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时间回到验尸房
沐断天感受着在自己掌心流动的内力。
眉头皱了皱,摇了摇头,心想与平常招式仿佛未有不同。
突然愣了愣,有古怪。
起初内力进入血肉时,尚未有其他发现,当随着王大麻子胸前血肉随着沐断天手掌拉起,内力入体,感到了断裂的纹路。
寻常掌力所致,如同钝器击打,骨裂之处参差不齐,但这王大麻子胸前这断裂的纹路,竟光滑似镜,如同有人挥刀横断。
刀意!是了,虽是以掌击出,但是练了多少多年的刀意却无法完美的隐藏,此人竟是刀掌双绝!
沐断天收回了手,脸色微沉,夕阳暗红的余晖也渐渐隐去,阴影重新爬上了每个人的脸庞。
听沐断天讲完后,牧柯深吸了一口气,阴沉道:“这么说来,凶手是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此人刀法不知何等境界了……”
沐断天瞥了瞥仵作点起的油灯,摸了摸下巴思索道:“细细想来,这刀意有些霸道,隐隐有纵横之意?”
窗外微风徐徐,随着最后温热的隐去,天气凉了几分。
牧柯略微有些凝重道:“沐兄弟说的可是传说百余年前的那人?”
“不错,传说百年前有一终南山,曾经有一位叫任独行的刀客,出刀时,山巅风雪逆流,天地间只纵横一道刀气。”
牧柯感叹道:“若真是如此,当真是令人神往,只可惜,毕竟只是市井传说……”随即不知又想到什么“明日我便去衙门调出近日城中来往名册,看是否能得到些线索。”
沐断天点了点头,心想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出了衙门,沐断天看了看天色,说道:“牧兄见笑,此次来平阳城,路途中遇故人所托,故而带了一女童前来,平日里素好甜食,来时路途遥远,可馋坏了她,牧兄可知城中有何特产甜食?”
牧柯笑着想了想。
“那便是南街了。”
……
……
两人来到南街还是酉时,南街便已显得热闹起来,吆喝声,奔走声,搬货声,嘈杂的汇集在这平阳城的一个角落里。
这条望不到尽头的长街,沉默而有力的表达出对世道的抗争,因为这里是南街。
而南街。
只有南街的规矩。
南街最有名的甜品小吃便是蜜饯行。
青瓦做顶,鳞次栉比,四个石柱撑起了厅里几条大梁,抹上红漆,显得有些喜庆。
门前有专门的迎客联,左写甘味入口绵润喉,右书厚醇沾齿不思愁。
门屏上挂了一张长匾,正正方方三个烫金大字——蜜饯行。
进了铺子,看见两旁摆满了糖丝线、蜜麻酥、炒团、花花糖、玉屑糕……
沐断天心道“若是让小灼知道,相对于君叔的府上只怕更愿意住在这里吧。”想到那个嘟嘴的小巧身影,不由嘴角翘起。
两人取了些许糕点,回去路上正说着当年分别后之事,却路过了一幢楼。
楼有三层,高三丈有余,青瓦朱檐,每层檐下连着成片的大红灯笼,三灯一串,依次挂着。
二层回廊在灯火下耀着金光点点,细细一瞧,竟是金丝楠木所制,上雕花木万千,无一相同。
廊下站着几位妙龄女子,环肥燕瘦,或着艳妆红裳,或青衣淡抹,女子神情各异,有的翘首远望,似在盼着些什么,有的玉手托颚,柳眉轻簇,更有几位交颈低语渐又抚唇娇笑。
三层仅留窗几扇,窗边刻有喜鹊桃花,栩栩如生,窗内隐隐有丝竹之声传出。
红朱漆门大开,门前立了两个红木檐柱,柱上用金漆书着一副对联。
上联书:风月常新,时复登楼聊纵目。
下联书:烟花无际,须知有岸可回头。
门外站着几位龟公,来往招呼,热闹非凡。
沐断天抬首望去,映入眼帘一块竖匾,匾上字迹清秀,观之仿若清风斜柳,不知何人所提,匾中书着三个大字——翠红楼!
“原来,此处便是翠红楼。”
“不错,翠红楼正是此处。”
懵然间,沐断天看向翠红楼门口几人身影,眯了眯眼,不知在思索什么。
牧柯见他神情,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低声笑道:“沐兄弟可是有些心动?只是为兄这一身官服不便出入,改日换了便服,可请兄弟登楼一观。”
沐断天见他会错了意,微微一笑下也不解释,调笑道:“不想牧兄竟是花间老手。”
牧柯脸上一红,颇有些隐秘之事被点破的感觉,嘿嘿一笑说道:“平日里自家婆娘看照的紧,只是身处官场,难免应酬一二,再加上这袖间虎豹纹饰,多少受些照顾。”
沐断天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神色,却依旧促狭的看着牧柯。
牧柯看着翠红楼咂咂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感叹说:“说起来,翠红楼的二掌柜确实是一奇女子。”
“哦?难不成牧兄与那二掌柜还有几度春风?至今念念不忘?若是如此,倒真有几分手段。”
牧柯的脸色更红了,赶忙道:“沐兄有所不知,据说二掌柜平日里酷爱游玩山水,不在城中理事,往来也皆是由下属代办,只是……两年前为兄有幸在城主府中见过一次,当真配得上‘国色天香’四字。”
沐断天调笑之意更浓,说道:“如此说来,虽未有雨露之情,却依旧时时回想,沐兄当是痴情人也。”
天色渐暗了几分,楼前灯笼也越发的明亮起来,翠红楼前的身影也多了起来。
似觉得略有不妥,牧柯拉着沐断天边走边道:“其实那日二掌柜戴着青丝面纱,再加天降小雪,容貌看不得真切,当时她身穿绿萝流云裳,往亭中一站,我便觉其如身处画中一般,若非她身后跟着丫鬟,我还以为是天上仙子堕了凡尘,后来问了府上管事,才知那人便是二掌柜。”
沐断天听罢赞了声道:“二掌柜尚且出落如此,不知那大掌柜又是何许人?”
牧柯微微一愣,古怪道:“说来也奇,翠红楼并未有大掌柜,主事唯有二掌柜一人,只是不知为何,素喜旁人以二掌柜相称。”
沐断天听得也是一愣,想了想点头道:“如此说来,真当得一个‘奇’字。”
牧柯抚掌一笑说道:“便是如此。”
……
……
快入戌时,二人才回到城主府中。
沐断天唤来一名叫慕小灼的女童引见入席,食了接风宴,饮了洗尘酒。
席间牧柯将沐断天发现掌中刀意一事向君辞酒讲述一番。
君辞酒看着桌上菜肴拧着眉久久不语,半响,才见略有忧色的叹道:“我等在朝为官,不怕贼人作恶,就怕这城中百姓受乱贼之苦……。”心忧至此,竟是有些食之不下。
牧柯一旁又赶忙劝慰一番,沐断天也适时岔开话题,这才将此事带过。
宴后
后院厢房
只见一女童坐在房内八仙桌旁,身穿青叶桃花裳,一双纤细柳叶眉,水汪汪的丹凤眼,高鼻梁,小脸略有圆润,乌黑的头发上做了两个髻,桃红色轻纱缎带缠绕其间,玉手细润如脂粉,手中捏着一块吃了一半蜜麻酥,秀口调皮的舔了一下沾着蜜糖的葱指。
沐断天一旁正整着甜点,忽然看着女童调笑道:“明年就要及笄了,现如今还这么喜欢吃甜食,当心坏了牙口。”
“人家就是喜欢,在坊中时,姐姐们就不愿我吃,既然偷跑出来了,自当要吃个饱才是。”
“行啦,你慢慢吃着,叔叔还要出去一趟,若是有人问起,就说舟车劳顿,早早睡下了,知道吗?”沐断天宠溺的揉揉了慕小灼的头。
“知道啦知道啦,别摸人家头啦,看在蜜麻酥的份上,今天就放过你啦。”慕小灼盯着眼前的蜜麻酥,忍不住又咬了一小口。
天色已暗,沐断天重新背上了长条状的灰布包裹,趁着夜色,几个纵越已看不见身影。
君辞酒依旧挺拔的站在卧房窗前,抬头看着在云中忽隐忽现的月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后院回廊中几盏摇曳的油灯照亮了庭院中铺满的枫叶。
满地火红。
……
当沐断天再次来到南街时,已入了亥时。
穿越了来往的人潮,最后还是来到了这幢楼前。
翠红楼。
沐断天看着喧嚣的门庭,想到他之前的惊鸿一瞥。
他看到了一个背影。
而那个背影的主人,不应出现在这座城中。
“若是认错了人,在这楼上听听曲儿也未有不可。”沐断天心想。
他先是到了门口,找来龟公,赏了几文钱,大概说了一下那几人的装扮,谁知那个龟公先是一脸恍然的表情随即又透露着几分古怪,竟是记得。
“竟还未走,想来也是,若真是那地方的来人,最是喜好这般事。”他对自己的判断又多了几分把握。
沐断天往里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仿佛想到了什么,忽然又转身离去。
如若真是那人,再多的谨慎都不为过。
转身看到对面冒着热气的摊铺,旁边挂着一面幌子,上面写着,一碗馄饨。
也许是觉得这个地方视野不错,也许是觉得这幌子上提的字确实有趣,仿佛来了些兴致,向馄饨摊走去。
正在这时,只听店小二向摊中一人问道:“余公子,吃点什么?”
“来碗馄饨。”
“好嘞~一碗馄饨!”
沐断天心想,这个时辰摊前人络绎不绝,想来应是不错。
找了个位置坐定,刚刚卸下了背上的灰布包裹放在桌上,便感到了身后有人注视着自己,略有疑惑,转头看去,见是刚才小二问到的男子,想了想刚才小二的称呼,心道“或是在此等朋友寻欢的小公子。”,便笑着向那人点了点头,随即向店家道:“店家,来碗馄饨。”
“好嘞~再上一碗馄饨。”
沐断天用勺子舀起一个馄饨就着热汤在嘴里囫囵一吞,忽觉得这个夜晚也并未有那样寒冷,不由微微翘起了嘴角。
看了看汤中飘起的几滴油花,心想,这一夜怕是会有趣得紧了。
一碗馄饨。
不错。
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