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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同样的事，做同样的转身离开，是不屑一顾还是忍辱负重，全在你当时的分量。
这很没道理。
但很多时候别人眼中的看法就是这样的不讲道理。
此时此刻在场的众人看着雷岩无不钦佩十足，再侧目看向炎如玉……虽然她之前的嚣张霸道依然在，但却难免多了些稚意，就像是小女孩的无理取闹？
当然没有人敢轻视她，因为她是凤九天的弟子，也没有人敢仗着辈分呵斥她，因为凤九天从不尊老爱幼。
不过较量的双方终究要有一强一弱，一胜一负，待日后五山弟子议论起今日之事来，人们只会记得谷长生用“日暮途远，倒行逆施”为传承弟子雷岩上了最后一堂课，而雷岩更是不负谷长老的临终期望，当场便领悟了人与天争，更是直接破境进了修门，而与之相对的炎如玉，就只会为了谷长老留下的两颗道珠而咄咄逼人，这两人一前一后，高下立判！
炎如玉皱了皱眉，她忽然觉得：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她又狠瞪了雷岩一眼，瞪的雷岩头皮发麻。
雷岩松开牵牛的绳，安静的看着她，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看看她还能如何收场。
有的人在为她紧张，有的人在因她失望，还有的人在暗地里嘲笑她。
雷岩没有这些想法，他只想先J后……
好吧，只是想打打她的屁股……
刚才炎如玉那句：
“谷长老明知不可为却还为之，虽不是为了你，但你却让他死的好看了很多。”
先抛开是不是不尊敬死者，首先，雷岩根本就听不出她语气里有哪怕稍微一丁点的强撑和倔强，而她嘴角上的那抹淡淡的笑意，也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她是真的在欣赏他？
我一个二十多的大叔被你一个十二三的小女孩给欣赏了？
完全开心不起来啊！
你是真的好欠抽啊！
要不是这里人多，叔叔一定会打死你的！
可惜这里人太多了。
雷岩伸手去抓牵牛的绳，不想再在这里过多停留。
可脚还没抬起，手还没伸出，他忽然发现眼前的炎如玉有点不一样了。
方才她一动不动的站着至少有几分钟，雷岩也看了她几分钟，没有察觉到一丁点异样，而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以为她在耍小女孩脾气，都没多想。
也没人去哄哄她。
所以也没人知道她方才干了什么。
一阵清风拂过，雷岩心里怪怪的。
山尖上的青衣道士突然怒骂道：
“小如玉你还能不能要点逼脸？”
炎如玉听不见这句话，她看着雷岩，她忽然笑了，笑里欣赏的意味越来越足。
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晚辈……
雷岩近距离的看着她的笑容，忽然间他好像看明白了什么。
“妈的，要不要这样邪门！”
雷岩猛地转身，身上凝气修为疯狂运转，忽的一瞬，他的身影快成了一道黑线向着远处高处跳去。
三十六计，先走为上。
“想跑？”
炎如玉轻笑一声，一道火焰从她身上冲天而起，紧接着转瞬间，她便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就是这么突兀。
再出现时，她双脚踏着火焰，踩着雷岩，她从天而降。
然后碰的一声，她把地面砸了个小坑，雷岩趴在坑里，她双脚踩着他的后背。
众人惊呼！
雷岩：“好疼！”
“这是什么情况！”
“炎如玉什么时候凝的气？”
“好强！雷师兄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炎如玉已经凝气大圆满了！”
一些修为高深的内门弟子此时一眼便能看出炎如玉的修为境界已经是凝气十二层！
“她难道在隐藏实力？”
“总不会是刚才那一会儿就破境了吧？”
“这怎么可能！”
“可她之前明明还是个凡人啊！”
雷岩也很不理解这件事，也不太相信，可身上传来的烧灼感却做不了假，所以他也不得不承认，炎如玉就是在那几分钟内偷偷破了境……甚至她还把境界提升到了凝气十二层。
寻常弟子一两年也走不了一步，而她几分钟就走了十二步？
就是这世界上最强的天骄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从凝气一层强升到凝气十二层，而她居然只用了一秒？
雷岩被踩的动弹不得，炎如玉忽然低头拍了拍手，笑道：
“相比于瞪人，我还是更喜欢打人啊，你已经凝了气，以后我就可以天天打你了，当然你现在若是叫我一声好师姐呢，我就考虑下手轻一点，好不好，小雷？”
雷岩：“…………”
身上凝气一层的修为就是在浑厚也远不及炎如玉的凝气十二层，雷岩伸手在口袋里握着小光剑轻晃了一下，炎如玉忽然重心失衡，脚下的力道也轻了一些，雷岩另一只手猛地向侧面拍了一掌，他的身体借力向后面滑了几米，滑出小坑，接着他打了几个滚，滚到了安全位置。
躺在地上，有点狼狈。
炎如玉在笑着看着他。
全火山的人都在看着他，没有人笑。
雷岩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他一脸凝重的看着炎如玉。
心道：
“栽了，栽了，真的栽了！
今天不仅面子丢了，没准还得被这小女孩毒打一顿，真的……刚才不该装逼的……
还有我刚才被吓的第一选择竟然是转身就跑，还真的是帅不过三秒啊。”
雷岩挽了挽袖子，露出一段洁白藕臂，解下腰间挂着的宝剑，眼神一凛，身上突然就涌出了一股异常坚定的战意。
“不管你是怎样办到的，我早就想打你了！”
雷岩大声喊道！
炎如玉收起了笑容，右手高高举起，一道红色火焰从虎口流出，化作一把火焰长刀，刀尖向后。
之前玩闹般的冷战到此已经变成了正式热战……
虽然只是两个凝气弟子，但场间火山的诸位长老们却没一个人敢站出来管一管，因为雷岩和炎如玉的身份地位在火山最高，还因为教主现在就在山尖上躺着，教主想看下去，谁敢打断？
苏扶趴在青牛背上恶狠狠的看着炎如玉，看着这个无缘无故欺负她们兄妹的坏人！
其他人看看炎如玉再看看雷岩。
“雷师兄今天是真的栽了！”
“大起大落，雷师兄虽败犹荣！”
“像谷长老一样，这种时候不能退！”
“若是寻常凝气圆满倒还好说，可炎师姐可是山主的亲传弟子！”
“炎师姐没测过仙缘，但天赋绝不会弱于雷师兄！”
“先不管炎师姐是何时凝的气，你们看她连法术都会，雷师兄才刚凝气，也仅仅是力气比之前变大了，这怎么打？”
“凝气十二层对凝气一层，你们也看到了，雷师兄逃也逃不掉，索性破釜沉舟，还能挽回一些颜面。”
“说到底炎师姐还是个小孩子，雷师兄艰难了！”
雷岩也能听见一些离得近的议论声，不禁暗骂道：妈的，没一个看好我的啊！
那我就让你们看看，我要先杀再杀再再杀！
“天意一剑！”
寒光出鞘，一道剑光携着雷岩身形瞬息而至，向着炎如玉眉心狠狠一扎，这是破天的剑，雷岩练这一剑练了很久，威力极大，且现在又有凝气修为加持，他有信心，炎如玉至少要退一步，或者根本就接不下来，而等到时候他占了上风就立即退到青牛身上，青牛已经元婴境界，足以保全他，哈哈，这样一来，先前丢失的颜面也能捡回来一些。
有点无聊……
这样想着，雷岩这一剑刺的就更加卖力了，几乎用上了他所有的力气。
铁剑飞刺，声势浩大，炎如玉不慌不忙，手中火焰长刀直接落下，没有花里胡哨，没有道法刀意，就是一刀劈下，一力破万法。
刀剑相接。
“咔嚓！”
“噗！”
雷岩一口鲜血喷出，铁剑断了！
这剧本不对，对方好强！
胸口好烫，还好补天衣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不然这会儿必定重伤！
这小娘们来真的！
炎如玉轻轻抬脚，侧身使劲儿一踹，雷岩小腹瞬间塌了一块儿，倒飞了几十米远。
砸在地上，荡起一片红尘！
待烟尘散去。
雷岩起身，扔下断剑，擦了擦血，拍了拍尘，调起修为，战意再起。
炎如玉笑了笑，褪去火焰，同样赤手空拳的接着雷岩的迅猛攻势，轻描淡写，游刃有余。
身形交错间，对比两人的年纪和身高，也真显滑稽。
然后突然间，又碰的一声。
雷岩又倒飞了出去，苏扶已经哭肿了眼。
炎如玉一副没有控制好力道的样子，晃晃手腕，笑意吟吟。
雷岩呈大字形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散着头发，浑身是血，模样凄惨。
周围的众弟子和众长老们神情凝重，面露不忍，心道：
“炎如玉你就算是立了威又能如何？你不可能压雷岩一辈子的！”
“你还要磨了他的菱角，打到他对你俯首称臣？”
赵日天三女和老板娘还有许昌等外门弟子是站在雷岩这边的，此时都不由的有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悲伤感。
“雷师兄，嗷嗷嗷！”
赵日天喊道。
“雷师兄，我许昌佩服你！”
许昌喊道。
众人都在给雷岩打气加油。
时至此时雷岩已经和炎如玉战了近半个时辰，被踢飞出来不下十次，是真的战不动了。
小光剑在口袋里嗡嗡直响，雷岩安抚道：“打王山和别人你上，但是打她，我特别想自己上！”
然后他缓缓爬了起来，站的位置正好是最初他站的那个位置，谷长老的两颗道珠还在那儿飘着，雷岩忽然就理解了谷长老战天劫的意义。
有个屁的意义！
他伸手直接抓住了那两颗道珠，一手一个，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捏碎了右手那个。
脑海里瞬间涌入来无数信息。
“《丹药大全》《丹炉大全》《凝气丹方一百张》……”
“这什么鬼？谷长老是个炼丹的？”
他又立即捏碎了左手的珠子。
“《牛王拳》！”
顾不得头晕脑涨，他笑了笑，并大声喊道：
“牛王拳！”
雷岩在这一瞬，犹如回光返照，犹如灵魂附体，他又杀向了炎如玉，一招一式，一拳一脚，凶猛无比，手中虽然没有青光牛影，但拳路多少还是有些章法了。
炎如玉看的啧啧称奇，没想到雷岩的天赋竟如此妖孽，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境界差距太大。
她赤着的脚突然燃起了一道火焰，火焰玉足猛地踢在了雷岩的膝盖上，雷岩第十二次倒飞出去，不一样的轨迹，一样的凄惨，还有不一样的是，他这次腿断了，不可能再爬起来了。
雷岩抱着膝盖在地上滚了两圈，痛苦不堪，有点想哭，然后他突然就安静了，很诡异，就好像是放弃了疼痛似的，他呈大字形安静的躺在地上，安静的看着天上黑乎乎的大地。
若有所思。
慢慢的他双手拄着地坐了起来，他用双手把断掉的双腿摆成了双盘姿势。
炎如玉赤着足蹲在一块巨石上，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全世界的目光都在看着他。
雷岩忽然对着炎如玉喊道：
“师妹，你等我一会儿！”
然后心里喊道：
“一会儿就干死你！”
炎如玉看着雷岩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今天她打的很开心，她希望日后的日子里每天都可以像今天这样开心，希望每天都可以把他打的这样惨……好吧，的确是有点残忍，还是一个月一次吧……
然后她冲着雷岩随意的摆了摆手，开怀笑道：
“小师弟，你不要勉强，支持不住了就喊声好师姐，师姐我抱你回火云洞去啊！”
她这句话说的其实还算是真诚，不过任谁听着这都只是讽刺。
雷岩想笑笑，可惜脸上太疼。
他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开始打坐冥想。
这是他现在找回面子唯一的方法，炎如玉简直强悍的一塌糊涂，连天意剑都对她没有丝毫效果，所以要想弥补和她之间的境界差距，也就只能单纯的靠提升境界了，要想打败炎如玉，他就必须在今天连破十一境。
“嗯。”
“想！”
“所以必须！”
《天玉剑经》里的凝气篇，《牛王拳》里的凝气篇，浩如烟海的传承信息开始疯狂轰击他的大脑，然而一刻钟后。
“这样没用！”
雷岩摇了摇头。
外面的人也等了他一刻钟，没有人离开，也没有人喊醒他。
“雷师兄这是在疗伤吧！”
“难道恢复后还要打？”
“没有半个月很难恢复吧！”
“这样打也打不过，认输也不是，好难！”
“这对雷师兄也是一场历练！”
“历练？是挫折还差不多！”
“炎师姐还不如直接把他打晕，这样他也能少承受些屈辱。”
“炎师姐就是想要他从内而外的崩溃掉！”
雷岩在极深的冥想里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也感受不到外面的时间，他要争分夺秒，他要打烂她的屁股，他现在已经放弃了所有常规的凝气路，他在体会一种新的东西。
用他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走别人走不了的路。
“我的身体是赵情师姐的！”
“赵情师姐本就是凝气十二层的巅峰强者！”
“我之前的破境入凝气就有点占了她的便宜！”
“我的每一次凝气也都会比别人顺畅一点！”
“可怎样才能把这十一次的顺畅压缩成一次呢？”
“我想直接回到赵情师姐的巅峰境界！”
雷岩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他身上的伤势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恢复！
炎如玉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啧啧称奇，越来越感叹仙山的眼光毒辣，传承弟子就是不凡。
苏扶也在看着雷岩，倒是不怎么哭了，之前一起上课的那些学生们看着雷岩，觉的雷岩虽然厉害但也可怜。
内门弟子和长老们也不知道这场闹剧还要持续多久，不知道教主和王山为何还不出面制止。
“雷师兄就是恢复的再快又能怎样？”
“不如你我暗中施法劝劝炎师姐？”
“火山改朝换代已是定局，这又何必！”
“凤九天的心腹们也不一定愿意看到这一幕吧！”
“炎如玉太厉害了，心也狠，胆子也大，雷岩来火山当传承，永无出头之日啊！”
“唉！永无出头之日啊，至少几百年内，甚至千年内，火行山依旧是凤九天一脉！”
“日后就是她炎如玉的火山！”
“唉！”
“咔嚓！”
就在众人这般议论时，一声破镜声，突兀，清晰，明亮！
出现在了众人耳畔，惊吓在了众人心里。
是谁破境了？
寻声望去，很好找。
声音来自雷岩的身体小腹内，此时雷岩的肉身已经恢复如初，精神饱满，除了衣服上的血迹一时间下不去，整个人显得比战斗之前还要完美了一些。
众人莫不惊讶，甚至是震撼：
“他竟然破境了！”
“一日之内连破两境！”
“这得何等妖孽！”
“若今日没有炎如玉，他又该何等的风光啊！”
炎如玉此时也有些愣住了，或者说是有点吓住了，这个传承弟子有点妖啊！她之前一瞬间破了十一境纯属是个人情况，她才不相信真的有人能一日之内连破两境呢，那也太妖孽了些，可眼前？难不成自己打出了奇迹？大力出奇迹？
此时山尖上，青衣道士坐了起来，他伸手掐诀算来算去摸不到一点头绪。
王山看了他一眼，漠然说道：“别算了，他很特殊，你们不用过问！”
青衣道士笑了笑，心说这种情况虽然没见过但典籍上也有过记录，他只是想算算今天晚上该吃点什么庆祝一下。
“红烧狮子头？清蒸老蓝鲸？白水煮仙鹤？还是吃只凤尾鸡？”
他算着算着突然天上响了声雷，他瞬间停了下来，心说竟然惹了天怒，这雷岩究竟是什么来头？
还是说他还能再破一境？
呵呵，怎么可能，他摇了摇头。
然后他听见了一声“咔嚓！”
青衣道士：“…………”
“扶我起来！”
“咔嚓！”
“咔嚓！”
“咔嚓！”
“不用扶了，我先静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