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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汉末风雨一九零 / 第五章 关东有义士

第五章 关东有义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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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陈冲开始反复权衡当今的天下局势。
  董卓入洛不过刚刚半年而已,比起时长近二十年来的党锢之祸,再大的暴政也算不上过分,局面却一发不可收拾到如今这个地步。
  所谓董卓擅权,从政治意义角度上看,是一次非正常的军事政变上位,大大打击了东汉中央政府的威望,但对于东汉最后的政治秩序,董卓仍然在竭力维持。虽然在人民的记忆中董卓只留下了一个暴政和贪虐的印象,但没有哪个统治者不希望自己治下社会安定。
  广征名士为高官是安抚士族,废立皇帝是为国选君,大赦天下是体恤民情,这三项,董卓做的极有争议,但出发点没错。
  董卓只是忽略了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士族的心理预期。袁绍并不领董卓的情,袁绍只会懊恼自己在十常侍之乱中的规划还不够周密,他不会感恩于董卓的示好,因为在他的眼中,董卓现在的位置就是他应该坐上的。
  对于士族们来说,董卓只是一条狗,狗是不配当人的,如今一条凉州狗不仅活得有个人样,而且好像还比他们更有人样,那是万万不能忍受的。于是有了袁绍的著名言论“天下健者,岂唯董公?”,士族领袖袁本初就公然与董卓决裂,直奔渤海郡而去。
  董卓忍了,还擢拔袁绍为渤海太守,放任袁绍坐一个土皇帝。但是这又能影响什么呢?前有曹操,后有荀攸,仍然私底下谋划着,三番四次地刺杀于他,董卓也并不赶尽杀绝,只希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这些所谓名士能够感念他的恩德,但是凉州狗是不配拥有名士的恩德的。
  董卓所做的一切,终究只是镜花水月。
  现如今兖州豫州的诸侯已经合兵酸枣,冀州诸侯进逼河内,荆州诸侯屯兵鲁阳,三路大军分别拦在了帝都洛阳的北方、东方和南方,以一个半弧形军势将洛阳包围在内,整个函谷关以东,形势已经完全脱离了朝廷的控制。
  即使联军讨董不能成功,但是天下的和平形势必然是成为一江春水,只能东流了。
  一念及此,陈冲忍不住又联想起原时空关东联军的结局,低声吟诵道: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
  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淮南弟称号,刻玺于北方。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曹操的《蒿里行》当真是沉郁顿挫又文采飞扬,只是不知此次酸枣之行到底能看到哪些“群凶”,又能看到哪些“义士”。
  许县在豫州颍川郡,酸枣在兖州陈留郡,两郡虽然不在同一州内,却是相互毗邻,算不上遥远,也就三百来里路。加上两地都地处中原,也就是华北平原,如果不爱惜马里策马狂奔,差不多两天就能赶到。
  本来陈冲还想在前往酸枣前先去郡治阳翟探望一些旧友,但是天亮之后,陈冲不时可见小股甲士往阳翟方向行去,向农人打听后才得知,豫州刺史孔伷正在豫州全州内不断扩军,征召成年男子入伍,如今有三万大军屯兵于阳翟,阳翟已经全城戒严,难以进入了。
  要想进入也不是没有法子,就是直接面见孔伷即可。但是孔伷此人陈冲素素有知,被后世王粲评价为“清谈高论,嘘枯吹生。”,潜台词就是孔伷除了会耍嘴皮子以外,才能实在有限得很,就是耍嘴皮子也不过是谈些经学而已,连赵括马谡一般的纸上谈兵都做不到,自恃才高的能力倒是很强,是诸多为人中陈冲最为厌恶的一种,于是去阳翟探友的计划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一路奔波,凛风如割,陈冲心无旁骛,便也不拖延时间,就连在路边歇息,也觉得碍事,只顾不停策马疾驰前往酸枣。
  离酸枣越近,就可以看到越多的兵士。在许县,虽然田野多是荒芜模样,但好歹还能看到一些行人,但到了陈留郡内,陈冲即使策马狂奔一个时辰也不见几个旅人,最多只有几个农人从草庐向他窥伺几眼。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陈冲心里默默叹道:民心难为啊。
  等到陈冲终于赶到了酸枣的联军驻地,已经是第三日戌时,落日差不多已有一个时辰。陈冲掏出荀谌赠予的玉牌,作为应邀前来的信物,请传令兵前去军帐通报一声。
  等待时间十分无聊,陈冲便以审视酸枣联军中军阵的布置来打发时间,联军驻扎之处地形开阔,不远处正是官修大道,黑夜中巡逻队高举火把在军帐中来回穿梭,犹如一条条火鱼在黑水中游曳,时不时照亮望楼上的朱红色袁字大旗。
  一座正规的营地就像一座小型城池,营内规划整整齐齐,有主干区、有支道、有辎重区、有划分给各军的营区,条理清晰,这样在大规模动员时才能做到势大不乱,快而有序。如果还要考虑到维持军队的士气和素质,说不得还要再建排水系统清洁系统等,再加上军营本身重中之重的防御功能,就可以知道,要修建一个好的营地,绝不是什么轻松的工程。
  酸枣联军的营地,对于道路干支的规划很是不错,修得也十分平整,据陈冲目测,就主干道来说,可以容纳三车并驱,五马并行。但是营区的划分却十分诡异,除了袁氏军帐正立在营地正中外,还可以看见有数个军帐毫无规律地散落在四周,如果一旦遇袭,可以清楚预见这几处军队的调集很难在短时间相互响应。
  而且最让陈冲忧虑的是,整个军营边缘只有栅栏和望楼,在这种四通八达的平原地带,联军居然连壕沟也没有挖,要知道董卓部队多以西凉骑兵为主,如果此时董卓派一只奇师突袭酸枣,这种防御,对上西凉铁骑,恐怕连两刻钟都挡不住。
  得好好跟袁绍提议才行啊,就算不为袁氏着想,也要爱惜自己的性命才行。陈冲心中正如此想到,不料正听到一声怪叫:“好你个陈庭坚,你居然现在才来!”
  陈冲心头一动,向声源处望去,只见数个甲士簇拥着一人,此人个头不高,用后世眼光来看,不过一米六而已,肤色黄黑,短眉小眼,唇上蓄须,容貌虽然说不上丑陋,但是也称不上英俊,只能说普普通通,中人之资,观其样貌,大概三十出头。
  此人个子虽然不高,但是走起路来也不忘按剑挺胸,头昂得老高,显得气势十足,但是一说出话来,就显得轻佻无比,毫无威仪可言。整个酸枣之中,能这样行事的,不做第二人想,也只有曹操了。
  陈冲也不见怪,只是歉然道:“孟德兄,真是抱歉了,冲也是家中琐事较多,需要时间处理,才一直耽搁至今日。”
  曹操笑道:“庭坚啊,你跟我就别来这套了,六年前你助我长社解围,一战而定豫州黄巾之时,何其洒脱,火烧敌营还能纵声谈笑,那时我对你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曹操为人轻脱,不拘礼节,颇有豪侠之气,但同时曹操又博览群书,擅长词藻,豪侠之气自然流露出来,反而变为任情纵意的士人风骨。陈冲很欣赏曹操身上这股子浪漫主义气息,与此时的曹操相交,是不需要再做任何掩饰的。
  陈冲笑道:“孟德兄,人本易变,况于六年乎?六年前你看我洒脱,觉今日我拘谨,但是谁又能幸免呢?只有孟德你这样的赤子才能与我等不同,一别六年,相交只能传信,本想再见之时,物是人非,只怕是难以相认了,可今日来看,孟德你仍如当年一样英气逼人呢!”
  曹操一愣,这反应过来陈冲在调笑自己身材,倒也丝毫不恼,只是笑着一把拉住陈冲的左手,往前领路道:“此处也不宜多言,在这里多说几句,本初他们就该不耐烦了,庭坚,你来这一趟不容易,我可得好好给你引荐几个英雄。”
  陈冲见曹操待自己如此赤诚,也不免心中感动,这时又想起刚刚考虑到的军营驻扎问题,忙向曹操询问缘由。
  陈冲一问,本来兴高采烈的曹操也叹了口气,情绪明显低落下来,显然他对这件事也纠结已久,和陈冲思考的并无太大差距。
  “毕竟只是联军罢了,帅帐中各位还在为接下来的军事行动争吵不断,各方出人出钱都是扣扣嗦嗦的,想要统一事权实在太难,庭坚你看到这里好像是一个军营,实际上只是好几个军营聚在一起罢了,能做成现在这样,已经很是难得了。”
  “至于壕沟,我也只能让我负责的那一块营地挖一挖,但是没有联军一起配合,意义也不大,索性便不挖了,现在大家在酸枣一地已经聚敛了接近十三万军队,士气如虹,信心百倍,说什么都是听不进去的。”
  陈冲眉头皱了起来,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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