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屠宰线

　　皮埃尔先生听了，不慌不忙地笑着说：“不急、不急，我带你们到屠宰场和养殖场参观一下吧！”
　　四人登上了电动车，兔女郎姐姐驱车向着西南边角径直驶去。原来，在靠着墙边的地方，有一条与传送带平行的走廊，电动车驶进走廊里面，两兄弟往右边一看，只见墙壁中间镶嵌了一堵玻璃墙，玻璃墙后面是一条自动化屠宰线，皮埃尔先生向两兄弟介绍道：“这个是我们屠宰三室，牲口送到这里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的躯干，机械手臂会自动判断躯干大小，用溶骨蒸汽将骨头软化，接着，机械钩子会把骨头从躯干中勾离，肉块则会被传送带送去前面的小钢箱里面；被软化的骨头通过化学药水的浸泡，再通过其它的工序变成骨粉，经由管道被送进打印机的储存罐内。”
　　这时，两兄弟透过玻璃看到屠宰线上一具具淡黄色皮肤、无头无尾无爪子的动物躯干被摊开、背脊朝天地被平放在传送带上，送到了几个机械臂下。这些动物躯干身长大约有50厘米左右，第一个机械臂挥舞着一把钢刀，首先在躯干脊背上、四肢处划了几刀，恰到好处地让躯干露出了皮肉下的骨头；第二个机械臂装着一具蒸汽喷头，传送带上的躯干此刻被从左右两边伸出来的两块玻璃夹板夹紧，中间的蒸汽喷头则朝着躯干的划痕处一轮狂喷，很快，在两块玻璃夹板的挤压下，从躯干内露出了白花花的骨头；第三个机械臂下吊着一个钩子，机械臂掌控着钩子勾住骨头，向上一提，被蒸汽溶液喷过的骨骼系统非常轻易地就被钩子“抽”起，然后被吊送、抛进到机械臂旁边一个大药水池之中，药水池底部有一个大吸管，连着放在药水池前面另一部自动处理机器，机器从药水池中把这些软软的骨头吸了进去，经过处理后，从机器的另一个边被送出来的是一堆堆白色的细小颗粒，白色颗粒最后被一条从东边铺设而来的空气管道吸了上去……
　　在传送带上的躯干由于失去了骨骼的支撑，已经成为一团软软的肉块，被送到最后一个机械臂之下，这个机械臂只有一个简单工序：像一枚钢章一样猛然覆盖在肉块上，当机械臂提起之后，下面的肉块已经被分割成大小不同的小肉块……
　　“这些牲口是什么呢？既像是猫，又像是兔子。”巴迪好奇地问道。
　　“继续跟我到屠宰二室看看吧！”皮埃尔先生用手向前一指，电动车加速向前驶去。
　　屠宰二室与屠宰三室只隔着一堵墙。在这里，巴迪见到了令人作呕的东西：在西边的传送带上，一只只肥硕的老鼠被整齐地排列着，胖胖的身躯被倒扣着的半椭圆形钢罩压着，只露出了尖尖的脑袋和到处乱摆的尾巴。之后，传送带把老鼠们送进了一条隧道内，通过隧道之后，刚才还拼命挣扎的老鼠只剩下了一副躯干，脑袋、尾巴和短小的四肢已经被截去。从隧道出来，肥硕的躯干迅速被两个钩子倒勾起来，轮流被吊进了一个被灰黑色毛发完全覆盖着的液体池中，躯干被完全浸没，待从液体池中被拖出来后，躯干上的毛发全部掉光，接下来，一条粗粗的小钢捧从躯干尾部一捅而入，把躯干里面的内脏全部捅出，最后，经过花洒头冲洗干净的躯干被放到传送带上送去隔壁的屠宰三室……
　　“我觉得好恶心啊？”巴迪忍不住说道。
　　“虽然有点恶心，也有点残忍，但无可否认，这就是我们的利润之源！它们是地球上取之不尽的免费肌肉纤维，虽然它们的样子不那么讨好，但经过我们的加工处理后，利用它们的肌肉纤维重组而成的‘织锦肉’绝对达到安全的食用标准。我之所以敢打包票，因为我们有世卫组织开具的卫生证明。”皮埃尔先生非常自信地说道。“而最关键的一点是这条生产线非常适合非洲，因为巴达兄弟刚才说到的问题：在非洲，饥荒年头，牲畜比人命值钱，而这恰好就是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巴达兄弟，你认为呢？”
　　“好！好！好！完全不用花钱就能变出这么多不同品种的肉类，而源头竟然是大家都很讨厌的老鼠，这种变废为宝的概念很好。皮埃尔老师，你是怎样想出这种解决方案的呢？”巴达问道。
　　“哦！这套自动化生产线其实是由来这里欢乐餐厅的创办人杰利博士创建出来的，杰利博士与我同是法国人，他是工业自动化、食品加工工程、化工工程方面的专家，一手一脚创建了这条全自动肉类重组生产线，所以，我们就以他的名字来命名餐厅：杰利欢乐餐厅！经过专家的翻译，我们为餐厅取上了好听的中文名字：来这里欢乐餐厅。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创意呢？”皮埃尔先生得意洋洋地说。
　　“如果客人们到这里，看到这里的一切，他们还能欢乐起来吗？”巴迪问道。
　　“巴迪小兄弟，鸡、牛、羊的自动化屠宰线也是差不多的，当中也使用了大量的化学物质，这就是工业化的食品生产方式，一直追求低投入、低成本、高效率、高利润，这样才能抵消高通胀，抵消高房价，可是因为需求量大，现在全球牲畜供不应求，价格居高不下，要追求更大的利润，'织锦肉'就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当然，如果你想回去做房奴、做一具永远被人奴役的社会机器，你也可以选择退出，但你将不能阻止其他有心人加入我们，例如你的哥哥巴达，我们这帮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努力，会将这新时代的加工食品推向全球，赚取合理的回报。巴达兄弟，你同意我的观点吗？”皮埃尔先生转而寻求巴达的支持。
　　“当然，在我们非洲家乡那里根本不可能有大量的牲畜，利用老鼠的肌肉纤维重组各种肉类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巴达自然赞同皮埃尔先生的观点。
　　“哥哥，你醒醒吧！你能昧着良心去干这些事情吗？”巴迪不敢相信亲哥哥竟然变得如此无良。
　　“够了，巴迪！应该醒醒的人是你，弟弟。知道我为什么带你离开金矿吗？因为我们在那里只有死路一条，区别只是老死还是被人害死的问题。我们在矿洞里面日夜辛劳，最后能得到什么？是一身病痛和满头的白发。我们的辛劳和牺牲养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因为你太年轻了，从来没有去了解过金矿集团的架构，金矿集团共有大大小小几十个股东，大股东是一个每天不务正业、一天到晚都在花天酒地的前政府高官；二股东是一个年轻的花花公子，他每天都在自己的私人游艇上开派对；三股东更加奇特，是一条狗，是一条狗，你知道吗？这些奇葩的人不用工作，但每天都过得比我们潇洒；金矿集团的管理层更加奇葩，除了每天盯着利润的总经理外，下面就是两帮人马：总经理的亲戚和总经理的情人，亲戚帮个个飞扬跋扈，情人帮全是30岁以下的年轻女人，女人们上班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她们只会讨好总经理一个人，而从来不好关心我们工人们的死活，我受了工伤，去办公室办保险理赔手续，她们表现得非常冷漠，还觉得是我在妨碍了她们似的；高层如此，矿场的管理主任更加泯灭良心，离开前不久，我们宿舍换了一批陌生人，我能听出他们操的是与管理主任一样的口音，幸亏我们及时离开，你知道吗？否则就会像我们死去的工友：威廉一样，成了他们的生财工具！”
　　“什么？哥哥，你是说威廉的遭遇的矿难与他们有关？”巴迪瞪大了眼睛望着巴达追问道。
　　巴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有没有关系我们也没有办法再去深究了，哥哥能做的只有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巴迪，相信哥哥，在这样无良的社会里要生存下去，钱就是我们的最大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