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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是……九天玄女?”夏侯怿依稀辨认出来者的身份,“镇守封神陵的上神……竟然是九天玄女……”
“无知无能的低级魔族,妄想破坏封神陵封印!”九天玄女的声音震耳发聩。
“我身为神农的子孙,救出神农大神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就算是九天玄女,也别想阻我!”
手中的伏羲剑光芒四射,刺得眼睛睁不开。九天玄女似乎对此有些意外,但并没有畏惧。她连手都没有动,就挡下了宇文翀的攻击。
“呼……果然是上神中的上神。”宇文翀大喘一口气,拼命忍住胸口的刺痛,“一路走来遇到的神将,见到伏羲剑的光芒都自觉退避,可你居然不为所动……”
“伏羲剑为父神所有,如何落在你手上?”虽是询问,言辞中依旧透着难以反抗的压迫感。
宇文翀却不回答,反而握紧了伏羲剑。“五灵阵法被破坏,祭剑仪式也被打断……既然这样,就靠我自己吧!”
转身,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羽步面前。长剑高举,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刺入她的胸膛!
“啊!!!”
“小羽!!!”
“女娲?”九天玄女片刻怔神。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血光飞溅,顿时包围了那两人。女娲之血流在伏羲剑上,打在宇文翀身上,只片刻便发生了不可想象的变化!
“呃……”那道光芒竟然会刺痛自己的眼。这是九天玄女没有料到的。还在疑惑的时候,迎面忽然刮来锐不可当的剑气。从未遇到过这般强大的力量,她下意识地避开,后退了几步。
“九天玄女,你虽然是上神中的上神,但女娲却是三皇之一!三皇之力是无人能够反抗的!”
光芒散去,身影重现。如同脱胎换骨,一身煞气似狂风怒卷,魔纹夺目,目光锋锐,手上的伏羲剑笼罩了一层紫色的薄雾,带着诡谲的气息。而在他身后的羽步则无力地坐在地上。墙上的锁链几乎全碎了,只有右手上的依旧缠绕。地上,衣服上,全是刺眼的鲜红,她下意识地死死捂住胸口,脑袋无力垂下,表情无比痛苦。
“挡我者,死!”
扬剑,却没有直奔九天玄女而去,而是直插脚下的土地!随着裂纹的加深,渗出裂缝的光芒也愈发强烈。晃动,震动,好像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动。
“不妙……”九天玄女正要上前阻止,却不知身后突然闪过的身影更为迅速,狠狠地一拳打在宇文翀脸上。“啪”地一声,宇文翀竟不由自主地将伏羲剑脱了手,整个人飞了出去。
“破坏封印,想都别想!”澹台悾怒火中烧。
“三皇之力果然厉害……”南宫恒缓过劲来,努力站起身,舔着嘴角的鲜红,“连狼人血脉的再生能力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交给我们便可。”澹台悾淡淡开口。
“真是……麻烦!”被打倒在地的宇文翀此刻亦站了起来,“我本不想动手……”
“吸取女娲之血,以法术引出魂魄之中的三皇之灵。虽然不能支撑很久,但他的实力已经与三皇无异,要小心。”澹台悾这番话,似乎在告诫自己,又像是在提醒九天玄女。
煞星锏一挥,一阵炸裂,澹台悾连忙撑起保护罩狠狠挡住。不消片刻,硝烟四起,整个宫殿顿时陷入一片迷雾之中,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只有兵器交接的声音不绝于耳。南宫恒在四人身边坐下,双目紧闭,缄默不语。
“他们……怎么样了?”络缃心绪无法平静,“会……会杀了……杀了宇文大哥吗?”
“二对一的话……宇文翀处于下风,但他拥有三皇之力……”夏侯怿喃喃低语。
“不好!”一直闭目打坐恢复体力的南宫恒似乎察觉到什么,嘱咐四人留在原地,自己则冲上去没入滚滚浓烟之中。
“他怎么……”还没来得询问,面前的身影已经消失。剩下四个伤兵,尽管伤势已经好转了不少,但都疲惫异常,就算走得动,怕也拿不起武器来了。
“我要去看看小羽!”煜燊说着便费力站起,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前行。每一步都格外沉重,吃力不已。
“我也去。”柳兮月亦跟着他起身。络缃本想跟着一起前往,奈何腿上的伤势超乎意料,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好像伤到筋骨了……”络缃一脸痛苦,“还是很痛……”
夏侯怿不太懂医术,无计可施的他只能将衣服撕破,又取下自己的长笛,为络缃简单包扎。“用这个暂时固定住筋骨,应该会好受些。”他一边笨拙地用布缠住伤口,一边安慰她,“放心吧,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明明自己还有伤在身,武功又不好,还勉强……
心里虽然不以为意,却还是涌上莫名的暖流。
如果没有被卷入这一切,或许会有更多的时间,和他一起去看万里江山的风景……
“这雾真浓……”煜燊感到莫名的窒息呛鼻,艰难的行走令他满头大汗,“小羽……”
“在那里!”眼尖的柳兮月不顾伤痛赶到羽步身边,抱住她,“小羽,小羽你要撑住!”
“小羽!”煜燊亦扑到她身边,“我马上救你出来!”
费力地举起卜字拐,扯过墙上的锁链一通乱砍。因为伤痛使不上力气,挣扎了很久依旧无法打断锁链。
“该死……”煜燊汗如雨下,整个人仿佛虚脱了,无力地跪在地上,“打不断……”
“我们还是先给小羽包扎吧。”柳兮月边说边撕破衣服,又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但愿有效……”
“是我的错……”煜燊喘息着,颤抖着声音,“我……我应该……果断下手的……”
“不怪你。”柳兮月并没有责备他,“我……我能理解。要与自己的朋友为敌,那种心情……”
“我真没用……真没用……”咬牙,战栗,“我……我答应过龙洹,要保护她……保护她……”
“呃……”一丝微弱的呻吟,僵硬的手指也动了动。
“小羽?”见怀中之人恢复了意识,柳兮月又惊又喜,“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觉得好些?”
“小羽!”煜燊忽然紧紧抓住她那沾满鲜血的手,“对……对不起……我……我……”
“快……”羽步的嘴唇微微一动。
“你别说话,平心静气,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柳兮月焦急不已。
“走……吧……”勉强挤出这两个字,神情痛苦万分。
“小羽气息很微弱,三皇之力伤及元神……”煜燊忽然害怕了,眼中似乎闪着光芒,“小羽,求求你,一定要撑住……我不想……我不要你死……你别死……”
又一阵剧烈的震动,周围的硝烟似乎浅了,兵戎相接的刀光剑影,愈发刺眼。
随着时间的推移,宇文翀身上的三皇之力也在慢慢褪去。二对一,原本还能战个平手,如今三打一,已是渐渐处于下风。
宇文翀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战斗,但九天玄女与澹台悾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封印失守?虽然难敌三皇之力,但只要拖延时间,随着他身上的力量消失,拿下他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宇文翀也不是傻瓜。他很清楚,这种由神农大神亲自传授给先祖的秘术,并不能使自己真正得到三皇之力。秘术的作用是激发神农子孙的血脉中最大的潜力,使力量得到最大程度的提升。而他汲取了女娲之血,则在此基础上又能更上一层楼。但使用秘术会对自身伤害巨大,轻则折损修为削减寿命,重则损伤魔元自取灭亡。
力量越来越少,身躯也越来越疲惫。
可恶,我……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倒下!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
我们宇文家自古以来的使命……一定要完成!
事到如今,唯有孤注一掷……
伏羲剑插入脚下的土地,手却松开,整个人凌空跃起,朝九天玄女和澹台悾冲了过去!
“趁现在!”澹台悾轻易避开,再一闪便握住了被插在地上的伏羲剑。
“奇怪,他怎么突然放开……”
才回过神来,手上的伏羲剑就已经变了模样,原来竟是被施了幻形术的煞星锏。
“不好!”澹台悾大惊。过于投入战斗,一心只想夺回伏羲剑,竟使他一时失了理性,中了这种微不足道的计谋。而宇文翀此刻已经来到九天玄女面前,手中伏羲剑高举!
九天玄女是什么人物,这点伎俩如何能伤到她?只微微一动,便躲开了他的正面攻击。
但宇文翀并没有停下来,他越过九天玄女,直冲她身后隐隐若现的身影!
刺啦——!!
浓烟终于散去。
一瞬间,整个世界似乎都静了下来。
只有长剑穿透胸膛的声音。
嘀嗒,嘀嗒……
血,沿着伏羲剑,湿了素衣。
!?
所有人都愣住了。
红色,一片一片。
昔日狂傲九霄的白绫,如今却被不该沾染的刺眼所覆盖。
“柳……”一句话,却卡在煜燊的喉咙中。
“唔……”
一丝痛苦的呻吟,紧抱羽步的手却没有松开。
“碍事!”
伏羲剑狠狠一抽,血,划破长空。
有什么东西碎了。
“哐当!”
手中的剑,掉在地上。
“啊——!!!!!”
震耳欲聋的怒吼,几乎要撕碎整个封神宫!
光芒,火焰,席卷全身,巨大的金色羽翼出现在身后,神威刺破苍穹!
“不可饶恕!!!”
那一拳迅猛千斤,砸在宇文翀脸上,将他整个人打穿出封神宫!
“别想逃!!!”
扬起羽翼,冲入云霄。
九天之上,震怒的神祇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杀意。
原本美不可言的蓝天白云,此刻变成了烽火弥漫的沙场。硝烟遍染,赤色漫天。
轰——!!!
巨大的冲击,连封神陵亦受到影响。原本就满目疮痍的封神宫,这一震差点使屋顶塌陷。
肉身被撕裂,手一松,伏羲剑落入凡间。
不好!
意识弥留之际,宇文翀下意识地朝伏羲剑跌落的方向追去。只是还没回过神来,又一击重锤砸在他身上,直接将他打入地狱。
身影湮灭。
紧握的双拳突然松开,睁眼,看清尘世,看尽尘世。
有什么……消失了。
九天之上,原本怒不可遏的神祇,那一刻忽然觉得浑身无力,心痛不已。
封神宫中遍地沧桑。
裂开的地面下,隐约可见金色的封印岌岌可危,晃动的宫殿似有坍塌的危险。
“封印遭受损毁,需要我等上神闭关修复,尔等速速离去。”九天玄女的声音依旧威严无情。
从外面飞入,轻盈地落在宫中。那一刻,除了九天玄女,连南宫恒也为之动容。
因为释放了身上的全部神力,澹台悾早已不是那副出现在凡尘时的容颜。背后巨大的雪色羽翼,墨色的长发,以及那副无法以语言形容的惊世之容,不染俗气,不沾瑕疵。传说神族的容貌俊美至极,此言确实不假。
“好……厉害……”煜燊震惊得难以自拔,“神族……果然清澈无垢,没有一丝污俗……”
“澹台公子,柳姑娘她……”夏侯怿欲言又止,“你不……”
澹台悾不语,只是背过身,谁也不看。
“我们走吧。”南宫恒轻声在他耳边低语,“神族……是不能拥有七情六欲的,若被天帝知晓,指不定要打入地狱,受尽苦难折磨。”
声音很小,但没有逃过九天玄女和澹台悾的耳朵。
天命,不可违……
“兮月。”络缃来到她身边,将她轻轻扶起,眼里的泪水却不由自主往下掉,“你……你要……求求你……一定要……”
澹台悾没有回头。
“澹台悾。”九天玄女忽然开口,语气中似乎还有一丝温情,“去做个道别吧。”
!?
澹台悾心中闪过一丝意外。
“生死有隔,望你莫要执迷不悟。”九天玄女转过身,不看他。
僵硬的脚,那一刻却忽然软了。无力地挪步,来到她身边。
“兮月。”他轻轻唤她的名字,手中散发柔和的光芒,覆在她身上。只是三皇之力已经彻底伤及魂灵,再怎么耗费功力也只是徒劳。
“兮月。”他将她轻轻抱入怀中。
“悾……”嘴唇动了动,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如同刀割,在他心中狠狠一划。
“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模样……”
“嗯。”他轻抚她的脸,为她擦去污血。
“真可惜……没等到……”
“兮月。”一向不露悲喜的他,此刻却眼睛发酸,“对不起……”
“悾……”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他的手,“来生……我不想……听到你……说对不起……”
手松开,无力垂下。
“兮月……”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是我……害了你……
如果有来生……
微微垂首,咽下什么东西,将怀中余温尚存的身躯轻轻抱起。
来生,忘却这一生的痛苦,重新开始。
来生,过开心自在的日子,走自己想走的路。
来生,不再遇到我,就好了……
一步一步,走出封神宫,走出封神陵。
有什么冰凉的液体从脸上滑落。
穿过云霄,踏上凡尘。
兮月,还记得吗,这里是我们初遇的地方。
第一次遇见你,看见你哭得那么伤心,我忽然觉得心好痛。
我们神族在天上活了成千上万年,感情都麻木了,连痛苦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原来痛,是这么难受。
我不想难受,所以不想看见你哭。
其实是我自私罢了。
自私地救下你,自私地保护你,自私地对你好,不过是为了让你不再伤心,为了我自己……不再难受。
怀中的身躯已经冰冷。
抬手,轻抚那仿佛只是浅眠的容颜。
手一动,怀中的身躯一点一点地化去,终于随风消逝。
烛光忽明忽暗。
深冬格外冰寒,雪覆盖了整个蜀山,一派宁静。
一页又一页。
“师父,一贫师叔来了。”
“师姐!”
白色的胡子微微抖动着,紧握的拳头好不容易才松开,强硬使自己平静下来。
“那孩子……怎么样了?”
端坐于几案旁,满地医书,有些纸张已经黄了。
“师姐?”一贫又试探着开口。
“……”
一片死寂。
“那孩子……真的……”一贫显然不愿放弃一丝希望。
“三皇之力伤及元神。”草谷淡淡吐出这几个字,“……无治。”
“不……不会的……”一贫几乎脱口而出,却无力反驳,“无……无治……无治……”
“三皇之力可以相互抵消,或许……”草谷略一犹疑,“她体内的封印遭三皇之力破坏,已经不完整,女娲之灵勉强维持住一丝气息,如果解开封印,说不定会有转机。”
“解开……封印吗……”一贫却忽然长叹一声,“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
“解开封印……”草谷扫了一眼面前的医术,摇摇头,“只是,那孩子体内的魔气……两者能否共存,就看天意了。”
……
嗯?
睁开眼。
这里……好黑……
身体也……好难受……
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却发觉无济于事。
爹……娘……
漆黑一片,只有自己。
好冷……
整个人缩成一团,裹紧了衣服。
哥……
回忆,忽然在眼前浮现,却全都转瞬即逝。
头……好痛……
她情不自禁地抓住脑袋,一脸痛苦。
欸?身体里……好像有一股力量,涌了出来……
寒冷似乎被驱散了,新涌现的力量带着温暖,融化了什么。
疼……整个人……好像……要裂开……
“不好!力量相冲!”
嗯?是谁……
“快控制住!否则她会受不了的!”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师姐小心!”
呃……难受……痛……好痛……
“啊!!!”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
“小心!”
“她怎么样了?”
“晕过去了……”
“两股气息……竟然融为一体!真是不可思议……”
“她没有大碍,不过是灵力消耗过度罢了。先带她去歇息吧……”
……
……
……
醒过来。
“唔……”
身上缠着不少纱布,动一动都十分困难。她试着喘了几口气,发现不适感已经完全消失,身上的伤痛也没有大碍,疼痛感几乎没有了。
勉强坐起身,环顾四周,有点熟悉。她隐约记得,这里似乎是蜀山。
试着催动灵力,只觉得身体内好像多了一股很强的力量,比原先的魔族血脉还要强,也温暖得多。可她却完全不懂该如何使用这股多出来的力量。
好像……调动不起来,虽然挺暖的,可是要怎么用……使不上劲,好累……
疲惫,乏力,她不得不终止这个念头。
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纱布十分厚实,几乎要隔绝触碰的知觉。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同样缠满了纱布。
好严重的样子……不过不怎么疼,大概是草谷道长替我疗伤了……
房间的角落里烧着火盆,噼里啪啦。
有点冷……
窗外大雪纷飞,漆黑一片。
好像……已经夜深了吧……
脚步声,然后是开门。
“你醒过来了?!”
“草谷道长。”
草谷显然对于这一切顿感意外,连忙来到她身边。“可有不适?”
“没有。”羽步摇摇头,“就是……有点累……”
“灵力尚未恢复,你需要休息。”草谷让她躺下,又为她盖好被子。
“道长……发生什么事了?”羽步的声音有些疲倦,“我是不是……昏迷很久了?”
“那日,你的朋友将你送到蜀山时,你浑身是血,气息微弱,犹如死人一般。”草谷往桌上的油灯里添了些油,“你身上的封印,原本用于压制你的力量,却遭到破坏。”
“我们也只是施法彻底解除你的封印,让力量融为一体罢了。”
“力量……是女娲族的力量?”羽步愣了愣。
“女娲本为三皇之一,三皇之力存于血脉之中。”草谷又将火盆烧旺,“原以为会与你的魔族血脉相冲,料不到竟能完全相融。”
“想来,日后不会再有相克的情况发生,你也不会再感到痛苦了。”
“哦……”羽步淡淡地应了一声,“谢谢道长……”
“倒不必谢我。”草谷摇摇头,“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虽然伤势基本上痊愈,但灵力损耗过重,羽步整个人都提不起力气,时常躺在房间里休息。其余几人倒是好得很快,不过为了陪伴朋友,也就一并留在蜀山上。无须四处奔波,日子倒清闲得很。只是柳兮月和宇文翀的死,让心情又沉了许多。
这天一早,雪便停了。眼看天气难得清朗,万里无云,羽步打算出门走走。她披着棉袄踏出房间,踩在无瑕的雪地上。
蜀山不愧为人间仙境,遥望远方的云海,群山隐现,冬日穿透薄雾,轻柔地洒在脸上。
“雪……”
曾经,哥哥说他没有见过雪。
在雪岭镇的时候,他经常独自坐在树下,一个人呆呆地遥望远方的苍穹。
“咦?你衣服好少……不冷吗?”
“多谢姑娘关心。方才看着松柏出神,倒忘了这回事。”
“我去给你拿件外套。”
……
“姜大哥,你上次答应带我一起御剑而飞的。”
不远处,夏侯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个……小兄弟啊,我今天没力气飞那么高,改天吧,改天一定带你飞个够!”姜云凡略带歉意。
“夏侯公子?”羽步凑了上来,“你们在说什么御剑而飞?”
“蜀山御剑术,就是可以踩在剑上飞的那种。我原本想体验一下的,可姜大哥说他今天累了,改天才能带我。”夏侯怿略失落。
“你还真是痴迷。”羽步忍不住扶额。
“羽姑娘感觉怎么样了?”姜云凡关切地问。
“多谢前辈关心,我已经好多了。”羽步回答。
“前辈太别扭啦,叫我姜大哥就好。”姜云凡显然不愿意居高临下。
夏侯怿原本还有些失落,但姜云凡仿佛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一本《江湖志》,瞬间便激起他的兴致,揣着书一路小跑回屋了。
“还真是个书痴,见到书就兴奋。”羽步无奈地摇摇头。
“对了。你爹……你的亲生父亲,是不是叫龙幽?”姜云凡忽然转过身问。
“你怎么知道?”羽步十分讶异,“姜大哥……认识我爹?”
“我跟你爹,还有你娘,都是好朋友。”姜云凡的语气忽然缓了,“以前……曾经一起游历江湖。”
“你还认识我娘?”羽步更加惊异了,“我娘她……”
“你娘啊……就是个小孩子啦。”姜云凡说着说着就笑了,“经常跟你爹拌嘴,又老是哭鼻子,每次都要你爹哄着才好了。”
“你的眼睛,很像你娘……”话到一半,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都那么多年了……却好像昨天才发生……
原来,一眨眼,就过去了……
眼睛忽然有些发酸。
龙兄弟,我还记得你说的话。
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
后会无期……
为什么是后会无期……
为什么,你要说后会无期……
“姜大哥?”一旁的羽步打断了缥缈的思绪。
“没什么,外面风大,你也别在这儿站太久了。”姜云凡揉揉眼睛,自顾自地走了。
“怎么突然……”羽步感觉莫名其妙。只是那个失落的背影却令心中掀起微澜。
银白的雪仍旧闪耀,南宫恒走下御风台,驻足于荷花池旁。
一离开封神陵,众人便急忙乘云来石赶往蜀山,生怕再失去一位伙伴。
眨眼间,已过了一个月。
每每踏足蜀山,都让他有莫名的压抑感。
他的父亲,曾经拯救了蜀山,拯救了这个天下。
也是死在这些蜀山弟子的手上。
拳头不由自主地紧握。
蜀山……蜀山……
“哎?你是哪位师叔伯门下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身后的疑问打断了思绪。他缓缓转过身,一名身着蓝色道袍的蜀山弟子正一脸疑惑地盯着自己。
“我并非蜀山弟子。”南宫恒摇摇头。
“不是蜀山弟子?”对方更加惊奇了,“那你身上怎么会有蜀山仙术?蜀山封山多年,别说蜀山仙术,就连蜀山弟子也是世所罕见。如果你不是蜀山弟子,又是如何习得蜀山仙术的?”
“蜀山……仙术?”南宫恒略微怔然,半晌之后才淡淡回答,“先父……曾是蜀山弟子。”
“是吗?”对方似乎有些明白了,理解地点点头,“令尊也是位高人吧?”
“我……没有见过他。”南宫恒摇摇头,“他很早就去世了。”
“这样,抱歉……”
思绪如断线的风筝。
蜀山……弟子吗……
娘什么都没说过……不肯告诉我……
爹留下的东西,只有这个五灵轮,还有几本手记,和那颗没用的五毒珠……
想来,手记上所写的剑法与五灵修炼术法,是出自蜀山吧……
这么说来,御剑术,当世也只有蜀山弟子通晓……
抬头,清澈的苍穹,映出无尽的蓝色。
蜀山……
似乎舒坦了不少。
嗯?
那一抹异样的白色,令他心中泛起涟漪。
纸鹤?
南宫恒依稀记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索性朝纸鹤飞行的方向跟了过去。
诶?
纸鹤飞到一半,忽然被一个矫健的身影捕获。定眼细看,原来是煜燊。
“对了,之前在与青山的时候,那位叫明绣的前辈好像说过,会用纸鹤传信给我们……”南宫恒一边回忆,一边却又疑云升起,“既然是前辈给大家的信,他怎么……”
眼看煜燊独自一人拿着信回了房间,南宫恒下意识地放轻脚步,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房间后面的窗边,让目光透过细微的缝隙落入屋内。
视野所到之处,只看见煜燊将信展开,看了半晌,便将信放于烛火上点燃。
他……将信烧掉了?!
那一瞬间,南宫恒竟动了杀心。紧握的拳头差点便要破窗而入!
“不对……煜燊不是这样的人,他究竟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