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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人性与文明 / ·始 第一章:末世将至

·始 第一章:末世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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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西省,安西市中心,7号汽车站。
  公元2018年8月12日两点二十七分五十三秒。
  金日炎炎,万里晴空,即使已经立秋,依然挡不住火辣的天气。空气略显黏糊,特别是在人最多的市中心里,汽车尾部排出的热气加上热粥般的微风,更让人如临沙漠,汗流不止。
  许许多多的行人依旧是打着伞,尽量往树荫的地方走。一些超市外的空调隆隆运转,而没有安装空调的许多小商店店主则是坐在门前,卷着衣服,露出黄色的肚皮,拿着扇子摇晃。
  可是唯独有一人,却站在大太阳底下纹丝不动,并且时间已久,许多人已经注意到这人的异象,但行人匆匆,并没有一人上前询问情况。那商店门口坐着扇凉的店主皱着眉头看了看,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便将视线转向一边……
  邱鸠哲愣愣地望着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快步前进,一些穿着超短裙、带着墨镜、化着淡妆的女子打着一把太阳伞,说说笑笑,花枝招展。
  他则是眼神呆滞,仍有几分不敢相信。
  看了一会,他身体缓慢地动了起来,丧尸般走到一家卖着煎饼果子的小摊前,痴呆地望着摊上摆放的蔬菜、鸡蛋、面水等物,鼻尖嗅着食物的香味。
  “嘿,小伙子,饿了?要不要来了一个?”小摊老板娘一边铲着煎饼果子,一边憨厚地笑着说了一句,用肩膀擦了擦从额头流至脸颊的汗水。
  邱鸠哲没有回答,还是那副有神又似无神的表情,只是怔怔地看着。
  他,是一名末世中的幸存者,在末世中挣扎了九年,经历过痛苦、绝望、丧失;也经历过人类的文明复兴、人类的科技崛起、人类的没落与即将灭亡。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一刻发生了什么也记得不清楚,他现在唯一在想的,就是这是不是在做梦?或者说……他已经死了?这里就是天堂?
  “这是哪……”他痴癫地喃喃着,看着摊上的生菜,迷惘的泪光在眼中闪烁。他不知所措,只是站在那里,不敢动一下,他怕,他怕他稍微一动,就会结束这场美好的梦境。
  “这是市中心,澎湖区,小伙子是刚来这吧?”老板娘将一个做好的煎饼果子递给一位女客人,铲子铲着锅上粘着的残渣,笑着说道:“我跟你说,来我们这一定要去市中心的古遗迹逛逛,还有我们的玄奘佛塔看看。这几年市长大搞旅游开发,光是人工湖就建了好几个,许多来我们这的都会去转一转。诶,小伙子,吃了没?要不要来一个?”
  老板娘客气地介绍着,邱鸠哲这时却突然抬起头来,闪着迷惘泪光的眼睛倏然凝聚,冷漠、嗜血、疯狂、无情的神色在眼中铺满。老板娘的动作突然停住,浑身僵硬,面色转变为惊恐。
  邱鸠哲忽然变了,变得极其陌生,这种陌生并非是形容陌生人,而是他与人类十分陌生,就好像……他不是人类。
  “现在是什么时候。”邱鸠哲淡漠地看着老板娘,语气不似常人般的僵硬。
  老板娘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道:“两点,两点半……”
  邱鸠哲神色蓦然一凝,猛然从老板娘手中抢过手机,老板娘吓得“啊”地一声,邱鸠哲却没有去管他,而是径直看手机上的日期:2018年8月12日14时35分。
  邱鸠哲右手倏然地捏紧了一下,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急忙抬起头来,似乎有些慌乱,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快速向前跑去,在前方一个红绿灯转弯之时,交警正在处理一起交通事故,四周被围起来,围观的人们指指点点。
  他又愣了愣,呼吸更加急促,看了看时间,又猛然打了自己一巴掌。真实的痛感,并未消失的时间,刺眼的阳光,熟悉又陌生的地点,熟悉又陌生的时间,熟悉又陌生的事故……
  这一切,这一切……
  他回来了!
  邱鸠哲身体颤抖,眼睛激动到通红,他张开嘴大口地呼吸着,四处乱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情况。忽然,他背脊一耸,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面容扭曲起来,口中大喊:“心心,我的心儿!不!”
  他大喊了几句,突然发疯般地向前方奔跑,攥着拳头的手心冒出大量热汗。
  那个女孩,那个让他愧疚一生、一辈子都无法走出她死亡阴影的女孩……他绝不允许!
  四周的热风从耳边掠过,匆忙间撞倒一名打着太阳伞的美女,邱鸠哲站稳看也不看,继续向着前方全速奔跑,无视身后的谩骂,汗水从额头直下滑过鼻翼流至下巴。
  从前世返回的他,深知现在的时间代表了什么。这一天,这个让世界颤栗的日子,他绝对不会忘记,不光是他,经历过末世的每一个人类都不会忘记今天,所有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人们也是,清清楚楚,脑海中永远刻画。
  公元2018年8月12日下午3点整,是整个人类文明称之为‘灾难起源’的日子。这一日,整个人类世界毫无征兆地爆发了极其疯狂、极其恶劣的‘Z’病毒,俗称‘丧尸病毒’。这种丧尸病毒会在末世二十四小时之内极快地侵入人体,破坏、改造人体的基因、细胞、骨肉,从而导致人死亡,病毒控制脑中枢。而在开始的二十四小时之内,病毒的扩散快到无法形容,一个个城市、一个个国家、一个个文明甚至就是因此而灭亡。
  由于病毒扩散、传播得极快,政府根本无法做出有效反应,导致大部分人类死亡,在多年后分散、疏离、屈居一隅,各国政府要么是搬到了海上、岛上、基地,要么就是在地下工作,直到后来人类根据‘神秘科技’的帮助,再加上Z病毒的基因研究,改造人体基因,才使得人类夺回了一部分陆地,重新繁衍生息。
  但,这些都不是邱鸠哲所在乎的,他惟一在乎的就是那个傻傻的小女孩,自从孤儿院就跟他在一起的小女孩,不管是在孤儿院,还是在末世前的生活中、末世的生活,都没有放弃他、一直跟着他的人。
  甚至,为了救他而死……那一幕,是他一辈子的恶梦。
  邱鸠哲疯狂地奔跑,脑中的回忆迅速闪过,根据记忆思考最快的路线、她所在的学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以及应急的方法。
  如果他所计算没错的话,现在应当是他刚从外市请假回来看望心心的文艺演出。他方才所处的地方,正是从火车站坐车来此,而后在商店买烟的地方。
  心心的学校位于市中心附近,乃是一所私立的国际中学,心心便就读于该校一年级。
  这里已经是市中心,离心心所在的学校并不远,若是走路的话也就半个小时,他全速奔跑过去时间一定来得及,就是接下来逃离的地点、应急方法有些难缠。
  这副身体不怎么强壮,也就是普通人的体质,甚至由于儿时营养不良,比起健康的普通人还要差一些,并没有什么武力、武器,而且时间紧迫,他也来不及去准备什么武器。
  想到这里,他眼睛一动,忽然看到了不远处一家五金店,略一犹豫,转身快速跑了进去。
  连给老板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在里面快速翻寻着,最后找了一把斧头,拿起来就走。
  店老板正好在店门口站着,看见邱鸠哲拿起斧头就往外跑,赶紧拦住:“哎哎哎,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就想要入室抢劫吗?明目张胆了还!”
  邱鸠哲没有回话,只是向远处跑去。
  “站住!”胖胖的店老板离得不远,快跑几步一把抓住了邱鸠哲的胳膊,邱鸠哲猛然回头,冷漠而充满暴戾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胖店主。他没有转身,就只是回过头,手中捏着斧头,胖店主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邱鸠哲身上那股令他心惊的煞气。
  胖店主颤了颤,松开手,愣愣地退后了两步。
  邱鸠哲回头,向前快速跑去,跑了一会,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戴丽安国际中学。”
  出租车司机警惕地看了看邱鸠哲手中的斧头,又看了看邱鸠哲,发现是一张十分年轻的面孔,才点点头,笑道:“好,不远,你把门关紧。”
  邱鸠哲没有回答,只是喘息着,恢复体力与平复心境。他刚才是急疯了,又被重生回来的激动搞乱,竟然失去了方寸与理智。跑怎么能有坐车快呢?而且还可以节省体力。
  出租车很快开动,无论有多慢,总比跑快。邱鸠哲从裤兜中摸出‘红塔山’香烟点上了一根,喘息着看了看时间:14时46分,还来得及,很快就到了。
  外面末世前的风光走马灯般流过,喇叭声不绝于耳,在车内后视镜中,倒映着邱鸠哲淡漠又有些愣神的表情,烟雾袅袅,朦胧的眼中闪着泪光。
  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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