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戏

　　月上稍头，银光透着叶缝落在王沐的额上，肩上。
　　地面上斑斑点点的月光会随着树叶的摆动而跟随着变换着位置。
　　看着，就像是闪烁的星空。
　　王沐低头看着这片地面上星空，浮躁的心得到了稍许的宁静。
　　他停止了感受灵气，揉了揉已经麻木无比的太阳穴。
　　已经连续第六个夜了，再不休息一下，真会死…
　　他告诫了自己一次，让自己的执着暂时放他一次。
　　可执着告诉他，他若休息，爹的时间不会跟随着停止，王越的进步不会停止，任何人都不会停止进步，休息的，唯有自己…
　　这一次，真的没了办法了。
　　王沐深吸了一口气，捏着脖子上的铜钱，脸色微微变化，目光闪烁，捏起了鼻子。
　　“嘤嘤嘤…”
　　一声让人感觉头皮发麻的尖锐柔笑从王沐的嘴里发了出来。
　　“老夫！一拳一个嘤嘤怪！”
　　铜钱上绿光大方，先是一声愤怒的大吼，接着一个提着石斧，扎着丸子头的精瘦老汉一步走了出来。
　　这老汉的脚下飘着一团金云，他看了王沐一眼，将手里的石斧往金云上一跺，神色凝重地大声喊道：“嘤嘤怪在那！”
　　王沐看着老汉严肃认真的模样就觉得很欢乐，疲惫的神经都得到了一丝放松，他带着笑意，费劲站了起来，随后对着老汉鞠躬道：“太太太…爷爷，是后人叫您出来的。”
　　“后生，老子很忙的，别一有事就嘤嘤老子，好了，老子回去了。”老汉恶狠狠地瞪了王沐一眼，就要往铜钱里钻。
　　“太太太…爷爷，后人若非走到了绝路，决不劳烦您出来。”王沐说着，将身子压得更低，双手合掌，放在了头顶上。
　　老汉的身子一止，看向了他。
　　“后人我想修行。”
　　“老子都说了你不是那块料，道骨天定，没资格就是没资格。”老汉的语气冷漠，目光更是冷冽。
　　“后人有资格，不过是这资格有点轻。”
　　“轻就是没有，别妄想修行了，以你的资质想要修行，除非你肯玩命，不过就算你小子玩命，也追不上有资格的人。”
　　老汉说着揉了揉鼻子，指了铜钱嚷嚷道：“别以为老子可以出来多久，老子只能通过这铜钱出来五次，还有，老子不是你祖宗，老子是你祖宗救下的那棵树，老子报恩，在这铜钱里以你祖宗的魂血留下了一道神念，出来一次这魂血便弱一分，你们祖传下来，已经用过了一次，加上你三次。”
　　老汉说着一顿，身子飘到了王沐的前面，用眼睛盯着他严肃地说道：“老子还能出来一次，这最后一次，老子希望可以救你一命，也好报了当年这老汉对本尊的恩情。”
　　王沐听着，抬起了头，看清了老汉墨绿色的瞳孔。
　　他的眉头一皱，心里一紧，如果真如老汉所说，这情况的确很不妙。
　　原本以为太太太…爷爷是自己最大的底牌，不曾想居然是这样的局面。
　　我必须要在这老汉身上找到修行的办法！
　　王沐心中思索，脸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他看着老汉墨绿色的瞳孔，决定先以苦肉计软磨一番试试。
　　于是两行热泪突然间从他的眼里滑了出来。
　　“你他娘的！你哭什么！”老汉一怔，眼里满是疑惑。
　　“我本以为有祖宗保佑，如今看来，不过是痴人做梦…我的祖宗在狩猎时，冒着被雷劈成黑灰的危险救了一颗大树…”
　　王沐眼泪汪汪的说着太太太…爷爷的故事，这个故事被父亲说了一千多遍，他倒背如流都可以。
　　看见老汉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时，王沐又大声哭喊了起来。
　　“太太太…爷爷，是后人无用，不配得到您的庇护，如今后人在这里被人嫌弃，我爹也只有四十年的生命，十年后还有人要来取后人的性命，太太太…爷爷，后人就不该得到这枚铜钱，让您蒙羞…后人既是废人一个，与其让别人杀死，后人，后人干脆死在您所救的大树手里算了…”
　　王沐越哭越伤心，老汉的脸色依然毫无变化，就在他准备呵斥时，王沐的眼睛已经看向了他。
　　既然软的不行，那便试试硬的，若是硬的也不行，那便试试不要命的。
　　“反正我祖先已经死了，你就把我也带走好了，反正我也废物一个，活着也是被人欺辱，干脆你就杀了我吧，杀了我，杀了我…”
　　一声声哀嚎无比的悲伤，尤其是王沐绝望，无助的眼神一直盯着过老汉的眼睛。
　　这老汉是绝对不会看着自己去死的，但套出办法也不容易，看来，要狠一点了。
　　“反正您也不会帮我，今日我也不想活了，你不杀我，我便一头撞死在这树上！”
　　王沐瞄了一眼老汉后，脸色一变，对着身边大树直直撞去。
　　“胡闹！你小子是我见过的最没用的废物！”老汉怒吼了一声，对着王沐一挥。
　　王沐便感觉一股奇怪的力量将他束缚住，动弹不得。
　　“我反正是死，您何不将那玩命的办法告诉我呢！”王沐对着老汉吼了一句。
　　软的不行，硬的不行，玩命都不行，那就结合起来！
　　“大树太太太…爷爷，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死后还被别人嘲笑，在死的时候，都没能为自己的人生拼搏一回。”王沐擦去了眼泪，投给了老汉一个无比决然的眼神：“您说我这般，是该玩玩命，还是懦弱的去死？”
　　老汉的脸色古怪起来，王沐目光一闪，立既苦笑一声道：“您回去吧，您走后，我便找颗最大的树，撞个头破血流，我祖先救了您，您报恩的情谊我便还给您的后辈…”
　　“你他娘的，要撞树而死？那老子现在就劈了你！”老汉气得大吼了一声，将石斧提了起来，一斧子挥去，王沐咬着牙齿，决然地看着老汉的眼睛！
　　斧子带着一股蛮横的气势对着王沐的脑袋直直落下，王沐的心跳怦然加速，他看的出来这老汉是真的被他激怒了。
　　“太太太…爷爷，大树爷爷的恩情，已经还了。”王沐苦涩地说了一句，解脱般的眼神看了老汉一眼后，缓缓地闭上。
　　老汉被这句夸奖似的讽刺气得噗的一声，吐了一口金色的鲜血出来，即将落在王沐头顶的斧子直接消失，变为了一道金光点点的光点团。
　　“小子，够狠。”老汉恶狠狠地瞪了王沐一眼，而后者的脸上还带着解脱般的笑容。
　　老汉气得捶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王沐不过在演一场苦肉计，可对方这苦肉计演得毫无破绽，而且最后居然还要撞死在树上，这简直是对他赤裸裸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