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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哐哐哐哐!
店门被人拍得咣咣作响,陆遥昏昏沉沉醒过来,脚踩八卦身若游龙,梦游一样开门。
夜色如水。
时间应该不晚,鼓楼街上人来人往,喧嚣吵闹,哪怕是古董街这样的地方也能瞧见几对流连不去的行人,多是一男一女,只是偶有例外。
看他们浓情蜜意的样子,身背巨债的单身狗陆遥很是妒忌。
妒忌会使人清醒。
所以陆遥醒过来,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敲门的人。
那人明显变得紧张。
风水相面,如望山川河流,高屋广厦。
其称面分十二,皆设宫闱,有命宫、官禄宫、迁移宫、兄弟宫、田宅宫、福德宫、妻妾宫、男女宫、财帛宫、疾厄宫、奴僕宫、父母宫。
人这一生,富贵穷通、声闻名达、心身康泰都可在此十二宫中表达。
好的术士只需一眼,便可观以往而察将来,再参以各宫位之气色变化,则个人的运转如何,甚至亲朋好友,邻里上下,也可在十二宫部位中,一一呈现出徵兆。
正因如此,那人不免就要心想,不知这个目光迷离的小师傅,从我这面相当中看出了什么?
陆遥抱着貔貅,由上到下扫了一眼,缓缓点头。
这人皮肤黝黑,肌肉结实,穿衣服选紧身无袖,穿裤子选宽松半腿,脚上一双球鞋,看起来,多半是个搞运动的。
再看他浓眉大眼,倒是长得人模狗样,偏偏一脸丧气,大晚上找风水师傅,又表现得心急火燎,来这儿的目的应该不是满足好奇心,而是摊上事儿了。
这样的人,正是陆遥心里的目标客户。
于是他赶紧换上一副笑脸,刻意勾搭。
“这位先生,平时喜欢运动吧?”
来人果然一惊,颤声问道:“您看出来的?”
这一招,叫先声夺人,属于交际学范畴,市场营销的必修课程,陆遥向来学的不错,现在来看,用得也不错。
所以他神秘一笑,也不解释,只是接着夺人。
这一次他的招式,是叹气。
“先生,登门就是有缘,科学解释不了的事儿,我来解释,要是还不能解惑,我也可以上门,总归不会叫您白跑一趟。”
说完,他也不邀请,转身进门。
那人更惊,对这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浑身散发油漆味儿的小师傅,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一句话不说,乖乖跟着进门。
转过屏墙,陆遥随手打开日光灯,店内霎时光华大放,整洁得不似凡尘。
那人呆立当场。
“店里乱,随便坐就好。”陆遥很高人地抬抬手,一屁股坐到地板上。
乱?
青石地板光洁如新,连点儿灰都没有,这也叫乱?
这店的墙又没塌,除了油漆味儿重一点,还有什么可以乱的?
陆遥的声音恰到好处传过来:“心里的乱,眼睛,看不到的。”
那人更显恭谨,低声问道:“大师,这店难道正在装修?”
“哦,你想说,店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吧?”陆遥温和地笑,目光毫无焦点,扫过厅堂,“俗物扰心,为了炼心,我把它们都抛掉了。”
“抛……抛掉了?”
“是啊,平地两尺,足以席地而卧,反倒是那些家传的古物,徒添市侩。”
“那这貔貅……”
来人指指陆遥怀里的貔貅,他是有眼力的,一下看出,这貔貅不是玻璃。
这么大一块黄玉雕成聚财的神兽,还有比这更市侩的吗?
“貔貅?”
陆遥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钉子,吸溜一声,进了貔貅肚里,消失不见。
把那人吓地……
噌噌噌后退,哐当一声撞在屏墙,发出巨响。
“你觉得,我该把它也抛了吗?”陆遥摸着貔貅光华的背,淡淡一笑,真如旭日初升,普照万物。
一米八几的大汉,在陆遥面前噗通一声跪倒,纳头便拜。
“大师,救我!”
陆遥羞涩地低下头,心里想,这生意,成了!
……
来人姓柴,大名柴无病,是余慈城东云鬼武馆的法人代表。
这柴家是个武术世家,在余慈鼎鼎大名,家族史比之千年陆家还要长上几分。
相传周世宗柴荣掌权期间,曾许以重金搜集“云鬼拐”法。赵匡胤建立北宋,编撰《武经》,将双拐列为军营中的十八般兵器之一。后来八十万禁军教头“大旋风”王进传拐于“小旋风”柴进。
这柴进,就是水浒里面那个柴进,也是余慈柴家的先祖。
虽说都是千年世家,但自古文武殊途,后来陆家中落,柴家如日中天,两家历来没什么交集。
陆遥没想到,自己开张的第一笔生意,做的居然就是柴家。
这会儿,两人席地对坐,貔貅乖乖趴在中间,大眼睛瞪着柴无病,一动不动。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柴无病在这间铺子里感受到一种飘飘欲仙的宁静,不由嘀咕,是不是回去后,在自己家也整上一间静室养心,毕竟最近武馆的怪事,实在有些多。
在陆遥的循循引导下,柴无病渐渐打开话茬。
“小陆师傅,我听朋友说,令尊一身风水相术神乎其神,不知是否方便,为我引见。”
陆遥淡淡摇头:“抱歉,国科院探寻古墓,我爹这会儿大概在十万大山分金定穴,三五年里是回不来了,要是运气差些,说不定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柴无病遗憾地叹了口气,起身要走。
陆遥一点儿不慌,有一搭没一搭摸着貔貅的脑袋,似是神游。
直到柴无病转过屏墙,就要出门,他才幽幽地说:“我爹与我所学不同,柴先生又不是来问风水,何必非找他呢?”
“可我朋友说……”
“您的朋友想必没遇到过您的事儿,否则,他不会叫您找我爹,而会叫您找我。”
柴无病转过身,满面愁容:“小陆师傅,不是我不相信您的本事,只是这事儿着实诡异,您又年轻,万一害了您……”
“我们陆家就是干这个的。”陆遥沉声打断,“陆遥既然选了这条路,自然是生死有命。如果连这都看不透,我爹也不会让我出山。”
陆遥的眼神沉静,仿佛看透世事,超然于外,柴无病被感染,不自觉走回来,坐到之前的位置,正襟挺腰,看着陆遥。
“看来您知道我的事儿?”
陆遥笑着摇头,复又点头。
柴无病一脸蒙圈,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我虽知道,却不是从您口中知道,您虽知道我知道,却也没叫我知道,所以我可说知道,也可说不知道,您要我知道我便知道,你不想我知道,我便不知道。”
这话说得太叫人崇拜了,柴无病听了一溜,仔细回想,还是不知道,陆遥到底知道不知道。
他决定不耻下问。
“我该怎么办?”
“把你的故事,说出来。”陆遥轻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