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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雪下的简直就是神迹。
长安城虽然最早八月份就飘过雪，可像这场雪这样说来就来，那只能怪刘克明是个挂逼了。
“老子是主角，嘿嘿嘿……”刘克明一边傻笑着，一边在西北风里射射发抖。
而荣嬷嬷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心中就只有震动了。
她没想到，自己随口说出的一句话，竟然真的实现了。可对她触动更大的是，那个浪荡了十几年的小王八蛋，竟然能有这么大的毅力。
当她看到那个孩子裹着一床被子在雪地里朝自己嘿嘿傻笑的时候，院子里虽然寒风凛冽，她心底的寒冰却在渐渐消融。
“到屋里说话。”荣嬷嬷说完就转身进屋了，语气依旧是这么的冷。
可这句话听到刘克明的耳朵里，却跟那些不可描述的开场音乐没什么区别了——都是天籁之音呐。
刘克明跟着荣嬷嬷走进了她的屋里。
这还是他头一次走进这位刘府大家长的房间。包括之前的刘克明，也没有来过——那家伙成天躲荣嬷嬷都躲不及，又怎么可能主动往这里凑？
刘克明走进屋里后，打量着这间屋子，发现屋子里很朴素，与他想象的差不了多少。
可这些朴素的家当中，却有一张檀木做的琴台，上面还放着一张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焦尾琴。
看来荣嬷嬷也是个雅致的人啊。
“说吧，为什么要练剑？”刘克明打量屋里陈设的同时，荣嬷嬷也在打量着他。
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小兔崽子了。
——难道士别三日，真该刮目相看了？
可这小王八蛋可称不上什么“士”，他充其量算一个还有那么一点点良知没有泯灭的混账东西罢了。
听到荣嬷嬷问自己为什么要练剑，刘克明想了想，嘻嘻笑道：“孙儿想青衫仗剑，浪迹天涯。”
“都要进宫当阉人了，仗什么剑，浪迹什么天涯？”荣嬷嬷冷笑道。
“额……孙儿想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刘克明被噎了一下，又接着道。
“这样啊……”荣嬷嬷想了一下，盯着刘克明道：“这些年来，你可没少干混账事。你真想除暴安良的话，先把你自己除掉吧。”
“……”刘克明尴尬地说不出话来了。
“接着编。”荣嬷嬷冷笑道。
“额……”见荣嬷嬷一直盯着自己冷笑，刘克明只好说实话道：“嬷嬷，孙儿不想建功立业，也不想行侠仗义，孙儿只想在这个充满血腥杀戮的世道里活下去。”
“血腥？杀戮？”荣嬷嬷笑了：“你连这偌大的长安城都没出过几次，就知道这个世道里充满了血腥杀戮？”
“额……书里看的。”刘克明似乎知道自己装逼用力过猛了。
“书里看的？你看过几本书？”荣嬷嬷虽然一把年纪了，可说出的话却像出鞘的宝剑一样，锋芒毕露。
她见刘克明再也说不出话来，叹了一口气走进了内室里，拿出一本泛了黄的线装古书随手扔给刘克明道：“既然你这么想练剑，老身就成全你。这本秘籍乃是我师门绝学，你看你愿不愿意练？”
“愿意！孙儿一百个愿意！”刘克明山重水复柳暗花明，眼泪“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他就知道，荣嬷嬷一直都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如果她愿意的话，此刻刘克明都想喊她一声妈了。
“你先别急着答应，看了之后再回答老身愿不愿意。”荣嬷嬷冷笑道。
听到荣嬷嬷的话，刘克明低下头。于是他就看到了那本泛黄秘籍上面的字：莲花宝典。
纳尼！
还有人给自己的秘籍起这么奇葩的名字？不会像电视剧里的那啥子《葵花宝典》一样，里面写着什么“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吧？
刘克明的心里顿时大雪纷飞。
他颤颤巍巍地翻开书的封面，果然，一行大字像是一把寒芒毕露的大宝剑，瞬间刺穿了他的胸口：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接着往下翻。”荣嬷嬷似乎很满意刘克明的表情，似笑非笑道。
刘克明心中凄凉，却还是听话地往下翻了下去。于是，第二页又有一行大字，像是一盆洗脚水淋到了他的头上：
就算自宫，未必成功。
“嬷嬷……”刘克明急得快哭了。
此刻的他终于明白了岳不群当时的心境。
果然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不为人知的苦痛啊。
此刻，他仿佛听到了岳不群们不羁的呐喊：
你只看到我魔鬼的步伐，却没看到我挥刀的挺拔。
你有你的夜夜新郎，我有我的裤裆微凉。你否定我的现在，我决定我的未来，你嘲笑我说话很娘，我可怜你总是扶墙。
梦想是注定孤独的旅行，路上少不了质疑和嘲笑。
但那又怎样。
哪怕挨了一刀，也要走位风骚。
……
刘克明捧着手里的《莲花宝典》，感觉自己的裤裆也是微凉的。
然后，他又听到了荣嬷嬷嘲弄的发问：“怎么，怕了？老身问你，还要不要练剑？”
“……嬷嬷，我可不可以不练这个？”
荣嬷嬷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对刘克明冷笑道：“当然可以。你走吧，老身就当你从没来过。”
“可是……孙儿真的想练剑啊！”刘克明急的快哭了：“嬷嬷，您可不可以给孙儿一本别的宝典，比如《菊花宝典》、《喇叭花宝典》、《那朵花宝典》……”
“没有！”听到这小王八蛋的话，荣嬷嬷的脸都绿了：“要么切了练剑，要么滚蛋！”
“哦。那我滚蛋好了。”见再没有回寰的余地，刘克明阴沉着脸，转身就要走。
荣嬷嬷见刘克明真要走，在他的身后幽幽道：“等你爹把你送进宫里，还是要挨那一刀。你这么想练剑，既然早晚都要挨那一刀，为什么宁愿不练，也不愿意切了？”
“我永远不会挨那一刀的。”听到荣嬷嬷的话，刘克明停在门前，没有回头：“不能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我情愿去死。”
说完，刘克明大步迈出了屋子。裤裆里坠来坠去的，真好。
“回来。”就在刘克明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结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身后荣嬷嬷的声音。
然后……刘同学“噌”地一声就蹿进了屋里，对着紫衣荣嬷嬷嘻嘻笑道：“嬷嬷，您改变主意了？孙儿就知道嬷嬷不会不管孙儿的……”
看到刘克明的贱模样，荣嬷嬷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心软了。
她叹了一口气，对嬉皮笑脸的刘克明道：“把那本《莲花宝典》翻到最后一页。”
刘克明赶紧捧起那本书，照着荣嬷嬷的话去做了。
只见书的最末尾写着几个蚂蚁般大小的字，你要是眼瞎了，还真看不出来。
书上写着：若不自宫，也能成功。
我勒个去，太赤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