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会面

　　好说歹说，林一和才把林明中劝上了车，等到了医院排了号，已经快十一点了。
　　看了看之前的序号，林一和算了算，能赶专家医生下午下班之前挨到林明中就算不错了。
　　看了看站在专家门诊呼号台附近，左右乱瞅的一个中年人，林一和迎上上去。
　　林一和对中年人声说了几句，两个人拐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卫生间。几分钟之后，两个人从卫生间出来，林一号手里拿着一张新的号码纸。
　　中年人带着他到呼号台，和传号的护士嘀咕了几句。专家门诊外面墙上的屏幕上，马上就要挨到的一个名字变成了林明中。
　　一个号，花了林一和三百块钱，但林一和觉的不亏。
　　专家号不是那么好排的，平时有人专们雇人排队，一次都得两百。
　　专家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医生。看了林明中的病情，脾气有些暴燥的专家破口大骂，问林明中伤口刚刚感染的时候为什么不来看，一家三口被骂的哑口无言。
　　看看林明中和高珍芳的穿戴，大概也想到了这一家子的处境，专家把老两口赶了出去，单独给林一和交待着。
　　专家告诉林一和，再不治疗，林明中的结果只有一种，那就是截肢。
　　林一和以前也查过问过，专家现在所说的没有一点虚言。
　　从专家的办公室出来，林一和忍着眼泪，直接给林明中办了住院手续。
　　林明中不想住，但怎么可能拗过铁了心的林一和。
　　护士给林明中打上了点滴，借口出去吃饭的林一和与母亲出了病房。
　　听着林一和说着专家说过的话，高珍芳抹了两把眼泪。
　　“你爸要做了手术，至少要歇半年？半年不能出摊，你工作怎么办，房子怎么办？再说，家里现在就没多少钱，你爸的手术费根本不够……”
　　当初高考前，林一和的成绩非常好，也不是没有可能考虑一下全国知名的那几所院校。之所以考公安大学，就是因为费用的原因。
　　不管是本科还是读硕，都是公费，包括制服和住宿都是免费的。自己需要负责的，只有伙食费，林一和就算是饭量大，一个月一千块多块钱顶天了。
　　但全家人都没想到，考上公大的第三年，就取消了包分配的政策。老两口私下商量后，就想着多挣点钱，提前准备。林一和之所以想方设法的读硕士，也是这个原因。
　　林一和心里顿时生出一股火，不是针对母亲，而是对自己。
　　“妈，我爸都这样了，先看好了再说？”林一和的口气有些重，但随既又软了下来，“钱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我来想办法。开学的时候，老师知道了我的家庭情况，特意照顾我，所以这学期的奖学金不少，我攒了一些……”
　　林一和慌话张口就来。
　　林一和耐着心的劝着高珍芳。刚才在医生的办公室，林一和也问过专家。专家告诉他，国为林明中的户口不属于洪城，所以报销比率会低很多，再加上要想好的快，就得用好药。而这些都不在报销范围之内。这样算下来，保守一些也得近十万块钱。
　　家里是去年秋天出的事，以前攒的全赔了进去。这还不到一年，老爹老娘最多也就有三四万块钱，还差着一大半呢。
　　林一和想了想已经毕业参加工作的同学，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着能从谁那里借到钱。
　　说了老爹病情的严重性，又哄着母亲，说自己工作的问题老师肯定会帮忙，嘴都快说干了，高珍芳才勉勉强强同意。
　　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林明中的。林一和骗林明中说，医生让检查一下，住院比门诊要花的少。
　　现在最关键的是钱的问题，林一和准备待会安顿好了父母，挨个打一圈电话。就算是卖肾，也得把父亲的治疗费用给凑够了。
　　至于怎么哄着林明中做手术，林一和还没想好。他打算找找主治医生，送点礼，最好尽快能安排手术，不行自己再请几天假。不亲自看着父亲动手术，他不放心。自己如果走了，凭着老娘心软的性子，肯定拗不过老爹，林明中非从医院里跑出来不可。
　　………
　　一阵哭天抢地的哭嚎声传来，把李大有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刚刚送进来了一位遭遇车祸重伤的病人。
　　伤者被送了进去，一个医生出来吼了几句，让家属安静一点，不然会影响医生救治。门口哭喊的声音马上静了下来。
　　李大有的注意力被这几个伤者家属吸引着，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一座电梯门开了之后，出来了一个身体有些发福的男子。
　　孙家山出了电梯，走到重症室门口的另一侧，问着杨兴强孙家生的病情。
　　一个打扮朴素，长相一般的女人抹着眼泪坐在了李大有的旁边，看起来好像是伤者的家属。
　　李维汉站在医院的监控室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
　　李大有搓了一把脸，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十二点。他拿出了手机，又一次拔打着孙家山的电话。
　　快两天没吃东西了，但肚子一点都不饿。李大有自己也是学医的，知道这是吸毒之后，身体代谢系统紊乱，没有给出相应的指令。
　　再要是打不通，他就准备下楼吃饭去了。
　　但这一次，电话被接通了。
　　恰好，杨兴强指了指李大有，在孙家山的耳边说了一句。孙家山错过头来，看着李大有。
　　李大有不认识他，但他认识李大有。他知道李大有来干什么，李正涛在电话里也说的很清楚，李大有其实是变相的赔罪来了。
　　要不是李大有，他和孙家生就不会来江右，孙家生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情。
　　孙家山的手机是震动，所以李大有听不到，他还继续低着头，把手机贴在耳边等待着。
　　孙家山向前走了两步，看了看低着头的李大有，可以看到他的头顶靠近旋的地方，有一个麦粒大的一点没有长头发，好像是个旧伤疤。
　　李正涛给孙家山的照片是李大有的正面照，看不出李大有头上有没有这个特征。
　　“你好！”耳边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李大有抬起头来，看到一个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一个电话号码。
　　李大有站起身来，定神一看，上面的号码不就是自己的手机号么？
　　“你是计老板？”李大有试探着问了一句，他没见过孙家山，李正涛只是告诉他，这次捞他出来的人姓计。
　　“我就是！”孙家山耐着性子点了点头，仔细的盯着李大有，回忆着李正涛传给他的照片上的样子。
　　“你比照片上要瘦一些？”孙家山这是在确认李大有的真实身份。
　　“这两天胃口不太好！”李大有解释了一句。
　　冰毒最早的时候，是被用来当减肥药的，长期吸这个的人不瘦才怪！
　　再看看李大有的脸色，孙家山就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李大有无疑了。李大有是因为吸毒才被网上归逃。李正涛求助到自己这里，还是自己给他出的主意，让李大有主动自首，然后再想办法捞出来。不然负责一个省的分销商，整天顶着一个网上逃犯的身份，迟早都得出事。
　　孙家山其实不是很想见李大有，按照他的想法，知道他面目的人越少，安全性就越高。但李正涛也说的很清楚，他迟早要退居幕后，一两年后，等李大有再成熟一些，这些事情就会全权交给李大有，提前认识一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我叔让我过来的，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李大有把手里的挎包递给了孙家山，孙家山接过来之后，直接交给了身后的杨兴强。
　　“替我谢谢你叔叔！”孙家山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