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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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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人缓过劲,告诉我们他叫董前进,是国家文物局的特派员,来南海进行一次极为机密的考古活动,聊天熟络之后,我就将我和海生怎么躲避文物纠察队怎么来到这船上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一遍,董前进是个明是非知情理的人,当即表示回到潭岛就帮我们给文物纠察队的人说情,说只要我俩没犯什么大事,文物纠察队一定会给他几分面子,我和海生千恩万谢就差跪下磕头了。
  徐三彪的船还有不少燃料,无法启动是因在海上孤魂野鬼般飘了一年,线路受潮所致,罗海生对无线电和电工很熟,修复线路后,顺着白漂风,半天功夫就回到潭岛,父亲和妹妹罗玉琼看见我们甚为欢喜,他们以为我和海生早就在昨天的风暴中死于大海,妹子准备了压惊宴,父亲罗海云亲自给我哥俩斟酒,把鱼眼分别给我和海生一颗,寓意高看一眼。
  父亲道:“没成想你们居然能在昨天的大风暴中活下来,昨天担心的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一宿没合眼,看来我这个大把头该让贤了。”
  妹妹玉琼出落的楚楚动人:“运哥,听说你们在海上还救了一个考古专家回来?”
  我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通,铁藤树棺里的黑烟和南海灵魔也说了,妹子说我们吹牛,父亲沉默不语。刚上岸医护人员就把董前进拉走了,徐三彪的船和蛟龙号也被文物纠察队和海警控制,本来手铐都戴在了我和海生的手腕上,不知董前进给纠察队和海警领头的说了啥,于是他们解开手铐让我们回家休养一段时间,不准出远门,必须在家呆着,随传随到。
  南海一年之中有四个鱼汛,每个鱼汛出海都能捕获大量海货,最主要的鱼汛期是第二个洋山汛,这个汛期最主要的海货是大黄鱼,黄鱼成群结队出现就只有在洋山汛,所以大黄鱼在疍家人口中叫洋山鱼,此时正是南海洋山汛最关键的捕鱼期,疍家人有句口口相传的谚语,负债一百万,一网洋山汛,意思是说就算欠一百万,洋山汛一个汛期就能挣回来。
  不过近几年大黄鱼产量骤减,从新中国建立初年,在为革命捕鱼的号召下,一种疍家捕捉大黄鱼的绝密手法被公开,叫敲罟,大黄鱼头中有两块骨板,传声作用极强,几百条疍家渔船聚在一处,站在船头一同敲动特质竹板,在大黄鱼群中形成共鸣,大黄鱼头部的骨板因共鸣相互传声,就会造成大片大黄鱼死亡,从而造成大黄鱼骤减,现如今的洋山汛已经远远不及当年产量,大黄鱼怕雷,一打雷再多的黄鱼群也散去,昨天的风暴还没完全平息,海上依然雷声滚动,出海也找不到黄鱼的踪迹,所以那年的洋山汛基本都不出海,而是四面八方渔岛上的疍民都聚集在我们的潭岛,来逛阴阳市。
  阴阳市就在潭岛中央的鬼桑树下,鬼桑树大有来历,十年前潭岛居民在岛屿后山上发现了一口棺材,是一口用百年桑木直接掏空而制作的棺材,棺材下面破了一个洞,但整个棺是完好的,这一消息立刻在潭岛传开,周大麻子胆子大,伸手在棺材破洞里摸,摸出三锭金元宝还有清代的官服官帽,因此人们认定桑棺里装的是清朝的一位大员,疍家人没文化,所以特别敬重读书人,于是商量好将桑棺抬到一个好风水的地方下葬,结果半路棺绳断了,于是就地将桑棺下葬,下葬处就是潭岛如今阴阳市的位置,日积月累,桑棺长成一棵桑树,枝叶茂盛。
  当年我父亲专门找了匠人,雕刻了一对石龟分左右放在鬼桑树两边,石龟背上雕刻着两条神龙,疍家人称龟为老帅,就算下锚都要喊声老帅避让,生怕伤到龟,可见龟这种灵兽在疍家人心目中的分量,放在这里一为辟邪,二为镇尸,现如今鬼桑里的清朝干尸已被文物局收走,也就无尸可镇了,石龟和鬼桑成了见证潭岛历史的物件。
  上面说的伸手掏鬼桑里面元宝的周大麻子,是我们潭岛上唯一的纸扎手艺人,按照潭岛规矩,但凡阴阳市开市,都得由周大麻子扎个纸扎鬼王摆在鬼桑之下,鬼王右手拿着阴阳令,左手端着一面纸鼓,见鬼王阴阳市开市,开市只有一上午,下午集市一散,就得把纸扎鬼王拿走烧掉,烧后纸灰被疍家人争先带走,据说纸灰散在家里香炉里能增强被供神灵的灵力。
  周大麻子是半个神通,听说神神道道极为灵验,坑蒙拐骗也好还是确有道行也罢,总之周大麻子靠着神通在潭岛周边混的顺风顺水。
  我和海生、玉琼商定第二天去阴阳市玩,阴阳市分阴市和阳市,阳市都是批发海货的,而阴市则卖些疍民出海时在海里捞上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有摊位也卖些海里打捞的古董,南海的海底实在有太多古代沉船,有时候一个浪头过来,海滩上都能冲上一片青花瓷碎片,
  文物纠察队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成立的,但很多情况下他们想管是管不过来的,比如潭岛的阴阳市算是南海最大的年度交易市场,根本就没法管。
  想着第二天去阴阳市,加上在海里受了风寒,喝了碗红糖姜水就早睡了,半夜做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梦,梦见妈祖娘娘来到我窗前,让我出海去打大黄鱼,我就说今年有风暴后的余雷还在天上滚,而且由于过去敲罟的缘故,大黄鱼几乎枯竭,今年疍家集体商议后决定不出海打大黄鱼了,但妈祖说出海往北一百五十海里有大黄鱼群,而且黄鱼群下有金砖,一定会赚个满盆金箔,于是我一时心贪,就跟着妈祖出海,刚出家门就觉着不对劲,回头看自己正在床上躺着,原来仅是魂魄跟妈祖出屋,我就赶紧跑回躯体里,妈祖黑光一闪就消失了。
  第二天醒来把梦给父亲罗海云一说,父亲道:“妈祖娘娘岂是随便显灵的,那个妈祖必然是妖孽所变化的,为的就是勾引你的魂魄离开。”
  我突然想到蛟龙号上铁藤树棺里冒出的黑烟:“父亲,你说这个妖物会不会跟那团黑雾有关呢?”这个事情我昨天晚上吃饭时,已经给父亲说过了。
  父亲道:“有可能,但也可能是光明会供奉的南海灵魔的缘故,这事不好说,吃完早饭咱俩去周大麻子家去一趟,请他通通神儿,看看咋回事。”
  这时海生推门进来,说他也做了一个怪梦,梦见妈祖娘娘来到他床前,说他被在海上被邪物附体,特前来帮他祛除邪祟,海生点头同意,妈祖突然把手伸进海生嘴里,从嘴里一直掏到心,从海生心脏部分掏出一个金色的宝塔,海生突然觉着不对劲,就伸手和妈祖拼命争夺宝塔,最后把那金光闪闪的宝塔争回体内,父亲倒吸一口冷气:“你哥也做了相似的梦,那个妈祖肯定是妖物,你体内的金色宝塔其实就是你三魂七魄的精华,一旦被夺走,你在梦里就死掉了。妖物出现在你兄弟二人梦中就是来勾魂的。”
  我道:“那妖物能幻化为妈祖模样,那得是多大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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