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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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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坐落于席钠之墙最北方的要塞都市:奥尔福德区西南方大约20公里外的,席纳之墙内唯一的一处巨树森林,是一处四周被高山峻岭和流水湖泊环抱着的隐秘乐园。
  凯尼选择这里作为对人压制部队的秘密训练营地,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保密,不曾想到如今这地利却成为了对人压制部队逃避监控的一大障碍:只要萨内斯在必经之路的山谷、河口设卡,任何进出的人都逃不出守兵的视界。
  我满怀感慨地仰望着道路二侧的巨石怪树,好奇地向身边的士兵问道:“薇薇安,话说~~你到底是怎么偷偷钻出来的?”
  薇薇安耸了耸肩,双手一摊:“趁着看守偷懒打盹的时候,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的。”
  “那些家伙.......果然都是些没用的废物!”
  “很正常啊~~平时养尊处优,如今才受上级命令驱使来到这艰苦的荒山野岭里的宪兵,自然是心怀不满、得过且过~~怎么可能像我们对人压制部队的精英一样,为了实现伟大的梦想而不顾一切呢。”
  “薇薇安......你知道吗......”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认真诚恳地说道:“其实凯尼把我们都给骗了.......他的梦想......”
  “不要不要~!我不想听~!!”心怀梦想的女孩堵住双耳,气鼓鼓地打碎了叛徒蛊惑的企图:“我是绝对不会像提尔大哥一样背叛阿克曼队长,放弃初衷和梦想的!!”
  “唉.......”我失落地低头长叹了一声。
  “明明就是个没骨气的叛徒,不要搞得好像很委屈的样子行不行?!”
  “薇薇安......你还记得吗?那一天凯尼对我们讲过的话......”
  “当然记得,永远也忘不了......我们的所作所为可能永远不会被世界知晓或理解;我们的双手可能很快就会沾满别人或自己的鲜血;我们的梦想或许到世界的末日那天都无法实现........但我们绝不会后悔.......”
  “那么,现在你做好了让双手沾满人类鲜血的准备了吗?”
  薇薇安用她那未经残酷现实考验过的坚定的眼神与我对视着,一脸严肃地回答道:“我时刻准备着。”
  “呵呵~~”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把没收的随身工具包还给了原本的主人:“现在你可以试着用里面的匕首从身后刺穿我的心脏~~这样一来凯尼的梦想应该可以更容易实现一些。”
  “我又不傻~~提尔大哥的近身刺杀术水平之高,仅次于阿克曼队长。我才不会给你提供对人压制部队意图谋反的借口呢!”
  “我绝对不会躲闪或者抵抗的,真的。”
  “骗子!才不会相信你!”
  “这么好的机会,绝对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
  “切~!真要动手杀人,也要等阿克曼队长下令我才会动手!”
  “哈哈~~!我就说嘛~~你明明就是个善良的不愿杀人的好孩子~~”
  “激将法对我是没用的!!”善良的薇薇安生气了。
  ........
  来到对人压制部队的营地,凯尼和班吉尔不出意外地正在操场上迎候王政府代表的到来。
  “欢迎回家!对人压制部队第二分队长,提尔.托德~~”凯尼故作庄重的语调听起来反而让人觉得荒诞不经。
  我只能郑重地回应道:“阿克曼队长大人~~我还以为自己已经被您从对人压制部队里除名了呢~~”
  “不不不~~托德分队长的位置绝对是无人可以替代的,毕竟你可是王政府的得力干将啊~~”
  “提尔.......好久不见.......”班吉尔平静地行了一个贵族见面礼:“我看到你把薇薇安给带回来了......她还好吧?”
  “不能再好了,我甚至把那些小玩具都还给了她。”
  “这么说......嗯.......提尔,你有回心转意吗?”
  那让人心动的闪亮眼眸中暗含着期待,让我忽然觉得有些心痛:“对不起......我这次是来传达王政府的最新命令的.......”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班吉尔长叹了一口气,尽力维持着平静的声调:“是什么命令?”
  “请对人压制部队的全体士兵到礼堂集合,稍后我会正式宣布。”
  士兵集合完毕,我站在凯尼曾经做出毕业演讲的礼堂里,面向对人压制部队全员传达了王政府的命令:
  对人压制部队暂停全部训练战备活动;配备的对人立体机动装置必须一律回收封存;凯尼.阿克曼作为负责人要回到王都接受特别审计;其他士兵按照出身籍贯重新分配到最近的宪兵团支部.......
  台下的士兵们一脸茫然,没有一个人将命令付诸行动,许多不知所措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到了凯尼的身上。
  我的军装遮住了被冷汗浸透了的衬衫,因为我很清楚:
  如果凯尼不开口说点什么,台下的士兵们是绝不会行动的。而根据凯尼所说的话,台下的士兵们可能会服从命令卸下武装,也可能会把枪口对着我的脑袋扣下扳机.......
  无比尴尬的氛围之中,凯尼面无表情地走到我的面前,低声问道:“难道罗德不需要我们对付不听话的调查兵团了?”
  “调查兵团很听话,阿克曼队长大可放心。”
  “呵呵~~调查兵团很听话?”凯尼咧嘴笑出声来:“你对那些家伙了解多少?”
  “应该比你多一点。”
  “真的是这样吗?话说~~你听说过名叫利威尔.阿克曼的人吗?”
  “嗯?!”我的心中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你说什么?!”
  “利威尔可是我一手教育出来的~~那个矮子可是我的骄傲啊.......”凯尼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低沉地反问道:“你真的认为调查兵团,还有那个利威尔.阿克曼会乖乖服从王政府,放弃自己的理想或者兴趣?”
  利威尔.......居然有这种事情.......凯尼是在虚张声势么?
  不对!按照这个说法.......有些事情确实联系起来了.......这应该不是虚言!
  无论如何,现在不是在震惊中发呆的时候:“哼!就算调查兵团打算对抗王政府,我也能应付得了!”
  “提尔,你的自信从何而来?”
  “要你管!赶紧下令,让大家卸下装备!在事情变得难以收场之前把这事给结了!”
  “好吧~~那么,让我们走着瞧.......”凯尼转身大声下令道:“你们都听到托德分队长的话了!立即脱下装备做好移交登记,然后根据中央的安排到指定地区报到!”
  讲台下的士兵们发出零碎的嘘声,开始不甘心地陆续脱下装备,现场整理装备的声响听起来仿若天籁之音。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心底庆幸自己的小命又保住了。
  ........
  班吉尔的左右手臂下分别夹着二套对人立体机动装置,漫步走到移交装备的长桌边上,然后把二套装备轻放在我的面前:“左边这套装备是我的~~右边这套装备是你的。”
  我拾起原本属于自己的装备,有些不舍地抚摸起来:“谢谢你......”
  “谢什么?”
  “帮我把装备维护得这么好。”
  “有什么用呢?”班吉尔无奈地摇着头,“反正你也不会再有机会穿上它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自言自语似的说:“这套装备可是我亲自参与设计的原型装备呢......我还记得那一次单人对抗演习......想来就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
  “是啊~~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班吉尔的眼角变得湿润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住了我的脖子:“我们~~真的不能像从前那样了吗?”
  “我已经回不去了,就像你一样。”说完,我轻轻推开了紧贴在身前的朝思暮想的美人,竭力维持着平静的语调:“尽管如此,我同样愿意分享你的兴趣,用我的方法分享你的兴趣。”
  班吉尔愣住了,她沉默着站在原地,似乎不愿离开。
  “你怎么了?后面的士兵们还要上缴装备呢。”我忍不住督促着,即便我根本不想让她转身离开。
  “提尔......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你再来一次单人对抗演习.......”
  “好。”我不假思索地同意了,我不可能拒绝这个要求。
  于是我们走到军械库里寻找演习用弹药,那里只有我和她。我们在沉默中穿上了对人立体机动装置,认真地调试检查着全身各处的皮带松紧是否合适、喷气和传动装置是否正常、操作柄和扳机里是否上足了润滑油.......
  “提尔~~”班吉尔首先完成了调试工作,于是坐在长椅上,双手托着下巴,像个天真的小女孩一般问道:“刚才你说的~~【我的方法分享你的兴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嗯~~怎么说呢~~其实我一下子也没想好,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对你说.......”
  班吉尔撅起小嘴,一脸郁闷地抱怨起来:“这算什么嘛?连最基本的安慰都算不上嘛~~”
  “想起来了,那个情敌曾经对你讲过一个故事,关于玫瑰花的故事.......”我也把装备调试好了,于是坐到了班吉尔的身边,厚颜无耻地伸出右手搂住了她的腰腹。
  其实我已经做好了手臂脱臼的心理准备,然而出乎意料地,班吉尔居然主动侧着脑袋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说吧~~我喜欢听故事。”
  “现在我也想对你讲一个故事,关于钟声的故事.......”
  ........
  在某一天黄昏的时候,太阳正在下沉,烟囱上飘着的云朵泛出一片金黄的光彩。
  这时在一个城市的小巷里,一忽儿这个人,一忽儿那个人,然后所有人全都听到了洪亮的类似教堂钟声的奇异声音。
  声音每次持续的时间都非常短,因为街上隆隆的车声和嘈杂的人声总是把它打断了。
  “暮钟响起来了!”人们说,“太阳落下去了!”
  城外的房子彼此之间的距离比较远,而且都有花园和草坪;城外的人就可以看出天还是很亮的,他们也能清楚地听到这个钟声。他们知道,这并不是暮钟发出的声音。
  它似乎是从一个藏在静寂而清香的森林里的教堂发出来的。大家朝这声音飘来的方向望去,不禁起了一种庄严的感觉。
  又过了一段时间,城里城外开始流传着一个传说:“树林里会不会有一个教堂?钟声的调子是那么洪亮、庄严、美丽和奇妙,我们不妨去仔细瞧一瞧。”
  于是富人坐着马车去,穷人步行去;不过路似乎怎样也走不完。
  当他们来到森林外面的茂密的灌木林跟前的时候,他们都累得坐了下来。他们望着茂密的灌木林,以为真的已经走进森林里来了。
  来到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于是城里卖糕饼的人也搬到这儿来,并且搭起了帐篷,经营起一家生意兴隆的糕饼店。
  接着又来了一个卖糖果的人,这人在自己的帐篷上挂起了一口钟;这口钟上还涂了一层防雨的闪亮的沥青防止它生锈。卖糖果的人信誓旦旦地宣称他的帐篷上挂着的钟就是那神秘钟声的源头~~即便谁也没有听过这口钟发出任何声音。
  大家回到家里以后,都说这事情很新奇,比他们参加过贵族的舞会或者喝过一次红茶还要新奇得多。
  有三个人说,他们把整个的树林都走完了,直走到树林的尽头;他们老是听到这个奇怪的钟声,不过那时它似乎是从城里飘来的。有一位甚至还编了一支歌,把钟声比成一个母亲对一个亲爱的好孩子唱的歌~~什么音乐也没有这种声音好听。
  当地的领主也听到了这件事情,他高傲地说:无论什么钟声都没有他的城堡里的钟声更美妙。
  他下令:任何人只要能找出神秘钟声的发源地,让那虚妄的钟声不再响起,他就可以被封为“城堡的敲钟人”。
  这么一来,许多人为了得到这个职位,都到树林里去寻找那口神秘的钟。在回来的许许多多的人当中,只有一个人能说出一点道理来。毕竟谁也没有深入树林,这人当然也没有,可是他却说声音是住在一株空树里的大猫头鹰发出来的。
  这只猫头鹰的脑袋里装的全是智慧。它不停地把脑袋撞着树。不过这声音是从它的脑袋里发出来的呢,还是从空树干里发出来的呢,他可没有把握下个判断。他从此每年都会写一篇关于猫头鹰的论文。
  然而并没有人因为读了他的论文而变得比以前更聪明。
  在举行坚信礼的那一天,教会的司祭发表了一篇华丽动人的演说。受坚信礼的孩子们都受到了极大的感动,因为这是他们生命中极重要的一天。他们在这一天从孩子变成了成年人。
  他们稚气的灵魂也要变成更有理智的成年人的灵魂。
  当这些受了坚信礼的孩子们走出城外的时候,处处照着灿烂的太阳光,树林里那个神秘的大钟也发出非常洪亮的声音。
  他们想立刻就去找这个钟声,因此他们全都去了,只有三个孩子是例外:
  第一个要回家去试试她参加舞会的礼服,因为她这次来受坚信礼完全是为了这件礼服和舞会,否则她是决不会来的。
  第二个是一个穷苦的孩子。他受坚信礼的时候,身上穿的绅士礼服和皮靴是从主人家的少爷那儿借来的,他必须在指定的时间内归还。
  第三个说,在他没有得到父母的同意以前,决不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他一直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即使他受了坚信礼也仍然是如此。
  人们不应该嘲笑这三个人!虽然实际上人们仍然在嘲笑他们。
  只有这三个人没有去。别的人都连蹦带跳地走了。
  太阳在照耀着,鸟儿在唱着,这些刚刚受了坚信礼的人也在唱着。他们彼此手挽着手,他们相信在受坚信礼的这天,大家在女神的面前都是平等的。
  不过他们之中有两个最小的孩子马上就感到腻烦了,所以这两个人就回到城里去了。
  另外还有两个小女孩看到了路边美丽的花朵,于是坐下来扎花环,也不愿意继续向前走。
  当其余的孩子走到树林外卖糕饼和卖糖果的帐篷所在地的时候,他们说:“好,我们算是到了。那口神秘的钟连影子都没有,这完全是一个幻想!”
  然后他们走进帐篷,买了自己喜欢的点心就转头回家了。
  正在这时候,一个柔和而庄严的钟声在树林的深处响起来;这时还有十几个孩子决心继续向树林里走去。
  灌木树林很密,叶子又多,要向前走真是不太容易。
  车叶草和秋牡丹长得非常高,盛开的旋花和黑莓像长花环似的从这棵树牵到那棵树。夜莺在这些树上唱歌,太阳光在这些树上嬉戏。
  啊,这地方真是美丽得很,不过这条路却不是女孩子可以走的,因为她们在这儿很容易撕破自己的淑女服。
  不远处有许多长满各色青苔的石块,石块中有潺潺流着的新鲜泉水,发出一种“骨碌,骨碌”的怪声音。
  “这不会就是那个钟吧?”有一个孩子问,于是他就躺下来静静地听。
  “我倒要研究一下!”他这么说着,一个人留了下来,让别的孩子向前走。
  继续向前的孩子们找到一座用树皮和树枝盖的房子。房子上有一棵结满了苹果的大树。看样子它好像是把所有的幸福都摇到这个开满玫瑰花的屋顶上似的。它的长枝子盘在房子的三角墙上,而这墙上正挂着一口小小的钟。
  难道大家听到的钟声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吗?是的,他们都有这种看法,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这个人说,这口钟太小,太精致,决不会叫他们在很远的地方就听得见!此外,他们听到过的钟声跟这钟声完全不同,因为它的声音虽然精致,却不能打动人的心。
  说这话的人是领主家的大小姐。然而别的人都私下里说:“像她这种人总是想装得比别人更聪明一点。”
  就这样,大家就让领主家的大小姐一个人向前走。
  越向前走,她的心里就越充满了一种森林中特有的静寂之感。
  她有时会听见大家所欣赏的那阵小小的精致的钟声。
  有时风把那个糕饼店里的声音吹来,于是她就听到大家在快乐地一边吃点心,一边唱歌。
  但是,远方传来的洪亮的钟声比这些声音都要大,好像有风琴在伴奏似的。
  这声音是从左边来的~~从【心】所在的那一边来的。
  有一个沙沙的响声从一个灌木丛中飘出来,大小姐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男孩子。
  这个男孩子穿着一双草鞋和一件非常短的上衣~~那上衣短得连他的手肘也盖不住。
  他们彼此都认识,因为这个孩子也是在这天参加过坚信礼的。
  他没有能跟大家一起来,因为他得回去把绅士礼服和皮靴还给主人家的少爷。办完了这件事以后,他就穿着破旧的草鞋和寒碜的短上衣,独自一人走来。
  那神秘的钟声是那么洪亮,那么深沉,他非来不可。
  “我们一块儿走吧!”大小姐说。
  这个穿着草鞋的孩子感到非常尴尬。他把上衣的短袖子拉了一下,说他恐怕不能走得像大小姐那样快;此外,他认为钟声一定是从右边来的,因为右边的景象很庄严很神圣。
  “这样一来,我们就碰不到一起了!”大小姐一边说,一边对这穷苦的男孩子点了点头。于是他们分头继续向前走。
  男孩子向这树林最深最密的地方走去。荆棘把他寒碜的衣服钩破了,把他的脸、手和脚划得流出血来。
  大小姐的身上也有好几处伤痕,不过她所走的路却充满了阳光。
  “即使我走到世界的尽头,我也要找到这口钟!”他和她都不约而同地这么下定了决心。
  难看的猢狲高高地坐在树上做怪脸,露出牙齿:“我们往她身上扔些东西吧!”
  它们说,“我们用石头打她吧,因为她是领主家的大小姐!”
  不过她不怕困难,她一步一步地向树林的深处走。那儿长着许多奇异的花:含有红蕊的、像星星一样的百合花,在微风中射出光彩的、天蓝色的郁金香,结着像大肥皂泡一样发亮的果实的苹果树。这些树在阳光中该是多么光彩夺目啊。
  她走到一片非常美丽的绿草地。草上有公鹿和母鹿在嬉戏,而且还有茂盛的栎树和山毛榉。草和藤本植物从树缝里长出来。这一大片林木中还有静静的湖,湖里还有游泳着的白天鹅,它们在拍着翅膀。
  大小姐站着静静地听,她常常觉得钟声是从深沉的湖里飘上来的;不过她马上就注意到,钟声并不是从湖里来的,而是从森林的更深处来的。
  太阳现在下沉了,天空像火一样地发红,森林里是一片静寂。这时她就坐下来,唱了黄昏的赞美歌,然后她说:“也许我将永远看不到我所追寻的东西!现在太阳已经下沉,漆黑的夜已经到来。也许在圆圆的红太阳没有消逝以前,我还能够看到它一眼吧。我要爬到崖石上去,因为它比最高的树还要高!”
  她攀着树根和藤蔓在潮湿的石壁上爬。壁上盘着水蛇,有些癞蛤蟆也似乎在对她狂叫。不过,在太阳没有落下去以前,她已经爬上去了。
  她在这仍然可以看见太阳的高处感慨着:“啊~~这是多么美丽的景象啊!”
  她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一片美丽的茫茫大海,汹涌的海涛向岸上袭来。
  太阳悬在海天相连的那条线上,像一座发光的大祭坛。一切融化成为一片鲜红的色彩。
  树林在唱着歌,大海也在唱着歌,她的心也跟它们一起在唱着歌。
  整个大自然成了一个伟大的、神圣的教堂:树木和浮云就是它的圆柱,花朵和绿叶就是它的柔软的地毡,天空就是它的广阔的圆顶。
  正在这时候,那个穿着短袖上衣和草鞋的穷苦男孩子从右边走出来了。他是沿着他自己的道路,在同一个时候到来的。
  他们急忙走到一起,在这大自然和诗的教堂中紧紧地握着双手。
  那口看不见的、神圣的钟在他们的上空发出声音,幸福的精灵在教堂的周围跳舞,唱着欢乐的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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