形似，而是神似。
　　当他站在那里，摆出鹤立九天的造型。其他人可以不用费力的领会，仿佛真有一只英武神俊的苍鹰展翅高举，拍击长空。
　　尽管早已领教了这个世界武术的神奇，然而当真正近距离的体会，才能真正明白那种无与伦比的震撼和诱惑力。
　　在这种武术面前一切的幻想和美好仿佛都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你记住了多少？”白菜陡然发问。
　　辛印恍然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强自镇静的回答他道：“只记住了三五个招式。”
　　“三五招么？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还好这是锻体术的顶级功法，三五招足够你用了。这几招你最好记牢了，三日内达到我想要的程度。否则的话你就不用从这里出去了。”白菜的威胁绝不是危言耸听。
　　然而辛印并没有告诉他，自己早已偷偷开启了手机摄像功能，将他全部的动作拍摄了下来。
　　通过这些天的了解，他知道白菜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他说只教一遍肯定是只教一遍。
　　然而辛印知道自己只看一遍不可能将所有的动作全部记住。所以在演练一开始，他便开启了摄像功能。
　　这个世界的危险远远不止人们所拥有的超强武力，还有他们非同一般的心智。他必须要时刻小心应付。而且这个白菜心思尤其阴沉，他不仅花费大量时间带自己熟悉阵法，此刻又将这所谓顶级功法亲自演示给自己看，必定有所图谋。
　　只是所图为何，他肯定是不会告诉第二个人知道的。
　　辛印所能做的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至少他知道，自己目前对他还有用。
　　只要确定了自己还有用，那么他便确定了自己至少是安全的。至于白菜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有什么目的。相信用不了多久，他自然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