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灵堂

　　整个御剑山庄都笼罩在悲痛的气氛之中，任谁都想不到，傲君少爷竟会遭遇不测。很快沈傲君遇害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江湖，一时间江湖上人人自危。武林第一门派的沈傲君，江湖的后起之秀竟然会遭遇不测，身首异处。难道四十多年前的灾难又将再次降临？
　　人已逝去，纵然有再大的仇恨，也当先让沈傲君入土为安。整个山庄一片肃穆，所有人都在为沈傲君的逝去而悲伤。灵堂之上山庄众人都在为沈傲君守灵，江湖各派也都各派代表前来祭奠。
　　看着两个刚满六岁的孩子穿着孝服，腰间系着草绳，脸上挂着一丝泪痕，流露出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或许现在兄弟两个还不大清楚什么是生死离别。但是一看到他俩沈琦云便会悲从中来，纵使他是武林第一高手，可是丧子之痛也会让这位老人老泪纵横。
　　孩子们遵循着教导，对前来祭奠沈傲君的客人一一磕头答礼。然而这样的答礼场合应该是叶芸珊带着孩子们。可是从沈傲君的灵堂布置直至现在叶芸珊都未曾露过一面。
　　当然，家人都知道芸珊和傲君非常恩爱，虽然她始终都不承认遇害的那个就是沈傲君，但傲君的突然离去受到打击最深的可定是她了，就算她不出席傲君的葬礼，庄里上下所有人都不会责怪她的。
　　灵堂之上前来祭奠的人络绎不绝，白色的招魂旗随风飘摇，几个法师吟诵佛经超度亡灵。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这时叶芸珊突然出现在了灵堂，所有人的目光一起聚集到了她的身上。一直在这里带着几个孩子的叶芸菲看到妹妹的突然出现心中亦泛起无尽的悲伤。
　　但看到芸珊的打扮就跟平时无异，并没有未亡夫披麻戴孝，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快速的上前拦住她：“芸珊，我知道你难以接受傲君离去，我们都难以接受，可是你也不该这样打扮就到灵堂上来。”
　　叶芸珊并没有搭理姐姐，而且表情平静，没有一丝哀伤之情。她环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径直的走向了两个孩子，眼睛甚至都没有瞟一眼盛放沈傲君遗体的棺椁。
　　“走，夜已深，该回去了，把衣服脱了。”叶芸珊看着两个孩子轻声说道。众人一片愕然，虽然孩子年纪尚幼，可毕竟为人子。最后一夜孩子为父亲守夜是孝礼所在，纵使自己不愿接受事实，可也不能不让孩子送父亲最后一程啊。
　　“珊儿……”沈琦云轻声喊了叶芸珊一句，却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叶芸珊寻声望去，行了晚辈礼：“爹，夜已深，您老也要早点休息，别傲君回来看您劳累该责备我们了。”
　　叶芸珊的一句话说的在场的宾客背后发凉，庄里人都知道叶芸珊不接受也不相信沈傲君已死，但大部分宾客不清楚，叶芸珊说沈傲君会回来，莫不是她见鬼了。本来因她突然到来灵堂一下安静下来，她的这一句话让原来安静的灵堂瞬间吵闹起来，宾客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些人不时打探四周，看一下沈傲君的鬼魂在不在边上，求个心安。
　　沈琦云他们也不再多说什么，生怕一句话给了她致命的打击，孩子还小，礼数也不是那么的重要，重要的是傲君的仇，一定要找到这伙人，给傲君报仇，也让其他人不再失去孩子受到伤害。
　　“走吧，我们回去”叶芸珊伸手牵起两个孩子，众人的目光齐聚在这母子三人身上。兄弟两人感受到娘亲手中的温暖。玲玉稚嫩的眼神看看众人再看看娘亲，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娘要他一起回去，那就跟娘一起走。玲杰愣愣的看着娘亲，叶芸珊轻轻的牵了两下玲杰却显得有些执拗，不愿离开。
　　“回去啦”叶芸珊轻轻的对玲杰说道。语气中没有一丝命令，好似商量。
　　玲杰使了使劲挣脱了叶芸珊的手抬头看着叶芸珊：“娘，我不跟您回去，爹死了，不管怎样我都应该在这里陪爹最后一晚，您不应该拉我们回去，弟弟身体较弱您带他回去吧。”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他不是你爹，你爹没死，他武功那么高强，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给别人杀了。娘不骗你，就算他们不相信娘，你也该相信我。”叶芸珊蹲下轻轻擦拭玲杰脸上的泪水对他说道。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镇定，脸上甚至带有一丝丝笑容，好像她深爱的那个人马上就在她身边一样。
　　“娘，您别自欺欺人了，我们都看见了，爹真的死了，他再也不能教我们武功了。再也不能跟我们嬉戏了，再也回不来了……”说着说着玲杰显得非常伤心。他渐渐的低下头，看着自己握拳的右手，这一刻时间好似凝固，他的拳头越握越紧，众人竟能感受到一丝凉意。
　　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惊异，这可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说出的话，虽然这么小的孩子对生离死别有些辨识度，可是玲杰刚才的动作和说的话显得他的心智成长的过于超前。
　　“如果你不相信娘的话，那就随你。”叶芸珊的语气依旧平和，她不想强迫玲杰。“玲玉，你相信娘的话吗？”叶芸珊转头问沈玲玉。
　　“娘……”稚嫩的玲玉深情的看着叶芸珊“我不知道。我好想爹爹回来，想他教我武功，虽然我练的不好他会生气。”说着玲玉低下了头，一瞬间他又抬起头“娘，我相信你，我相信爹会回来的。”
　　叶芸珊看着玲玉，轻轻的**他幼嫩的脸颊，会心的一笑“走吧，我们一起回去等你爹回来。”同时她也伸出手摸摸玲杰的小脑袋。
　　她又看了看兄弟两人，伸手轻轻的解开系在玲玉腰上的草绳，脱掉他身上穿着的孝服。叠好整齐的放在一旁，轻轻躬身向众人行礼告退。牵着玲玉的小手缓步离开灵堂。
　　“娘……”玲杰在后面哭喊了一声，不想她带着弟弟离去。
　　芸珊停了一下，但并没有回头看一眼，玲玉扭头看了看玲杰，嘴里很小声很小声的喊了一句“哥哥。”声音小到牵着他的手的叶芸珊都没有听到。停楞一下的叶芸珊继续牵着玲玉向外走去，没有一丝的停留。
　　众人的目光都在这对母子身上，看着她俩渐渐离去，在场的众人也没有言语去阻止。毕竟孩子还小，未亡人看上去精神已经崩溃不接受事实。叶芸菲轻轻的将玲杰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将他抱住，两行热泪一下就流了出来。玲杰终于放声的大声哭了出来，哭的如此悲痛。看到娘和哥哥都在伤心流泪，一旁的玲珑也忍不住的扑到芸菲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一瞬间，悲伤的情绪再度蔓延到整个灵堂。
　　整个山庄的人都去灵堂拜祭了，平时就算是夜里到处都是热闹的山庄今夜除了灵堂那里的哭泣声和法师做道场的声音，整个山庄显得非常寂静。回房的路上只有母子两人的脚步声。
　　“娘，爹真的没死吗？那他为什么现在还不回来呢？”玲玉问道，
　　“他应该还有事情没有做完，现在还没空回来，等他做完了他的事情到时候他就会回来的。他肯定会回到这个他最爱的地方的。”叶芸珊回答道。
　　“娘，您怎么知道爹没死？可是大师伯带回来了的那个人跟爹长得一模一样，爷爷和伯伯他们都说那是爹。说爹死了，爷爷他们也好伤心……”玲玉说着说着语气也伤感了起来。
　　“我证明不了，可是我的心里就知道你爹他还活着，从我看到那个人一眼我就知道他不是你爹，虽然我也讲不明白，或许可以叫做感觉。那个人虽然长得很像你爹，可我看到他却感到很陌生，没有亲切感，他给不了我见到你爹时的感觉。”叶芸珊跟玲玉解释的说道，她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她只是想说出心里的感受，庄里的人都觉得她快疯了，没有几个人会信她刚才的话。只要有一个人相信她就够了。
　　“哦……”玲玉本能的回了一声，其实他根本一点都没听懂，他根本就不知道娘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娘说的爹会回来的，他相信娘是不会骗他的，这就够了。
　　母子两人一路轻声交谈，直至回到房中就寝。看着渐渐睡熟的玲玉，听着远处灵堂那边传来的动静，芸珊却睡意全无。天下真有如此相像之人吗？芸珊想起了自己跟傲君的点点滴滴，从相识到相爱。过往一幕幕的出现在眼前“傲君，你在哪里啊？你快点回来吧！我好想你……”芸珊心里在呼喊，她多希望傲君能马上出现在她面前，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还没死。让那些人不再对她投以同情的目光。
　　“可是现在，大师兄回来这么久了，如果你真的没事你也应该回来了，哪怕是寄回一封信也行啊。可是什么信息都没有，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的感觉了。我害怕有一天真的不信自己的感觉，也认为你已经死了，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崩溃掉。”
　　叶芸珊经过刚才玲玉一问，使得原本坚信傲君还没死的她有些动摇了。她自己也说不出来大师兄带回来的的遗体为什么就不是傲君，明明长得一样，单单就凭感觉。现在这个感觉就快连自己都动摇了，更别说要他们相信了。
　　越想越慌，芸珊竟开始有些恐惧了。她定了定神，看着一脸熟睡的玲玉，她轻轻的把他抱进自己的怀里，内心也慢慢的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