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湛蓝色

　　前方遇到了水路，一条条江流横七竖八地陈列在眼前，那一片形似湛蓝色汪洋、但确实是河流的东西再一次颠覆了我的视力观。如果说陀螺状与南瓜房建筑是异界的一大特色，那么眼前的河流绝对可以列为上等之宝藏。
　　一片五颜六色，在霞辉映照下散发出古色古香光芒的梯田由远及近。梯田围绕着湖泊，湖泊围绕着一条条湛蓝色的大河，大河上漂浮着一条接着一条的动物船头的船只分散在梯田停靠的各处，由异界人们操纵着视野所能及的上万台类似牛马的机器收割着梯田里的植物。欢呼声、喜悦声交织在一块儿变成了菜市场的泼口大笑与挑剔的捡骂声。
　　我完全惊呆了……
　　与想象中城高万丈、郊外荒凉的样子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
　　我想，难道整个阳洲都漂浮在水面上？至少眼前的景象会让我认为是这么回事。除却那些植物，接近八成的地面都被河流覆盖。
　　“那是什么？”我与桃乐下马一边休息一边等待着。
　　“药田。”桃乐笑答，“我们到了，老爹应该感应到了我的气息，一会儿就会派人过来。我故意把气息调弱，让他误以为我受了伤，肯定会多派人手。”
　　咦？桃乐老爹不亲自来接他吗？带着这个疑问，细细想来却也不存在多大问题。毕竟桃乐在外浪得久了，也不在于这一时间的大张旗鼓。所以，我们有很多时间沿着江流上的人工石桥走走停停，一路观赏风景。偶尔还能遇见可以直接食用的草药便被桃乐给隔空摄来，或者用散碎银两与人交换草药。
　　我想直接搭乘一艘船不是更省事吗？也偶尔遇见会邀请我们上船的人。大多费用是三到五个铜板不等，两人打折六个铜板就收下，听起来倒挺划算，桃乐偏偏谢绝了这帮人。
　　实际上，我们等的人来的比想象中的要快。大概到日渐西沉，三只鸟型飞行物便降落在了一处没有激流的湖泊上。
　　飞行物挺大的，扁扁长长，两只翅膀上各设计了上中下三排大小不等的喷射筒。鼻子与喙都是连弩发射器，更有特点的是两只尖爪是六片可以旋转的螺旋桨用以制造强风；尾巴稍显单薄，有两片尖尖的东西看来也就起个平衡作用。
　　鸟儿活灵活现，收放自如，此时在湖泊上有节奏地扑打了几下翅膀，瞬间变成了三只天鹅似得游到了岸边。翅膀的一边打开，里面再打开一道门，急掠出了上百个人影，纷纷围在周围，有的站在水面之上。众人纷纷半跪下抱拳道，“少爷，属下来迟，恭请回府！。。”
　　“嗯，不着急，先去一趟中心街的钱庄再回去。”桃乐摆摆手道，“我要去办一件事情，你——过来，跟我讲讲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进了飞鸟，桃乐顺捞起两个人一齐进入，一个是带药箱的，还有一个普通侍从；他半逼问了一遍过后，便让侍从松了口气地专心操控着飞鸟的操控杆。而那大夫，也在桃乐一句轻描淡写的叮嘱之下开始卖力地为我俩忙碌起来。
　　也就是说，在庞大的飞行物内，此时只有四个人。
　　桃乐将我带到鸟头的一个豪华全景房里头，一边吃喝着一边说道，“我家住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那里没有这样的河流，有的是安静与绿树成荫、四季变换；我老爹喜欢那样的地方，是因为我娘。我们先去水丽之都玩两天，把这块宝石拍卖了，再回去。”
　　“你刚才说去钱庄，还以为你打算等价出售呢？”我不以为然。
　　不知是否天然行成的湖泊与河流，在夜幕降临之下显得格外神秘。下方五公里处，微眼正好够得着的地方，那一艘艘大船也亮了灯光；它们点缀在自然的江景上，却被我们缓缓的向后甩去。而皎月似乎也很聪明，连续几天都是高高在上，周围荡着一圈圈形似彩虹的光晕。
　　“那不能，亏了，哈哈哈……”桃乐难得由酒改成了花茶，浅浅地品尝了一口，感叹道，“还是家里好啊，多舒服。哦，对了，刚刚从管家那里要了传音仪，有件事情得告诉老爹让他吩咐下去——机关城堡这块地，非我们莫属！！所以，动作得快了。”
　　桃乐内力缠绕在哪块三角晶体之上，口里说了一串听不懂的语言，最后一句“得赶快”之后便完毕了。说，“好了，咱继续吃。来聊聊人生理想啊，常听你说起，我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能跟我讲讲那位青院长的故事吗？”
　　青院长。还记得，在那座城堡里，难道桃乐隔着一大层也能听见我跟顾北风之间的对话？只是，此刻聊起她，心里总感觉有点不太合适，我微微笑着说道：“心里面的憧憬比起繁忙奔波总要多一些，所以才会被称为理想。在我们那，很多时候都是此刻的自由胜过往昔岁月，不顾明天；嘻嘻，我是个很怀旧的人，所以更容易得罪一些不重视过往的人。但往往就是我们这种白痴，总是融入不了这个世界。啊，青院长就是这么教我的，可我，心里对她的感激之言却很难有机会向她……”
　　说到这，杯子“叮”的一声被我放回了桌子上。
　　“唉？！林诺，你说的那些…”桃乐抬起头，惊讶道，“都是真的呀。”
　　“我不喜欢骗人，哪怕他是个坏人，也不是我的风格。就像这片壮丽的风景一样，它所表现的真实才是最实在的。”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开始入口感觉味道怪怪的，一入喉咙还有点刺激性、辣辣的。
　　“哈哈哈！！！……”桃乐大笑起来，一会儿后，继续说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这种怪人。我老爹的理想很简单，就是挣很多很多的钱，守护着那个地方。”
　　“那，你的理想呢？”我好像有点儿头晕，原来喝的是酒啊，尽管酒精是属于轻微的那种，但还是一口见效，不过确实是那种恰到好处的感觉；皮肤表层的湿气渐渐地给排了出去。感觉浑身轻快，舒服无比。
　　“你知道我不会喝酒的。”我带着欣慰埋怨了一句。
　　“阳洲湿气太重，小时候我可是一天喝一壶的，后来渐渐成了习惯，走到哪里都会带着酒。而且，还必须得是家里的方子酿造的酒。一开始不喜欢喝，为了不让湿气侵入五脏六腑，便晚上也练功，之后所有的习惯就是这么过来的……”桃乐手指一拨，桌子上的东西被分成两份，一排全是酒显然归我了。说道，“这些蒸云酒即是你的任务，喝完以后咱再下地面。放心，不会拉尿的，都变成气从身体里出来了，顺带湿气与病毒，对于伤后恢复也有帮助。”
　　桃乐看向窗外，遐想道：“我的理想实在太多了，每一件事情都是能让我倾尽全力去做、去追逐的。此刻，在下要在理想宝录上加上一条——那就是有一天，做到以上你所说的那些事情。该说说你了，林诺。”
　　“我没有理想……”哐当一下趴在了桌子上。我竖起一根手指头，“梦想倒是有一个。”
　　“是什么？说说看。”桃乐也把脸贴在桌子上，笑问道。
　　“也没有梦想，愿望倒是有一个……”我另一只手也竖起一根手指头，而后两只手缓缓移动并拢在一起，由滴溜溜的眼珠子瞄着不知看向了哪里。
　　桃乐似笑非笑地捞过一只茶壶，斜斜对准了嘴里，边吞边说道——
　　“是什么啊？说说看……”
　　“其实，我很贪心，因为三个都有，所以才不敢说有。因为一旦说出来，别人总要笑话我。”“呃呃…”我打了个嗝顿了顿说道，“笑我愚蠢，笑我不现实，笑我土鳖，笑我土老帽，笑我的样子很丑……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贤弟。”桃乐严肃地答道。
　　“你知道个球啊你知道！从前呢。呃，赚一个亿，让我所有，All……”我如弹簧般的立了起来，两手作了一个抱的动作继而又趴下，“小伙伴们……的病都治好，把那破破烂烂的厨房给换掉，把那富人家的小孩，他们拥有的东西都买过来，送给他们。这样，院长就不会很头疼了……我说我想开飞机，别人说我只会玩DVD。我说我想取个明星当老婆，‘哈哦’……然后，没有然后……”
　　“一切都怪我没脑子，硬要拿那些狗屁不通的念想，去跟他们已经成为现实的东西比……”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或许此时也写在了脸上，喃喃道：“到头来，只是个笑话。”
　　宁静——
　　“哎，林诺，林诺…睡着了吗？”听闻桃乐声语。我睁开了眼睛，前方忽闪一道道光亮。
　　是烟火，好几十艘大船放的烟火，于是飞鸟飞的更高了些，以免被炸裂波及。那映着湛蓝色的一片，也隐隐看见下方一干人等映着的笑脸。湖水清澈犹如明月，只是明月本不会发光，异界的人们知道吗？他们不知道也好，或许还存在着憧憬之心，那“千里共婵娟”的幻梦或许可以在这里实现。
　　嘴角露出阴险般的微笑，其实，我的理想很简单呐——那就是在一间古朴的厢房里，不论时间、抱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试过咖啡的热与凉；鼓起那水到渠成的勇气，对她说：你的眼睛很漂亮。然后，再加上一个格外之大的野心；那就是将那个玩弄我命运的杂碎给宰了，从此……
　　天高任鸟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