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乱世红尘 第一章 冬夜山村犬吠

　　第一章冬夜山村犬吠
　　夜，冬日的夜，漆黑深邃。如情人的眸子把喜欢自己的人儿吞噬一般，笼罩、覆盖着这片天地。东北风夹杂着无比的寒意肆意地呼啸着，永无休止。风肆虐过树林，发出“呼——呼”的啸声，听得人心里烦躁、发慌。
　　月亮似乎不屑于把它的光辉倾洒在这片贫瘠的深山小村，好像蒙了一层薄纱一般黯淡无光。只有零零落落的星星点缀在天空中，发出可怜的米粒之光。
　　向这个小山村远远看去，偶尔有点点光亮。到近处才发现，亮光是从山村一间屋子的石墙缝隙中透出来的。
　　低矮狭小的屋子里，靠着东南边墙角的灶台下还有稀疏的火星。堂屋中央，贴墙摆着一根薄而宽的长石条，石条上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两个牌位，每个牌位前面都对应有一个香炉。右边的牌位上写着“供奉——天地全神之尊位”，左边的牌位上写着“供奉——萧氏列代宗亲之尊位”。显然，这石条是用来当供桌的。
　　屋子虽小，尽管外面狂风肆虐，屋子里烧着一盆炭火，却是挺温暖的。供桌右下角的一张四方桌子上高高的垫着一盏油灯。桌子边上有两个孩子，大一点的十岁，叫萧冷风，小一点的六岁，叫萧吹风。小一点的孩子坐在凳子上，小手握着一杆毛笔，在大孩子的手把手下练习写生字。
　　屋外又是一阵疾风，屋内灯光摇曳。
　　“孩子他爹，明天早起，把屋子漏风的地方再用泥浆糊一糊吧。”坐在床上缝补衣物的女子对坐在堂屋供桌右边躺椅上抽着旱烟的男子说道。
　　“呲溜溜”一声，男子把旱烟抽完，在鞋底磕了磕烟锅里的烟灰说道：“好”。
　　抽旱烟的男子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缝补衣物的女子是孩子的母亲。
　　抽旱烟的男子起身，把烟袋用连着烟杆的绳子缠在烟杆上，别在腰间。站在两个孩子身后看了一会，高兴地对孩子母亲笑着说：“嘿嘿，孩儿他娘，二小子，这半年来让他哥教的有模有样。”
　　“是啊，将来两个小子肯定比你强。”萧母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满目欣慰、慈祥地看着两个孩子说道。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小子。我老萧家的种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是孬种。”萧父自豪地说道。
　　正在写字的萧吹风停下了手中的笔，转头对父亲说道：“爹，村里的刘家小胖子是个孬种（坏人），仗着他比我壮，跟他玩的时候总是欺负、戏弄我。”萧吹风自幼就瘦弱，在同龄孩子当中个子最矮，力气也最小，有点随母亲。而萧冷风刚好相反，体格在同龄人中虽不是最强壮的，但是一点也不弱，应该是随了父亲的体质。
　　萧冷风听到弟弟说这话，顿时说道：“老二，别怕，有哥在。这刘小胖，还能了他了，赶明儿，我收拾他一顿。”
　　萧父听到大儿子的话，把一只手按在了大儿子的肩上，停顿了一会说道：“大小子，护着弟弟，很有当哥哥的样子，是对的。但是不要以大欺小，不然跟那刘小胖不是成一样的人了吗？”
　　本来萧母听到大儿子的话，似乎也担心儿子闯祸，跟别人打架打出个好歹来，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听到萧父发话了，就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埋头缝补衣服。
　　萧冷风听着父亲的话，转过身来，看着父亲，似乎想要说什么，似乎又是在思考着父亲的话。最后，低下头对父亲说道：“哦，爹，我知道了。”
　　此时，萧吹风那双眼睛正扑簌地在父亲和哥哥两个人身上来回扫着，关注着事情的发展。萧父转向二儿子说道：“二小子，小孩子一起玩嘛，没有那么多事情。好好跟他们处，能一起处着玩的就好好处，不能一起玩的，以后就不要跟他玩。常言道：‘吃亏是福’。”
　　萧父顿了顿，接着对二儿子说：“还有，你这臭小子，别整天耍嘴皮子，来大人这里告状。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于自己面对自己遇到的难题，不要总是借着自己小，把难题都留给你哥哥还有大人们。”
　　萧吹风听到这话，只得答应一声知道了。
　　因为他可是知道老爹的巴掌打在屁股上是有多疼的。还记得有一年夏天，酷暑难当，自己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吵着、犟着、甚至不惜假哭博取老妈同情，要吃水蜜桃，但是当时家里人都在忙，当老爹的大巴掌落在屁股上之后，他的假哭变成了真哭。
　　他深知，老爹有时火爆脾气上来，是丝毫不留情的。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小时候挨打是最多的，经常就是不知道怎么了，跟老爹对着来。可能是犟脾气对上了火爆脾气吧。
　　相反，萧冷风就听话的多，也很少挨老爹的大巴掌或者鞋底子。但是每次弟弟挨打的时候，他都尽量的护着。
　　萧父对孩子们说：“你们继续练习吧”，说罢转身走向躺椅，继续抽旱烟去了。吹风调皮地对着哥哥吐了吐舌头，冷风则是把胳膊搭在弟弟肩膀上，把他扭转头。两个孩子继续默默地练习写生字。萧母溺爱地看着调皮可爱的孩子，会心地笑了笑，摇了摇头，继续手里的活。
　　屋外依旧狂风肆虐。两道亮光陆续从天际划过，速度极快，若是不留心，完全察觉不到。
　　突然，吹风停下了手中的笔，小声对哥哥说：“哥，你听，是不是咱家大黄在叫？”冷风侧耳听了一会，说道：“好像还真是的。”
　　“是不是大黄在外面冷？要不咱跟爹说一下，把它弄到屋里面来吧？”吹风喜欢和大黄玩，因为白天只有他自己和大黄在家里，哥哥白天去学堂上学的时候，老爹出工去山上开采石头，母亲侍弄山上自己开出来的几块荒地种庄稼。
　　于是他们两个人说动父亲，同意大黄晚上在屋里。
　　吹风欢欢喜喜推开屋门，掀开屋外的布帘子。凛冽的寒风顺势灌入屋内，萧吹风被风吹的眯着眼，只听见大黄就站在门口朝屋里叫，于是就对大黄叫道：“大黄，快进来！”。萧冷风也说道：“大黄，快，快，外面风真大。”
　　大黄不再叫了，嗖地一下，就窜到屋里来。
　　吹风和冷风关好门，屋里的灯光不再摇曳。吹风抚摸着大黄的头，说道：“不好意思，大黄，把你忘外面了。”
　　狗在人抚摸它的头的时候一般都会昂起头，可是这次大黄却没有，只是低下头，不时地发出低吟声，似乎是想让主人朝它身子下面看。吹风和冷风仔细一看，才发现大黄下面的地上躺着一只白色毛茸茸的小动物。
　　萧父同意孩子们开门放大黄进来，就一直坐在躺椅上没有动。现在看出来大黄跟平常不一样，仔细再看，也发现了大黄身下的白色小动物。萧父立刻起身，同时对两个孩子喊道：“你们都不要动，我来看看！”
　　此时萧母听到萧父的喊话，也立刻起身，把手里的活计扔到针线筐中，从四方桌上拿起油灯，走向大黄，一手拿着油灯，一手揽着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被老爹的一声呼喝给震住了，吓的呆在原地不敢动，直到母亲来到身边，才蜷缩在母亲的臂展之下。
　　萧母弯腰，把油灯掌的够低，以方便萧父仔细观察。
　　大黄就坐卧在地上，把那白色小动物护在肚子下面，似乎是在用自己的体温给这小家伙取暖。
　　“大黄，起开，让我看看！”萧父那蒲扇般的大手把大黄给扒拉到边上去了。
　　现在大家完全看清楚了：躺在地上的这个小动物长得像狗，一身雪白的毛，尖尖的耳朵耷拉着，长而窄的嘴巴前端点缀着一颗迷你的黑色鼻头，眼睑闭着，有气无力一般。屁股后面的那一截短短的尾巴时而动一下，似是想要努力站起来。看样子它只有两三个月大。
　　“这是一只狼，也有可能是狼狗！”萧父观察之后说道。
　　听到老爹这样说，两个孩子都本能地向后缩了缩。因为从小父母就教导他们兄弟说：“千万不要一个人往山上跑去玩，山上有狼，会吃小孩子的。你没见邻居刘爷爷家的羊，昨天在山上的时候就少了一只。”，“晚上不睡觉一直哭的小孩子，也要被狼给叼走的。”
　　萧父见小家伙一直没有动，就把手搭在它身上，检查一番说道：“这小家伙这么小，身体冻得这么冷，保不齐活不成了。”
　　“那怎么办，它那么可爱，还那么小，爹，你想想办法，可不能让它死了啊！”萧吹风听说小家伙要死掉，同情心泛滥了，哀求着父亲，希望父亲能想想办法。
　　“老一辈的人都说，狼崽子是养不熟的，跟狗不一样。”萧父看着二小子那哀求的眼神，有点犹豫不决，既不想让儿子的童心失望，又下不了决心救治这小狼，就算救，也不一定能救活，到时二小子不免又要失望。
　　萧吹风看着这个小家伙十分可爱，就急切的想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