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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怒发冲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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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人大军从北南下,一路扫荡完祁阳县附近的几村镇后,每个村镇只留下一队士兵留守,而其余的军队则继续南下,与褚国前线大军在邺郞城四十里以外的落日平原展开了拉锯战。
  叶风一路上跟着释无名默默不语,心中憋闷之气越来越盛,可又无处发泄,只得狠狠地抓紧手中的星魂剑。
  亥时,两人已经到了祁阳县内。由于金国国主严令军民骚扰佛玄修士,于是两个胡人守卫见释无名身穿僧袍,叶风装扮又颇有高徒侠士风采,所以便连审查都没有就放了进去,再加上这里北向金国,相隔不远,两个守卫也不担心是前线褚国的细作,其它相邻诸国也都更加不可能的了。
  两人进了祁阳县后,街道上游走的胡兵看了一眼后谁都没有在意,也就没有谁过来难为二人。
  县内灯火通明,有酒肉笙歌心满意足的,有赌博人斗讽刺畅笑的,还有从各处民房内传来的喘息声纳和呻吟声。
  县内一路上,叶风看到的是胡兵肆意的欺凌奴役褚人俘虏,嚣张跋扈,蛮横无理,泯灭人性,不知廉耻。
  而释无名在进来后只看了一眼,就开始一路连声道着“阿弥陀佛”,最后竟然合上了双眼走着。叶风见释无名对此无动于衷,心中更是恼怒,暗道:“师父身为佛门高僧,眼见身边周遭苦难竟然以为闭上双眼就能够心如止水,便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这佛法我便是不学也罢!”
  祁阳县中活下来的褚人中大多为壮年男子和年轻靓丽的女子,老弱妇孺不见一人,壮年男子脖间套有麻绳如同牛马一样供其驱使,年轻靓丽的女子供其娱乐。
  看着眼神空洞,面目呆滞的褚人毫无怨言的任胡人驱使凌辱,叶风本就无处可发泄的烦闷之气在此刻更是转变成了滔滔怒火。
  “师父,您看看这些人,他们都是些平民百姓,现在却沦落到这种地步,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您再看看这些面目可憎的胡人,他们如此心肠恶毒不顾廉耻!师父,试问这样的众生可还有救?佛如果能看得见这些,试问师父,佛他为何还不腐烂!”叶风手握剑柄,鞘尖指着四周横眉怒目的说道。
  “阿弥陀佛!”释无名见状摇头悲悯不已。
  “铿锵”响起一道悠长的声音,星魂剑被叶风从剑鞘中猛然抽出。
  “枉为生而为人,竟连猪狗都不如!这样的众生不救不渡也罢,杀!”叶风持剑冲前一指,佛力急速灌入,赤红的剑体顿时微微的低吟起来,声如龙吟,凄厉婉转,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浓浓的嗜血欲望。
  “徒儿,住手!”释无名失神间突然听见利剑出鞘的声音,随后便感到一阵强烈的杀意在身边腾腾升起,这才发现叶风双眼已经毫无怜悯之色的扫视着周边的褚人和胡兵,连忙惊骇的叫道。
  “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叶风手起剑落,淡淡的说道,随后一颗眼神空洞的的头颅便从一个褚人的脖颈间滚落到地面之上,那个牵着麻绳拿在手中的胡兵还在瞪目吃惊,叶风手中没有停顿犹豫,接着持剑横削,胡兵刚想大叫便见自己好像飞了起来,视线一阵翻转,接着看见的却是自己的身体。
  这时,周边的胡兵都已经反应了过来,纷纷怒愤拔刀朝叶风杀了过去。
  眼见叶风瞬间出手杀了两人,释无名也没在阻止,只得悲痛的闭上了双眼,道着“阿弥陀佛”。
  “你们这些如同恶鬼的人渣都得死,全部给我下地狱去吧!”叶风剑锋一转,血液四溅,身形连连腾转挪移,每次出手一剑封喉,不留生机。
  “南无阿弥陀佛!”释无名双手合十。
  他之前还没来得及教叶风剑法,只跟其说了剑术,但叶风此刻却已经施展的游刃有余了,一把红剑不时的带走一条条生命,眼中大惊中,心底莫名的为其天赋惊恐起来。
  一刻过去,释无名周边的地面上已是一片血红,地上躺着四五十具尸体,有胡兵的,亦有褚人的。
  两刻过去,各处街道上,府邸中,不见一个活人,要么死不瞑目,要么身首异处。
  叶风之前没有看到老弱妇孺,还以为只是被胡人嫌弃其没有任何价值才会被一一杀害,没想到后来他在杀完一胡人之后,偶然间看到一间厨房的大缸中用香料腌着人身上各处的部位,另外一口大锅中还冒着腾腾热气,叶风好奇之下皱着眉头揭开木盖,随之一股诱人的肉香气扑面而来,待白雾水汽散去,赫然入眼的竟然是一个被蒸熟的五六岁孩童,叶风惊骇之中胃中一阵翻滚,猛然呕吐起来,没想到胡人这么丧心病狂,竟然还吃人!
  三刻过去,叶风从一阁楼里走了出来,剑已经回鞘,目色阴冷,染着一身鲜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大部分胡人和褚人的,血断断续续的从浸透的衣衫上滴落到地上。
  这时,阁楼里一个衣衫褴褛,浑身伤痕累累的年轻女子遮掩着身上重要的部位,踉踉跄跄的追了出来,弱不经风的站在门口,面色憔悴,双眼血丝密布,冲着叶风叫道:“少侠,少侠,请留步!谢谢少侠救了若水,若水愿意跟随伺候少侠!”
  叶风闻言一顿,回过身盯着女子,惊奇的问道:“谢我?”随后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叫做若水的少女。
  少女十七八岁的样子,比叶风高了一个头,前凸后翘,虽然衣衫褴褛,但模样柔美可爱。由于淡绿的衣衫在之前就已经被胡人粗暴的撕烂了,于是那粉嫩诱人的肌肤在此时还是暴露在外面。
  叶风从那雪白粉嫩的诱人处收回视线,讥笑道:“这城中数百条人命都是我杀的,有胡人的,有褚人的,难道你不怕我改变主意再杀了你?”
  少女闻言一脸的惊恐之色,双脚不免一软,连忙扶着身边的门框,打着冷颤看着叶风身上的血衣,一时竟然被吓得不知该如何应答。
  “我不会杀了你,你和这些人不一样,找个地方好好的活下去吧!”叶风说完便转身就走。
  见叶风走出了庭院,少女再也支撑不住了,身子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心跳渐渐平复下来,双眼怔怔地望着那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出了庭院,叶风麻木的走在血迹斑斑的街道上,缓缓的朝释无名走去,释无名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稍许,叶风面露痛苦之色,双眼垂泪,猛然跪下,昂起头掷地有声的说道:“谢谢师父带叶风入道,师父的授业之恩叶风无以为报,不敢忘!不过,这是徒儿最后一次尊敬您,称您为师父!从此,你我师徒缘分一刀两断!”
  叶风伸手擦干脸庞上的眼泪,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圈四周,眼露厌恶,随后抬步向相反的方向离去,身后留下一连串猩红醒目的鞋印。
  “佛啊,弟子是不是错了……”释无名泪流满面,也没有再劝说叶风,任其离去,悲痛欲绝地望着叶风缓缓消失的背影,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出了祁阳县,叶风一路提气疾奔往苍梧村而去,路上景色荒野凄凉。
  第一次杀了这么多人,叶风冷静下来后,心中不免一阵害怕,于是通过嘶喊释放着这种不安的感觉。
  之前的愤怒已经宣泄而空,随之而来的是令他挥之不去的罪恶感,释无名之前教他以慈悲之心对待世人,可是如今他却用自己的方式行着心中的慈悲,身染着一身活人鲜血,手屠数百条人命。
  释无名教他的佛门教义此时跟叶风自己心中所想所执念的模糊的道义产生了混乱冲突,令他痛苦不已,头胀欲裂。
  叶风此时只想回到那个曾今让他感到温馨和乐的家,虽然现在家人已经不在了,家已经不能算是家了,但那里还有着曾今和家人一起生活过的回忆,这些回忆多少能慰藉一下此时无助不安的自己。
  只是夜风不知道到的是,他身后十里处跟着一个瘦小柔弱的身影,在凄冷的天穹下显得那样的弱不经风,微不足道。
  子时,叶风气喘呼呼的坐在家门口,靠在门板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寂静萧瑟的景色,目光闪烁。
  叶风想起了父亲跟母亲,还有妹妹丁小柔,眼前浮现出一幕幕欢声笑语的过往,彷如现在就在身边一样。
  “风儿,叫你爹快回来吃饭了……”
  “哥哥,小柔很乖的…”
  “风儿,狩猎兔子要比它狡猾……”
  模糊间,叶风已经分不清哪是幻觉哪是现实了,伸出手抓向空气中,呜咽着叫道:“娘,父亲……”
  “少侠,你醒醒!少侠,你醒醒!少侠?”少女柔弱无力的跪坐在叶风身边,伸手轻轻推搡着叫道。
  叶风被惊醒,睁开眼猛然大叫了一声:“父亲,娘,别走!……”当看到是之前被他救下来的哪个少女后,浑身微微一怔,怅然若失的盯着少女。
  “少侠,我是若水啊!”少女在叶风眼前挥了挥手说道。
  叶风像丢了魂魄一般,木讷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少女不明白叶风此时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简直比她现在的样子还要可怜,心中莫名的生起一种微妙的感觉,对叶风微微一笑,柔说道:“若水已经家破人亡,现在没了去处,只能厚着脸皮求少侠收留了。”
  少女伸手想要扶起叶风,只是刚刚在接触到叶风的衣衫时,双手一抖,心下蓦然反应过来,这冰湿稠粘的触感是血!她这一路上苦苦追寻着叶风的身影脚步,饥肠辘辘,早忘了叶风身上是先前在祁阳城中大开杀戒时被血水浸透了的。
  想到这里,少女好奇的打量着叶风。
  她之前也是做出决定想要留在叶风身边,才从府中走了出来。只是,当看到那一路上的惨烈血景才知道,她要跟随的这个少年很不简单,至少可以保护她,于是她更加坚定了要找到叶风,并想求叶风收留她。不然在这乱世之中,不是被人欺凌至死,就是被饿死,她一个弱小的女子不可能活的下去。
  在出县的时候,她在路上遇见一个奇怪的老僧,一动不动的仰望着天,她慌忙施了一礼,然后便急匆匆的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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