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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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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师爷与知县胡大人,相互依赖,相互制约。对不同黑道的策略,有打有拉有培植,各有不同。
  对于宋二的背叛之举,路师爷和知县大人持相同的意见,全力打压。对于有自知之明的罗小天,他们甚是赞赏。
  想要抹杀一个帮会,对于以前的公人捕快来说,是一件比较难的事情,尤其是一个动辄数百人的大帮会,若是放在以前,他们定会好好思量一番。
  如今他们却不同了,因为前段时间,在知县胡大人的努力下,西城外驻扎的官军头目黎方开口,言明与公人站在一起,会成为他们的后盾,保证一个安定团结的潼关县城。
  当然,官军为何能如此,个中缘由,也许只有胡大人和黎方两个人知道。
  云间茶楼雅间。
  一桌子上好的席面已经摆好,冷七焦躁地在雅间内来回踱步,不时地朝楼下窗外巴望两眼,失望的脸色难以掩饰,收回目光时,眼角余光瞥见站在雅间门口流着哈喇子,巴巴望着桌上吃食的二傻,不由恨恨地骂道:“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还不赶快把你的哈喇子擦一擦!真他娘的给我丢人。”
  二傻被骂的不好意思,抬起袖子擦了擦口水,收回不舍的眼光,再次垂拱双手,侍立在雅间门口。
  许久后,拐角处上楼的楼梯处传来不疾不徐的登楼脚步声,二傻站在外面首先听到,对早已等的不耐烦,坐在雅间内椅子上的冷七喊道:“七哥,人来了。”
  冷七急忙起身,奔到雅间外,迎上去。
  头戴方巾,轻摇折扇的路师爷踏上一级一级楼梯,走上茶楼二层。
  “路师爷,路老哥,您可是让兄弟好等啊!”冷七显然有些不耐烦,略有嗔怪之意,但自己对对方有所求,不敢表现的太过,只是自己若是以为示弱,难免会让对方拿捏住。
  “冷老弟,没办法,实在是忙得脱不开身呢,勿怪,勿怪!”
  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二人携手进入雅间。
  “傻,让店小二把这桌席面撤了,换一桌新的,要快。”
  “哦。”二傻有点心疼又略带喜悦,心疼的是这么一桌上好的席面,说撤就撤了,那要浪费多少钱呢,喜悦的是撤下来的席面,自己可以挑选几样,在一旁边吃边听里面的召唤和吩咐。当然,在这两种情绪中,心疼的成分要占大部分。
  “冷老弟,无须麻烦。这一桌就挺好的。”路师爷谦虚推让道。
  “那怎么行?菜都已经凉了,这个可不是兄弟的待客之道。”冷七自然不会相信对方这么好打发。
  为了营救齐康,在骆十七的牵头下,数个真心支持齐康的帮会兄弟筹措银两,由冷七出面,走路师爷的路子,希望他能在县尊胡大人面前多说几句好话,把齐康搭救出来。
  如今天气炎热,齐康身体上受伤破皮的地方,很容易感染化脓,若不尽快延医问药,很可能就要死在牢里。
  连续多日,冷七请路师爷来雅间就餐,为的是请他代为说项,替关押起来的齐康求情。
  冷七虽然面上一团客气,心中实则把路师爷以及公人捕快们骂了几千遍。“狗日的路老头,这些天,连吃带拿的,始终不给一句准话,他娘的还真好意思天天来!”
  在他想来,能办就办,说句痛快话,多少钱直接讲出来。若是不能办,自己也好早些另寻他法,免得在这个讨厌的家伙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路师爷不明说,冷七又不好舍了他这条线,只得这么好酒好菜天天伺候着。
  店小二上来收走已经凉了的席面,重新铺张开来。
  路师爷看着这桌丰盛的席面,热气腾腾,食欲大振。这些天冷七的表现,还算让他满意。之前之所以拖着他,是因为他也没有得到县尊大人的准信。吃了这么多天的大餐,任他脸皮再厚,也觉得不好意思。
  “冷老弟,实话对你讲,贵帮会的齐当家,实在是罪名甚大,单凭他杀了军门的龙头丧坤这一条,就很难逃脱扰乱安定团结秩序的罪名,并且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众位捕快眼皮子底下,这藐视王法可是罪加一等啊。”
  “路老哥,您说的这些话,我都明白。若不是因为有这些事,哪里会劳烦您的大驾。来,喝酒。”边说,边帮路师爷满上一杯。
  “当”两盏酒杯碰在一起,二人一饮而尽。
  “路老哥,您也知道,我们齐当家的在牢里着实受罪,如今酷暑难当,若是他在牢里有个好歹,只怕到时帮会里面有人会有意见,若是被有心之人拿来做借口,挑起事端。只怕到时……”冷七实在是难以忍受对方这种墨迹的态度,稍稍分析当前局势,点明情形。
  “你说的这些,我又未尝不知?这些我也考虑到了,也在县尊大人耳边提示过,奈何他迟迟不表态,我这个做师爷的却不可越俎代庖。”
  冷七听了他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若说起来县尊与师爷的上下尊卑,县尊确实在师爷之上,只是若说路师爷不敢在县尊大人面前越俎代庖,冷七只能呵呵一笑了。
  想当初,县尊胡大人只身一人来到潼关县城上任,路师爷作为本地势力,与胡大人泾渭分明,冲突矛盾不断,数次交锋之下,未落败绩,越俎代庖之事没有少做。
  虽说近来公人实力大增,同样导致公人捕快各个山头林立,不再以他为尊,作为县尊的胡大人渔翁得利,隐隐有超越他的势头,他自己也不再如往日般飞扬跋扈,有所收敛,但是齐康的这件事,他还是能够做主的。
  他作为公人捕快的一个头目代表,自然要为公人们的利益考虑。
  羁押齐康,大刑伺候,迟迟不释放,这些都是为了给黑道众帮会一个警示:不要轻视公人的权威,否则齐康的遭遇就是前车之鉴。
  当然,从公人的角都考虑,他不会为了死去的一个丧坤,就杀掉齐康。
  杀掉一个齐康,对于秩序的稳定起不到什么作用,相反可能会引起黑道众人同仇敌忾。
  勒索足够多的银钱才是他的目的。
  “不知县尊大人对我们齐当家之事,有何指示?”齐康只能顺着路师爷的话问下去。
  “县尊大人前些时日的口风一直很紧,始终没有松动。也许是老天见你们齐当家的受苦够多了,今天县尊大人向我询问你们齐当家的处理意见,想是他觉得此事不宜再拖,我可是为你们齐当家说尽了好话,最后县尊大人口风松动,说道,他再考虑考虑。凭着我对县尊大人的了解,他这样的反应,对你们齐当家来说可是一个好兆头啊。”
  “如此多谢路老哥相助。若是我们齐当家能早些出来,兄弟这里另有厚报。来,喝酒。”
  酒入咽喉,虽然辛辣,冷七终于从路师爷嘴里听到一丝希望,不免难掩高兴之意。
  路师爷夹起一截肥肠,送入口中,满嘴流油,砸吧嘴嚼着。看着冷七,说道:“冷老弟,虽然县尊大人有松开之意,在我想来,齐当家这事到最后,破财免灾是必定的。所以现在你不要高兴过早,还是早些回去筹措赎金为好。”
  骆十七和冷七等人早已想到会有此结果,只是不知对方会开价多少。
  经过这么多天,毫无头绪的迷茫等待,终于等到了对方这个话题,冷七知道又向前迈出了一步,只是后面这一步,能走多远,对方开价几何,自己实在是心里没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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