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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的冬天,夏意达记得将军府上来了一对兄妹。那时卡那和米亚萨的停战条约签订了快有一年了,那一对孩子来的时候却是慌慌张张的——那天将军府来了人她就一直站在柱子背后看,她悄悄地看着他俩:哥哥的皮肤很白,人偏瘦,眼睛里始终有一团火。而妹妹却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他们两个在将军府门口等了很久,但是一直没人过来回消息。
在那个男孩子眼里的一团火让夏意达印象非常深刻:这样的人来究竟所为何事呢?
男孩子身边的女孩拄着一根拐杖,她的一条腿已经受伤,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的。那个女孩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嘴唇是紧紧地闭着的。她多次向劝自己的哥哥离开,但是男孩子始终要等下去。
这时候,街上有一群年纪比他们大得多的小孩子,他们长得人高马大的,看上去并不好惹。
“丞相确实会收留一些对他有用的人,但是你看,就这两个人,他们能为丞相做什么事情!一个瘦的跟竹签一样,一个还是个瘸子!”
这时候,那个男孩生气了,说话的声音变沉、变低了。他说了一句所有人都没听懂的话,但是在场的人都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种侮辱。接着,那个男孩就被摁倒在地上了。
夏意达见到了,二话没说抄起地上的树枝就向那群人冲了过去。她的个头也没有多大,但是她用树枝打的都是他们疼的地方,那群人想捶她但捶不到;这个女孩真是太灵活了。
从没见过一个女孩的眼神竟会如此的坚定。
“滚!”
她说。
“……走吧,她是德米拉最器重的人!”
带头的人瞪着夏意达。
“走吧!她是希克法尔家族的人!”
听了这句话后,带头的人哈哈大笑了几声:刚才那个小子用神族的语言说了侮辱我们人族的话!现在你要帮他吗?
说完,那群人就离开了。
夏意达拿着那根树枝转过了身来,她盯着那个男孩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萧旋。”
“他们说你骂人了……你是神族的人?”
“我是神族贵族家族里的人。”
夏意达冷冷地盯着他:那里为什么要来这里?
“虽然你帮了我,但是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不过,”萧旋顿了顿,“你真的是希克法尔家族的人吗?”
“谁知道呢。”夏意达说完后就往回走了。
“等等!你想知道希克法尔家族最后是怎么被神族的人杀害的吗?”
听到这话的夏意达停住了脚步。
“你如果愿意带我们进去见丞相一面,我就告诉你!”
“我凭什么要带你去见丞相?”夏意达头都不回地说。
“凭我……有一份大礼!”
夏意达回头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去进了门。没过一会儿,门里就有人请他们进去了。后来德米拉就派医生过来治愈萧旋的妹妹了,夏意达就在旁边不动声色地看着。
“意达,带他去神器放置的地方。他说他能使用神器。”
夏意达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怀疑的光芒,但她还是顺从了。
“你想要做什么?”夏意达拿着油灯带着萧旋往下走。油灯将两个人的影子在墙上放大,看起来就像是两只巨大的怪兽。
“对了,我要和你说的事情今晚我就能告诉你。”
“你要明白,如果你骗了我们,你活不出将军府的。”
“我知道——不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让奥里斯付出代价!”
“奥里斯?那不是你们的王吗?”
“他为了打压我们去支持其他贵族家族;贵族里有一家和我们是世仇,所以他们一天晚上趁机纵了一把火——家里后来就剩下我和我小妹了。我父亲那时候被流放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听说后来被放出来的时候没几天就去世了。”
“……那你想要做什么?”夏意达问。
“复仇!”
萧旋坚定地说。
夏意达听到了这话后不禁为之一振,她感受到了复仇的气息就蔓延在空气里——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夏意达看着萧旋举起了那把神弓,不知怎么的,心里的感觉有些许奇怪——
“好了,我带你去见德米拉丞相!”夏意达这么说着,就带着萧旋上去了,“雨之弓放到这。”
后来……
后来还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再后来,他真的带着雨之弓回到了十二宫。他的妹妹盏被留在了米亚萨。
在都城莫伦娜的自由之轮广场上,药梓将手里的鸽食抛撒出去喂给广场上盘旋的鸽子们。周围来来往往的马车样式都模仿了人族统治时期的模样。街上有人叫卖起当季的水果。药梓朝着水果摊子那走过去;看了好一会,最后他还是买了一个苹果。
药梓坐在大理石的石墩上正准备用小刀削苹果的时候,旁边有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女孩拿着一束花走过来怯生生地问道:先生,您需要一朵山茶花吗?
“好啊。”
药梓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金币然后微笑道:不用找了。
“谢谢您!”小女孩一激动脸就有些发红了。她收过钱币之后又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才走。
药梓专注地削着手里的红苹果,苹果皮都没有断过。当夕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药梓背后的自由之轮喷泉喷出了这个白天最大的一次喷泉。当药梓反应过来去回头看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带着盏过来了。药梓忘记了他旁边的山茶花,他透过水雾,隐约看见了一道美丽的彩虹。那道彩虹让人觉得可以一把被人捉到,但是当药梓再往前的时候,那道彩虹的光芒已经随着已经沉入了海平面的太阳消失了。
喷泉依然还在喷着水。
“这是今天最大的那次喷泉!”轮椅上的盏看着喷泉开心地说。
说完,药梓从喷泉后面走到了盏的面前。
“你带着她先回去吧。”夏意达说。
“不一起回府上吗?”
“不用。这是命令。”说完,夏意达便走了。药梓接过轮椅后面的把手轻轻地推。
“对了,那晚将军喝了那么多真的是那些人灌的嘛?”
“……是啊,我早说了在那里面哪有几个好人哪。”听了药梓这么一说,盏忍不住笑了出来。
“把将军带回来的时候也不容易吧。”
药梓深吸了口气没说话,但是他心里想着的是,我这是冒死赴命……
过了一会儿,盏望着夕阳已经沉下去的海平面说:这每一天过得真快啊。
“是啊。”药梓低垂着目光黯淡地说。
“先生有过什么愿望吗?”盏突然问道。
药梓笑笑说:盏有什么愿望?
盏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等哥哥回来之后在院子里种满金色的向日葵。那时候我们再把意达带着一起。我喜欢金色,因为那是让人觉得灿烂的颜色。
“你哥哥还没回来啊?”药梓问。
“每次他都跟我说他会尽快回来的,他希望我在这里过得好……然后等他回来一起和意达种向日葵。”盏有些小声地说。
听了这话,药梓不禁龇了龇嘴:以前你们三个的关系很好嘛!
“也还好吧,我们在一起玩的比较多。”
“哦……怪不得呢。”
“那……先生的愿望是什么呢?”盏又问道。
药梓头看向远处的大海微笑道:
“……医生最想的当然是能医好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