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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圣人，由人而圣。
只有先是人，才能是圣人，或者说是才有机会成为圣人。
这个机会有多大？
很小很小，一缕契机，抓住之后，才有望登临那个神妙非凡境界，所以圣人才如此罕见。
但可罕见并不代表没有圣人。
天下间还是有圣人的。
可有些人在成为圣人之后，就忘记自己曾经也是个人了，他们开始高高在上，视苍生如指尖蚁虫，俯瞰俯视，漠然无情。
圣人绝非至圣，只是成圣的人，仅此而已。
在如今的六座天下，据闻有七十二尊圣人镇人间，镇压着七十二大洲。
一洲一圣人。
可圣人不在人间，他们在“天下”，永居于此，“天下”和“天上”之间不过一“天”之隔。
天上有圣人，天下有圣人，差不离的道理。
此刻，在苍穹上空传下浩荡之音的那几人里面，就有圣人，或许还有其他的非凡存在，他们高高在上，立于天地绝巅，俯瞰着深墟与夏芒。
“你既然知晓本座为圣人，怎不朝拜？”冷漠的嗓音再次传下，气魄煌煌，无边恢弘。
“朝拜圣人？”夏芒平静笑道：“你不是说我是魔头么，两者古来对立，雄踞两岸，敌视彼此，争斗不休，魔怎么能朝圣呢？”
“苍生朝圣，魔也不能例外！”嗓音冷漠依旧。
“我就是例外！”夏芒冷语铮铮惊四方。
“所以，你该死！”另一道嗓音响起，“不该活在这人世间。”
“一个小魔头而已，随手碾杀就是。”
“魔墟都被毁掉了，区区一片魔墟的朦胧虚影，又算得了什么？弹指可破！”天穹之上，有非凡存在开口，嗓音漠然无情。
“灭掉吧，免得又是一个宁独行。”
“宁独行是钻了空子，是我等疏忽了，他才趁势崛起，若非当时我等……哼，哪有后来的什么魔宰之说？”有人冷笑。
“此子是宁独行的传人，不能留！”
“他活不过今天！”
……
没有人允许夏芒活下去。
在“天上”那几位的眼里，夏芒也不可能活下去，一个小魔头罢了，虫蚁般羸弱不堪，即便有冲霄之志又能如何？注定了夭折。
更何况夏芒还如此桀骜不驯，无视高高在上的圣人，这对那些存在来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这样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自该镇杀。
在他们眼里，夏芒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东西。
这样的小东西，平常他们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此刻却觉得有些碍眼，看着不舒服，既然不舒服，就清理掉好了。
很多事看起来复杂，其实就是很简单的小事。
也许……动动手就能解决了。
然后，他们就真的动手了。
一只紫色大手蓦然从苍穹上空拍落。
仿若是从九天上拍下来。
紫手遮天，那是何等磅礴宏伟的气势？无法想象的厉害。
这是一只能镇压苍茫的大手！
众人惊骇欲绝，他们觉得在这只紫色的大手之下，他们就是一粒沙、一颗石、一粒微尘，太渺小了，微不可计。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强大如斯！
这好似能遮盖天地的一掌是针对夏芒拍下来的，众人感觉到的只是恢弘和磅礴，而夏芒面临的却是无穷压迫和排山倒海般的杀意。
巨手从天而降，欲将夏芒碾杀于指缝间隙。
朦胧世界里，夏芒昂首望天，他嘴角泛起冷漠的笑意，探手凌空虚抓，青铜锈剑当空飞起，迸射出骇人的剑光，剑气直冲霄汉。
信手一剑已有无匹之威！
此时此刻，立身于朦胧世界，有魔墟作为后盾的夏芒，似乎真的拥有了盖世法力。
随手一剑斩穹天！
这青铜一剑迸射出了滔天之威，虚空斩击巨手。
“蓬！”
剑光无匹，绞碎那只紫色巨手，但弥漫天穹的剑意未止，竟然冲霄直上，劈向了天穹上！
夏芒这一剑，不仅击溃了那只紫色巨手，还想斩击那只拍下巨手的非凡存在。
众人彻底动容了，浑身如筛糠般颤栗，是谁出手，拍下了那只紫色巨手，是高高在上的圣人么？
即便不是一尊圣人，那定然也是能和圣人比肩的非凡存在！
夏芒这一剑疑似斩向了圣人！
敢向圣人挥剑？
这是何等的勇武和胆魄啊。
这一刻，立身于朦胧世界里的夏芒，当真称得上是伟岸绝伦，光芒万丈，一个敢向圣人挥剑的男人，谁敢轻看，谁人能比？
在场诸人，扪心自问，觉得自己是做不到这一步的。
邋遢年轻人望着这一幕，目光灼热，摸了摸鼻子，自嘲一笑，道：“我果然是只能远远地站在背后摇旗呐喊啊……”
抱剑青年骤然抱紧了怀中的剑，眸子发光，尽是凌厉绝伦的剑气。
若有一天，他和夏芒一般，也有胆量向圣人出剑，那他必然能修成一往无前的剑道，至少在心境上，面对再强悍的对手时，他都不会有丝毫的逊色和怯懦了。
在剑法、剑技、剑意上，夏芒或许远逊于他，可在出剑的心境上，已然超过了他太多。
那一瞬间，他的心境绝对是超脱的，空灵自在，唯有剑。
这是无可比拟的一剑！
这是惊世骇俗的一剑！
击圣，斩圣，杀圣！
敢向圣人挥剑，不论此次他能否真正斩杀圣人，或是伤到圣人，他都已经真正斩去了盘踞在自己精神意志上的“圣人”。
自此之后，唯我独尊。
他的修行，他的心境，也将没有“圣人压迫”的瑕疵，真正做到了“唯我”。
这是一场心境修行的跨越和蜕变。
修行的本质就是修心，而夏芒这一步跨出，似乎就超越了别人跨出的很多步。
别人耗费很多年也无法走出的“困牢”，他在向天上出剑的那一刻，就已经迈了出去。
这就是千百载也难逢的蜕变，可遇而不可求。
挥剑斩击天穹上！
“哧……”
剑光过处，划破黑暗和魔雾，切开了一道无形裂缝，可看苍穹白云，在尽头处隐隐有一道巍峨身影，盘踞在那里，犹如神仙。。
他高高在上，俯瞰人世间，却是目无余子。
夏芒站在深墟里，置身于朦胧世界，挥剑直行，从地底斩向天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