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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次战役 第六节 业余爱好 第七节 不爱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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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节业余爱好
  【王中王】
  从干上监理,到后来的业务纯熟,孟冬谈不上有多么喜爱,糊口的职业,但是监理工作强度适宜,能有些剩余的精力出来,孟冬不愿意和其他的工程师一样,闲了就要动歪脑筋,手伸的太长,与其在这里跟他们“学坏”,还不如远远的离开众人自己独美,所以他认为跳舞挺好,至少比挣第二份“工资”来的干净,来的纯洁。
  很多人都有第二份“工资”,这在项目部是公开的秘密,大黑胖子林总监也是知道的,他给大家定的工资水平他心知肚明,这么低的工资能够留住这些四五十岁家里顶梁柱般的男人,没有额外的“加班费”怎么可能,那么多的课外班费用、老人看病的费用,不断上扬的菜钱、肉钱、交通费,让大家怎么办,有些笨笨的人因为工资低便来找黑胖子报销通讯费,黑胖子看着这些票据眼珠子差点从眼镜后面瞪出来,“我什么时候答应给你报销通讯费了?”“别的公司都给报。”“我没听说过咱们公司给报啊。”“人家总包就给质检、生产的哥儿几个报销了。”“那你也找他们报销去好了。”他都公开这么说了,手底下的人就真的去找总包单位报销了,当然不会白白的给报销,各尽所能的开整。
  老何对此非常反感,怎么能无组织无纪律到了如此地步,他去找林正元理论,“你别这么搞啊?现在这帮货吃早点都不自己花钱买了,都去蹭吃蹭喝。”“怎么蹭的?”黑胖子还饶有兴趣的听呢。“人家总包的人刚点了包子油条,他们过去拿起来就吃,连句客气话都不说,这不成了流氓了吗?”“谁这样啊?孟冬这样吗?看他外表不是挺斯文的吗?”“他倒没这么做。”“哎呀,工地上的人都糙,你不吃他们的他们还觉得你生分呢。”一句话说完气的老何不再言语了。
  过了没几天就有事情找上门,因为索贿,水电工程师故意拖拉着不给总包验收,人家着急打砼怕窝工,要来的商品砼罐车堵在工地门口一长串,这厮大虫子一般扭来扭去的玩消失,项目经理急了,骂王一鸣“傻逼”,让他自己赶紧处理去,王一鸣撸胳膊挽袖子的骂大街,从水电工程师的祖宗骂到现在的媳妇,还派人四处找他,终于在分包单位的食堂里找到了他,伊正在欣赏河南扯面和油炸鬼哩,王一鸣进去一把薅住他的脖领子,堵在厨房里扇大嘴巴,“把我给你的钞票吐出来,吃我的喝我的还敢耍我,这段管子算验完了没有?说,说,算验完了没有?”他被打的满地找牙还不忘义正言辞的壮怀激烈,“一码算一码,朋友归朋友,质量的事一点不能含糊。”王一鸣一松手他立刻缠了上来,“打我就白打了?我告诉你,不给补偿不行。”“给你娘的狗屁补偿。”“最损也得两条烟。”“给你,再给你娘的俩嘴巴。”“打吧,多打就得多给,还得再加两份茶叶。”王一鸣知道打了也是白打,只是逞口舌之快而已,还能怎么的,这号人孬是孬,但以后还得用得上呢,只能打完了又找别人说和,最后扔下两条烟了事。
  有好事者偏偏给派出所打了电话,警察先生们赶来了,早已偃旗息鼓,人家不高兴,嘟囔着要立案,好说歹说算是糊弄过去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王一鸣给烟给酒都是分包单位出的钱,恨得分包经理私下找老何抱怨,老何就训斥他说:“谁让你给的?都是你们自己弄坏了规矩,总是给他们东西,这回出毛病了吧?老话说的好,惯子如杀子,怎么到了你这儿就这么糊涂,别说是人了,牲口喂饱了都不干活,真不懂假不懂啊。”
  对于老何的“正气”,众人看法不一,有人喜欢听他这种做派,总是那么的正襟危坐,特别是跟众人谈谈管理、谈谈对孩子的教育,更是脑袋直身子正,一股正气从下而上金刚护了体一般,然而私下里人们嘴中的老何,却不是那般的周正和地道,传言甚多,都说是亲眼看见的,其中一个就是关于过年值班的故事。
  这个工程刚开始的第一年,老何过年的时候主动安排加班,他把别人都排在了初五之后,自己一个人从除夕夜值班到初五,他说是为了应对市里领导的检查,因为市里已经发文给各区县的建委,要求所有市里未竣工的项目,包括过节在施的和停工的项目,各参建单位都要严格落实节假日领导带头值班制度,除夕夜还会有市里领导抽查各项目值班的情况,他说的轰轰烈烈,大家也都敲锣打鼓的响应,因为这些年安全生产抓得十分严,但是分包经理老万不以为然,他说他是在“放屁”,他的结论就是老何在放屁。
  老万是个糙人,他的嘴里一天至少得说出几十个“放屁”、“他妈的”来,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老万是有板有眼文绉绉的夸奖老何“放屁”的,他透露说,老何腊月二十八就给他打电话了,要求他也得来工地值班,“没办法,这是市里的要求,都是为了工程嘛。”老万听完快疯了,因为从没有人能在腊月二十八时打电话,让他一个分包头头从千里之外的老家立刻赶回到工地现场去检查烟花爆竹的防范措施,去检查临边洞口有没有封闭到位…
  “谁疯了?你说谁呢?怎么着?想扯皮、推诿怎么着?”“不是,不是”粗糙的老万献起媚来声音比娘儿们叫床还动人心脾,仿佛能沿着电话线立刻爬出来了似的,他说,“我的何大人,您老说的这些,节前安全会不是都查过了吗?大家还一起签的停工申请报给建委了,您老又给忘了?岁数大了身体最重要,平常少喝点。”“少废话,我没忘,还没开始喝呢我忘什么忘?这是刚发的文件,是新精神,说多了也没用,抓紧时间回来吧你那。”“我就是想回去也买不到票哉,您老给我买票我就回去。”“我管你怎么回来呢,有本事翻筋斗云回来,反正是立刻、马上到位。”“我要是会翻筋斗云啊,谁还在您这混啊?我早高高兴兴的和唐僧去取经了,还让你骂的跟猪头三似的?”
  老万当然不会回去了,于是值班的几天里老万到了中午就能接到老何的电话,每天中午他都对着老万嘟嘟的开火半个小时,宣贯政策,宣贯今天的安全“险情”,糙人老万被折腾的不善,觉得这老东西中午刚灌完了黄汤,是故意给他打电话醒酒呢。
  所以正月十五刚过完,老万拉着他那听话的乡下媳妇就急冲冲的赶回来了,因为他给别的分包头头们打电话问过了,离的近的几个都已经回来过了,都是在初五之前到工地找老何报到的,“哪他妈有人啊,就老何一个人在值班,就他一个人在办公室。”
  老万去办公室找老何,同志们说现在不是他值班了,又连忙马不停蹄的奔向老何家,老何还不在,他夫人说:“去市里帮助检查各工地领导值班的情况去了。”“嘿,还真有这么回事。”
  剩下的老万不说了,是缺德的大家伙一起帮着推演出来的,有的说:“是在办公室里给老何塞上的,食堂老哥都看见了。”有的说:“老万给他塞的是红包,不是购物卡,食堂老哥都看见了。”也有的说:“红包是厚厚的一沓子,好几本书那么厚。”“就老何,一破监理,能给那么厚吗?”“你以为呢,现在物价多贵啊,再说老何也不是叫花子,给两张擦屁股纸就能打发了。”“你怎么知道包的就是钱呢?万一是腊肉呢,腊肉也有好几本书那么厚呢。”“那是你,过节给红包包腊肉,压岁腊肉。”“那许是冥币呢,冥币和纸币外观一样啊。”“大过节的给老何上点供用冥币,你这么恨老何干脆给他一菜刀得了。”
  有人就去问食堂大哥,人家一脸懵然无知的表情,就因为过节值班的时候做了几天的饭,就被众人揪着一起聊天,傻乎乎的成了“证人”。
  你还能相信他吗?他在检查你的项目时是不是也是笑着来的,调侃着“你们领导都跑哪去了?”他的表情和教育老万时一样,一样的表情下面流淌着不一样的心情,像什么呢?比如中午吃饭时嘴上的括约肌,和早晨去厕所出料部位的括约肌,都是一样的,都是那么的丰满和润泽,缺一不可。
  这两年你没少和老何因为工作的事吵架,说实话,你还是十分认可他的,他对大家一视同仁,知寒知暖,从国营单位出来以后,你已经久违了这种关心人的做法,因为业主的刁难你和他一起思前想后,你觉得你用在这老家伙身上的心思比青春期对付你爸爸的都多,还以为跟对了人呢,终于可以向一个汉子学习了呢,没想到啊,到底他也没挣脱这个时代成为童话,他啊,也只能是那样的一个人,活活的糟蹋了你比青春期还浓烈的心情,你只能独自感叹这个有点让你伤心的生活。
  【倒腾倒腾】
  有钱人做的是生意,没钱人做的就是一个乐,贾玉林自嘲是“倒腾倒腾”,他倒腾过炒股,倒腾过文玩,还有健身房、热带鱼,“都是有文化的人干的事。”孟冬和贾玉林因为林佳佳相识,虽然不很了解他,孟冬还是勇敢的跟着他们进行了一些“倒腾”,无非手串,核桃,假瓷器之流,跟谁还都保密,尤其是对韩雪,挣到钱了当然敢张嘴,因为一直没有喜讯传来,就一直神神秘秘的等着发财后好给娘儿俩一个惊喜,眼见耳听的都是别人挣到钱了,别人找到宝贝了,还假模假式个个都说是他爸爸的爸爸传下来的,一水的都是从宫里弄出来的,谁信啊,你爸爸的爸爸要是进过宫那还能有你吗?当然了,别人的家财也轮不到你孟冬管,就说你自己吧,怎么到了你这这么的艰难,靠山山倒靠井井枯,永远都是交不完的学费。
  其他方面孟冬也有捞外快的机会,帮分包老万去外地的工地检查质量,给了他一千块钱,帮试验员小刘阿姨的亲戚整理别的工地的资料,给了他五百元钱,还有一些介绍费,介绍做二次结构的老陈给楼下小卖部做装修,给了他五百元钱还有一包装袋的罐装鲜啤酒,从总包那弄了点防水卷材给小区门口开饭馆的河南兄弟,给了他五百元钱,…没让家里看见,也没存下来,答案就是贾玉林、林佳佳这俩儿败家玩意身上了,当然不是感情投资了,几何、三角这些烂玩意你在初中就学腻味了,就是沾着他们的生意给“倒腾”光了。
  也跟着项目里的大学生炒过小黄金,天天小九九似的一嘴黄金兑换率,什么东西折换成黄金的分量你能立刻说出来,搞得贾玉林和林佳佳看着你笑,“真的假的?”“不信拿计算器算啊。”“你对数字就这么有记忆力?”“感情,天生的。”“那你为什么记个三位数的公交车都费劲呢?”“公交车是黄金做的吗?是的话我就能记住。”事实证明你是对黄金用心了,但黄金一直对你没用心,买了几次就被死死的套住,元气大伤。
  歇了一段时间又去炒股票,因为暂时没钱,所以没投入先关注,一边关注一边干别的事,相互不耽误,上着班要关注,回到家也关注,睡觉做梦时也关注,还跟大师似的给大家伙儿分析,结果却很幽默,刚刚分析完上涨的人家马上就跌,昨天说完别买的,今天人家就狂涨,谁要是讥笑你估计的不准,你一准拉下脸来问他:“那你为什么不追?知道涨了还不追,这不就是素质问题吗?”
  于是你不停的嗟叹,不但懂得了股票的道理还深刻的实践了,所以不管今后真炒假炒,你都是真正的英雄,不屈不挠的股市好儿女。
  第七节不爱喝酒
  【师傅的酒缘】
  孟冬爱喝酒是有源头的,身在建筑界不喝酒不行,任务重,是非多,长年奔波在外,一帮大男人没有家庭的慰藉,也缺少对家庭的照顾,无所顾忌就剩下喝酒了,有时候也得通过喝酒解决工作中的问题,一切都在酒里了,酒是开路先锋也是去病消灾的解药,送礼只能送去冷冰冰的价值,永远送不出那种语言烘托出来的氛围,也没有热腾腾的味道,给人家一张卡卡会笑吗?会陪着他高兴吗?喝酒是有过程的,吹吹牛再精彩的互动一番,实在是社交活动的首选,不二。
  孟冬从中专毕业后就托关系进了厂子的塔司班组,厂子是建筑公司下属的二级企业,塔吊司机是个技术工种,虽然不是管理干部却是人人羡慕的高薪工种,进了班组就被安排到安全部门实习,一直在忙,什么都得干,烧开水擦桌子扫地,轮到值夜班也得去锅炉房铲煤球。
  塔吊看着是个庞然大物,操作起来却很简单,是个不会说话但有性格的“孩子”,孟冬实习的时候还是有轨道能开着走的那种,驾驶室里没有操作台,有俩能推的杆,感觉就像在开拖拉机,手脚并用,忙活忙活就学的差不多了。
  永远忘不了第一次登上塔吊的场景,哆哆嗦嗦的直到驾驶室,一直向上爬,脚下就只是那么几根方铁和这个世界联系着,到了驾驶室才觉得不虚此行,眼前一望无际的辽阔,那时的城市很小,大自然太强大了,一眼能看见河流,马路很少,就是几条带子,车也不多,远山一片一片的,野草和野花都在灿烂着,随风吹来的都是儿时的味道,还有旁边校园里藏不住的女生,尤其爱看女生的宿舍楼,尽管多数的房间拉上了窗帘,偶尔有靓丽的身影出现在窗户前,大孟的心跳能一下子跑到云层上面。
  下了班就是喝酒,非得喝酒,塔吊司机没有不爱喝酒的,大孟爱喝啤酒就是那个时候培养出来的,多数的时候会拉上吴国栋等人,买些方便面火腿肠就开始了,有时身上没带钱,借钱买包榨菜也能对付着来几瓶。
  酒瘾渐成之后改喝白酒,因为便宜,啤酒真不是穷人能喝得起的。
  有时中午聚餐,孟冬会十分的犹豫,不能光吃不喝啊,思考再三,索性找人换掉下午的班,这样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也有人不是这样,爱喝却隐藏的很深,平常也不怎么跟大家一起掺和,都以为他是老实人,当着徒弟的面却隐瞒不下去了,徒弟老跟着他,能闻出他身上大酒海一样的香气,还看见他老人家控制不住偷偷的往保温杯里兑啤酒,拧好了盖子再去爬吊车的栏杆,这个人就是你的师傅,你倒是能理解他,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你知道师傅为什么喜欢这种样式的保温杯,因为它的容量恰好能装下一瓶啤酒,一瓶啤酒也喝不醉他。
  师傅真心的赞美过这个保温杯,认为这个东西发明的好,价格还越来越便宜了,简直是称心如意,它还能拧上盖,不跑味又能保住啤酒凉凉的温度,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酒喝多了会有一种依赖,就是常常在心里面惦记着它,头疼脑热也不用吃药,就学师傅,一个人爬上高高的井架抡大锤去,把一个一个大销钉砸进连接孔,一顿大锤下去,出一身的透汗,下来猛灌几口老白干,中午蒙上被子热热的睡一觉,醒来时就好了,不好再接着来,干下去一大升冰凉冰凉的啤酒,这次绝对行了,连世界都能一块给整美好了,把一切不舒服和烦恼都赶走。
  夏天热的时候也要一口一口的往肚子里倒,汗水痛快的流了一脑袋,你还对韩雪说,“二锅头是非常好的饮品,喝了不嘴臭,粘人却不上头,什么时候喝都只是热热的感觉,只要你喜欢,立刻就能成为知己,一整天就这么一小口一小口的过掉了,什么事都不耽误,清清爽爽的来,悄无声息的走,不会上瘾,绝对不上瘾,说断就断。”韩雪听完就有些懵了,“都这样了还不上瘾呢?一说就是半拉小时,这人不会是个酒腻子吧?”急了就拿分手要挟,吓得孟冬不敢再胡说八道了。
  孟冬有一段时间真的不敢喝了,被管住了,但是他在婚礼前认真的对韩雪说,“你听我说嘛,我真的不是什么酒腻子,我只是不太会说话罢了,我不会说谎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这么说吧,我就是一瓶二锅头,清爽型的,绝对的透明和干净,有高度的热情。”“你呀,真是二过头,二的都过了头。”韩雪觉得自己描述的比他更恰如其分。
  韩雪能最终嫁给他不得不说是个奇迹,创造奇迹的人们都有些“二过头”,都是特别执着的人们。
  前两年师傅故去了,孟冬去送他,在那一片安静的床前,看着他安详的表情,想到了他的叮咛,“等我死了,你们就给我一个兜里揣上天坛烟,一个兜里揣上二锅头,孝顺点的再多装两罐啤酒,这就齐活儿了。”按照他老人家的指示,你真的给他一个兜里揣上了烟,一个兜里揣上了保温杯,里面倒满了啤酒加白酒,再拧好盖子,让他老人家带着这两样心爱的东西心满意足的上路了。
  师傅爱喝酒但不是酒腻子,他说他在家很听夫人的话,夫人不让喝,他就一口都不喝,这话孟冬相信,他去过师傅的家,师娘说一句他就听一句,师傅的脾气不好,但师娘的脾气很好,和人说话永远都是微笑着的。
  【酒经】
  “为什么能让它一直陪着呢,就像个朋友一样?就是因为在你悲伤的时候,在你需要力量的时候,人家起过作用,帮过你,所以它就是个好朋友。”
  老何的嘴唇上边留着一排齐刷刷的胡子,像是在鼻子下面夹了一把刷子,这让他在喝酒的时候很潇洒,如果不嫌脏,还能亲眼看见他把胡子浸透在温柔的啤酒花里,像是一个在湖边洗脚的少女,婀娜生姿,很有逐浪随波的意思。
  “和白酒比吧,我更喜欢啤酒,因为微醺的感觉最好,可以一直喝,当水一样的喝,喝一天,渴了不喝水,就喝啤酒,慢慢的把你推到那个位置上,一直不下来,太舒服了,可以让人重新喜欢上周围的一切,原谅一切的错误,忘掉曾经丢脸、失败的经历,甚至能想起当年唱儿歌时带给自己的高兴劲儿,啤酒太棒了,有了啤酒,男人变诗人。”人家就是这么说的。
  你简直对他有些崇拜了,就这么个糙老爷们,还能在你面前娓娓而谈啤酒呢,整的特有诗情画意似的,还是那么的自信,那么的不羁。
  孟冬当然深以为何老师的酒风纯朴,经过了青年和中年的老男人,都有这么一套自己的生活经验,这是岁月淘磨出来的心里话,就像是各个牌子的啤酒,尽管外表都是黄色的,它们的内心一准是一样的温暖而忠诚。
  于是一直都和它在一起了,整天的在一起,渴了就喝一口,让那种高兴的感觉一直陪伴着你,是一种慢慢到来的幸福,虽然它不会说话,不会笑,但是它能一直给你热情,包围着你,改变着你心里的想法,把一切有情绪的东西弄得不再伤心,还可以给你一些灵感,让你不再拒绝那些有点难接受的现实,还总是那么的准时,如约而至,从不让你失望,仿佛它们才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有感情的那个人,它对你的感情永远不变。
  世事总有艰辛,比如前一段和姜达才发生过的摩擦,当然主要是人家擦你了,曾让你倍感不顺,希望能有人安慰你劝劝你,环顾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想跟韩雪说说吧,她一看见你又扮上这种被砍头似的苦瓜脸,赶紧跑楼下练瑜伽去了,小女人的心里只有针鼻儿大的一块儿地方,儿子在里面已经占满了,自己何必非要再挤进去呢;想跟姐姐姐夫说说吧,人家也都是普通人,烦恼不比你的少,跟他们说这些,他们也有一堆话要跟你说,弄成诉苦大会也没劲;吴胖子家离的近,吴国栋倒是也爱喝,可他酒后无德,烂嘴什么都说,反正是他不来找你,你也绝对没去找他的意思。
  就剩下林佳佳了,她那还有老贾,也是能整两口儿的主儿,就着半盘皮皮虾也能整十来瓶啤酒,叫他“贾老板”,他还挺来劲,摇头晃脑的假谦虚,“咱是什么老板啊,说是买卖人都寒碜,弄个三瓜俩枣填饱肚子得了,咱就是个喝酒的人。”
  所以“喝酒的人”就是一种美称,是一种光荣称号,像读了一辈子诗书的人经常谦虚的称呼自己是“读书人”一样,只有在酒的海洋里漂流过的人才能这样自谦的称呼自己,仿佛朝圣者奔向理想之地的步伐,是提醒自己铭记美好的符号。
  “喝酒的人”真是没少喝,憋着大红脸不上厕所,拉着他他才扭捏的跟着到了厕所,站在那儿半天不出货,问他怎么了?他很痛苦的过来耳语,“我有肾结石,尿不出来了。”“那你还喝?还号称是喝酒的人,这不是嘬吗?”他呆呆的盯着你想答案,想了半天竟没说出来,你觉得他身体里有结石部位已经不止尿道了,时间停止的让人特别尴尬。
  酒后有一种冲动,就是想到韩雪那个物业公司里当个修理工,不在工地上受气了,那样离家也能近些,早中晚都能抽出空来喝点,这样的话自己身心绝对可以放松。
  自己想的挺好,跟韩雪一说她先不乐意了,她倒没有识破你的阴谋,就是说:“物业挣得太少,你是男子汉,得想正经办法养家。”“物业部门就没有经理了?当上经理不就挣得多了吗。”“就你?还想当小区的物业经理呢?”“怎么了?这有什么不行的,我是搞工程的,物业维修这点烂事难得住我吗?”“现在是人家李春诚当经理,人家有证,你有吗?”“靠,怎么又是这个大秃头啊。”气的孟老英雄跳脚的大骂。
  【没脸的生活】
  喝酒的人没脸,到了公休日,别人一家都是计划着出去玩,轻松轻松,孟冬的想法就只有陪着它了,搞个啤酒之夜或者啤酒周末更过瘾,所以对待韩雪就有些不由自主的卑微,心怀愧意,老想着用什么方法补偿他们娘俩,倒是也有一种反抗的情绪帮着自己说话,“韩雪打牌时还抽烟呢,许她女人不学好抽烟,就许咱们男人喝点小酒解闷。”
  没人能理解一个歌者的高冷,除非你也是个歌者,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一位“喝酒的人”的孤独和自尊,除非你也是个“喝酒的人”,孟冬以为喝酒不是错,个中高手是应该能控制酒精的,靠它滑翔而不会因为它跌倒,这也需要修炼,一种志存高远的把握与拿捏。
  说了那么多,你自己究竟有没有尝试过这样的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当你举起酒杯就仿佛走在了一条直线上,干了它,就是推开直线尽头的大门,里面的感觉很美妙,一直让你美妙,不美妙的时候就再来一杯,让美妙继续的美妙,一杯接一杯就是向自己致敬,开始嗨了就不能停,这就是纪律,这就是飞上天空的翅膀,在空中就不愿意下来了,一直要坚持着放弃人间。
  “喝酒比跟老婆在一起还重要吗?”韩雪不止一次沉着脸问孟冬,仿佛酒里已经藏着一个她,比她温柔比她火辣,而孟冬也有些放浪,每次都要喝到浓情倍起,心内有无限的喜悦喷勃而出,仿佛真的有人在他耳边细语,让他变年轻了,让他不顾一切的有多少喝多少了,都这么美了,这么青春了,还舍得让她消失吗?看看表情就知道了。
  【围绕着老何的秘密】
  “老何才是个酒鬼呢,”孟冬记得老林对他的叙述,也是酒后吐真言:“老何外表仁善内心广布丘壑,老何原来一直当兵,退伍时级别也不小,干了很多年的年企业才办了内退,找关系进了咱们公司,他的优点是有组织有纪律,对自己能准确的定位,知道照顾集体,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这人说不得,只能是他对不能是他错,他一来就到我这当总监代表了,因为上面有经理的关系,就算我不了解他,也得用他,刚开始觉得这人不错,渐渐留心,发现了问题,就是这个酒字,这人始终过不了这一关,每天中午必喝,不让喝就偷着喝,有时中午宁肯不吃饭,饿上一顿,晚上回到家也得先把这顿酒补上再吃主食。”
  “本来也发现不了,因为当代表的天天都是在办公室里囚着,中午喝了酒,下午多吃两块糖,多抽两颗烟也就糊弄过去了,可偏偏业主管安全的也是个退伍兵,也是个杠头,就见不得有人喝酒上班,让他发现老何中午喝酒的事后就找我说了几次,最后要翻脸给咱们公司发文,这样我才找老何认真的说了一次,我还是收着说的,我知道说透了也没意思,他岁数也不小了,要不是有关系他一没本没证的人上哪忽悠着当总监代表去?反正我说着他听着,他一句话都不回,但从此真的不喝了,中午忌酒了,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这人有心计,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发现只要是人多的时候,这老东西就跟我起皮犯贱,都成规律了,我觉得就是因为管他喝酒这事闹的。”
  “有一次迎接建委系统大检查,前前后后准备了好几天,就说到了统一服装的事,我用电话告诉了老何,那几天可巧我有事就一直没过来,到了检查那天直接去了现场,一到现场我就发现了,大家穿的都是今年发的工装,就我一个穿的是去年发的工装,我心想算了吧,就我一个没穿也没事,我是领导嘛。没想到他在现场当着建委迎检的同志就说,你没穿统一的服装,干脆回去得了,你不用来了。用的语气也很差劲,当着领导的面我没跟他掰扯,可是这么重要的检查我能走吗?总监走了不是缺岗吗?不是给自己上眼药吗?现在查的这么严,我就说你甭管了,就这么着吧。你猜他说什么?哦,你们当头的说话都不算数,不按要求穿服装,这要是我们早挨罚了,你们大家谁第一个走?有人第一个走我第二个跟着,当然他是假装开玩笑的口气说的,可这么居心叵测的开玩笑不就是拆台吗?弄得我是没辙没辙的。”
  “过了没多久又是有领导来视察,我还是好几天没露面,检查当天急火火的赶来了,这回倒是没说统一穿服装的事,可是公司也有领导来了,穿得都很正式,大家围在工地门口等领导,我来的晚了点,从外面着急忙慌的往队伍里面插,他又跳出来了,生怕别人没看见似的,也不是直接说,就是跟我这瞎贫,嘿,这小西服穿得叫一个精神,刚擦的皮鞋吧?这么新的裤子,还有大手表,能公关去了。弄得公司领导一个劲儿的看我,这不司马昭之心吗?当谁是傻小子呢?”
  “至此我就有了想法,有一有二不能再有三了,干嘛呢这是?敢拿我寻开心?干脆就想开了,甭管是谁介绍来的,能用就用,不能用赶紧换人,天王老子喜欢你你就去天王老子那上班吧,让他把你搁在自己身边上磨牙玩。”林正元说的时候盯着孟冬的表情观察着,别有用心的很。
  “其实现在也一样,要是有合适的人选,比如说有高工证的,有区里专监考试合格证的,反正就是能报标的资质吧,那就行,那就能当我这的总监代表,不一定非得有国家级的监理工程师证,只要有这样的人,我肯定要把这老家伙甩掉。”孟冬当时就心动了,不然他干嘛单单的和自己聊这个呢。
  年底再聚餐时,孟冬就借着酒劲跟林正元套磁,林正元酒量不行,喝一瓶啤酒就会满脸通红,听见孟冬说要提意见,他倒是挺谦虚,红着脸说:“你说吧,有什么意见说说吧。”“我不是真提意见,我就是说,我提些建议啊,能积极的向组织靠拢。”“对,这个说法对,很有正能量,不过也很出乎我的意料啊孟工,你怎么能是向组织靠拢呢?我还以为你一直是跟组织在一起的呢。”人家脸红心里没醉,“那我就是跟您说说心里话,这样行吗?”“这么说更好了。”桌子上还有别的人呢,孟冬的心里话也不好说。
  所以只能聊工地的事,第一段说的是项目工作中的艰辛,如何如何的不容易,他说一句林正元就敲打他一句,给出的结论是,“现在什么工作好干啊?哪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干多少活挣多少钱啊?”言外之意是您不干没关系啊,有的是人。
  只能接着聊第二段,第二段比较煽情,是一段感恩的话,痛说管理工作的重要性,主要描述管理者和被管理者之间拼刺刀的关系,当然了,他把自己模拟成了管理者,颐指千秋说别人呢,结果没说几句又被黑胖子制止住了,点题曰:“非也,管理者与被管理者非君臣之理也,乃作用力与反作用力者。”并且于好不容易才出现的无人时机专门为孟桑答疑解惑:“为什么大家这么恨老何这么烦他而公司管理者却坚持使用他呢?道理也在于此,众人的意见越大说明老何的管理力度越大,说明老何是有作为者,有为才有位嘛,能力不能力的是一方面,首先人家敢管啊,管错了再改嘛,执行层不就是要坚决地执行决策层的意见吗,这回明白了吗?”“大概吧。”林正元叹了口气,感觉碰上绝对实芯的吹火棍了。
  第三段亦为正论,乃泛泛而谈,“何为尽全力?是不是要表现的尽全力而实际上没用全力?管理者有没有看见谁在尽全力?会不会看错或者视而不见?您觉得我尽全力了吗?我已经百分之二百的尽全力了,您都看出来了吧?您需要我在什么其他的方面继续表现出我的尽全力?我能代替别人去做总监代表的工作了吗?我应该比个别惹人流言蜚语的老帮菜强,您觉得呢?”
  第三个问题是不复杂的问题,但被复杂的问了出来,当然回答的也不算复杂,是说话的人故意要显得很复杂,林胖子微笑着对孟冬说:“你的意思是某人不如你,他干的活儿你也能干,让我猜猜他是谁,是这么个意思吗?”“对啊。”“那我要说这个人要是不姓何,请你猜猜他是谁?”“那我就不知道了。”“所以啊,负责人干的不只是工作,还得会表演,心里知道就行了,用得着把名字都说出来吗?”“对领导也玩表演啊?那还是正经人吗?”“那看你是不是正经的表演了。”
  过了不久,林正元来工地办事,老何不在,孟冬缠上去又这么的谈了一回,谈完孟冬就明显感觉自己快要成精了,认为林正元想的就是让自己替换掉老何,千真万确了,于是心里暗忖,距离这个目标,老子可就差一个高工证也。
  林正元也有难言之隐,除非有什么特别准确的理由,否则不用老何还真不行,因为总经理那边有老何的人情,而且已经跟自己打过招呼了,但就这么一个腌臜人,每次领导在的时候都跟你暗暗死磕的烂人,能不提防吗?这么亦敌亦友的过了几年,实属不易。
  老何也算碎催的人生,现在都该奔六了,原来单位的内退也顺利的完成了,要说也该轻松轻松了,事实上证明,越是这样的人,脾气越不好,老何年轻时当兵在偏远地区,结婚晚待遇低,退伍后在单位里倒是有一定的职务,无奈企业不景气,好不容易忍到退休了,也开始自谋出路了,这家监理公司的总经理是自己的老战友,找到人家,人家真帮忙,总经理说了:“你这把岁数再考证也不现实了,给你找个可靠的总监当人家的代表吧,不管怎么说,有我在这个公司,不管高低,都有你老何的位置。”听的老何心里热乎乎的,这个激情乱烧的岁月,只有战友情才是最值得信赖的,是真情。
  自己的事是搞定了,退休一份工资,返聘一份工资,收入真不少,但真过起日子来还是揪心,主要还是为了家里的孩子,老何只有一子,是个儿子,今年已经三十多了,自己年轻时当兵在外,照顾家庭不够,爱人虽然勤勉,但是一个人兼顾工作和管孩子难免吃力,在教育孩子方面尤其捉襟见肘,其实就是应付,依靠孩子的自觉,可惜自己的孩子天生贪玩,不是坐得住的类型,性格也倔强,大了以后工作不好找,就和儿媳妇一起跟着老板东跑西颠,夫妻俩感情倒是很好,可怜重蹈了老何的覆辙,常年奔波不在家,小孙子一路成长一路问题,吃饭成问题,教育也成问题,毕竟儿子的能力有限,就难为了他这个当爷爷的,真是把以前亏欠儿子的父爱,这次全打包都给了孙子,老两口的主责就是围着孙子转,孙子倒是也争气,像浇透了水的小花一样,培养的聪明好学有礼貌,只是怯怯的对父母冷淡,对爷爷奶奶亲热,视爷爷奶奶为父母,老何看见孩子心里半是爱惜半是委屈,叹口气也得奔啊,所以退而不休就是造孽,明明岁数大了还得硬撑着,老人的心性毕竟僵硬了,和众人多少有些不合。
  老何的这种状态让林正元下定了决心,甚嚣尘上你给我走人吧,但是在没有准备好人选之前,管不了别人只能管自己了,少来也就少有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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