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北境之国

　　突然间，门开了，门外瞬间安静了下来，门里面传出一股清香，沁人心脾。
　　“好香好特别的酒！”谷明生贪婪的深嗅着酒香，双眼迷离，他一闻便知，花无夜在酿酒技艺上比他高明。
　　“无夜，你的酒酿好了？”洛无痕问道，他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喝到她的酒。
　　“还没，你进来帮我一下。”
　　“好。”
　　地上五个坛子摆成一条直线，都是刚好封住，酒气就是从这里传出。
　　“无夜，你要我做什么？”洛无痕问。
　　“帮我将这些酒坛藏到冰湖底下就可。”无夜说。
　　“无夜姑娘，这个忙还是我帮你吧！北冥师叔那里我熟悉些。”谷明生抢先一步，他如此作为只为了讨好花无夜好让她教他酿酒之术。
　　“那就有劳了！”
　　“不必客气。”谷明生笑了笑，袖子一挥，卷起所有酒坛离去。
　　“你可以了吗？”花无夜问他。
　　“差不多可以，我们三日后就出发吧！”他是觉得一直苦修也提升不了多少，还不如出去见见世面，说不定瓶颈在一个顿悟之间就解开了。
　　向南宫长天请示允可后，洛无痕做好了充足准备与无夜踏上去往北境之国的旅途，随行的还有南宫月嬴云，颜寒玉倒是因为太一发生了大事回去了。他们方向虽同，但嬴云和南宫月要去的是北海极境，要去做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但两个地方倒是挨得很近。
　　北境之国，又叫做风雪之国，那是一片冰天雪地的白色世界，大雪几乎无止境，那是一个由冰雪精灵主宰的国度。冰雪精灵全身一片雪的颜色，背生双翅，可隐，多持以弓箭枪戟为武器，性情冷漠高傲。
　　赶路半月来到通往北境之国的渡口。
　　“小师弟，我们就此别过吧。”
　　“师兄师姐，再见。”
　　岸边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大船。楼船缓缓从远处驶来，在渡口停下，呼唤：“几位可是要去北境之国？”
　　“是。”
　　“那就请上船吧！”船上的人放下舷梯迎接去往北境之国的人。
　　他和无夜一上到船上，无数犀利的眸光不差地落在他和她无夜身上，毕竟他道行浅弱，无夜又是一介凡女，又长得国色天香。一个个都动了心思，贪婪的目光里流露些许惋惜。他们都是一群提着脑袋过刀口上舔血的武者，有一天是过一天过，所以他们奉行及时行乐的信条。但船上主人不许生事端，他们也不敢贸然放肆，且洛无痕那一身昆仑道袍也足以让他们忌惮。
　　洛无痕不悦皱了眉头，道：“无夜，我们先去休息。”
　　无夜点点头。
　　在仆女的带领下回到房间，他和她的房间仅有一墙之隔，但整个房间都是封闭的，也就是里面的人无论说什么话，墙外的人都听不到。
　　北境之国，他查阅了很多书籍，也问过嬴云南宫月等人，知晓那里是个美丽无比的冰雪世界，但也是个危险之地，哪怕神通广大也可能会一个不小心迷失在冰雪中，最后化作一座冰雕，也可能碰见妖兽，误入险地，尸骨无存。
　　也是幸好，他只是带无夜来看风景的，不然，以他那点微末修为怎可护她周全？
　　休息了一夜，趁着太阳还未升起，他去敲了敲她的门：“无夜，醒了吗？”
　　“醒了，你等等。”房中脚步声由远而近，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她问：“你，有什么事么？”
　　“没有，我们去看看日出怎么样？我还从未见过海上的日出呢？”
　　“……好。”
　　当他们出到船头甲板上，却发现有人比他们更早站在那里，发丝仅用一根线绑着，黑衣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双手负于身后，这人给他的感觉很不一般，有点像是在面对昆仑掌门嬴无双一样，但又不同，这人，多了一份温文尔雅。突然那人回过头，如沐春风的笑容：“小友也是来观日出？”
　　“是，前辈也是来观日出？”
　　“算是吧！小友是昆仑的吧，论来我与小友也算是有些缘分，我早年时候也曾在昆仑修行过。”
　　洛无痕顿时一阵欣喜，没想到还能遇到同门之人，不免恭敬问道：“敢问前辈大名？”
　　“大名不敢当，姓云，名风扬。”云风扬捋着短山羊胡须笑道。
　　“晚辈洛无痕，乃南宫长老门下弟子。”
　　“原来是南宫长老的弟子，小友可是要去北境之国？”
　　“是，前辈也是要去哪里吗？”
　　“去那里取一件东西，倒是小友道行微弱要去那里要作何？”
　　“看风景。”
　　“哈哈，小友真是好有兴趣，老夫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的兴致了，他日若有缘再见，告辞。”
　　“有缘再见。”看着云风扬走回船中时，他目光才回到了花无夜身上。
　　太阳缓缓从海风那一边升出，红的像一个红橙子，柔和璀璨光芒穿透朦胧薄雾映照，一条似火的大道一直延伸向东方。不断有大鱼小鱼飞跃出海面，带起甩起的透明水珠因红光穿射过宛如红珠子。天上也有鸟儿不断飞过，发出鸣亮的声音，响彻四方。
　　一条海上楼船，甲板上两个人。一幅画，泛着红色蓝色交映的画，甚是美好，偶有大小鱼飞鸟点缀其上。
　　曾经，她也这样看过，只不过那时候她是一个人，望着同样的风景，偶尔出神，不喜不悲，不厌不烦。
　　“以后要是每天能看到多好啊！”洛无痕感慨说着侧过头看了一眼目光远眺的她的侧脸，她就如同这初阳一样美好美丽，让他情不自禁着迷，喜欢。看了她许久，见她一直在远眺着前方，便也同她一起望看同一个方向。
　　当太阳光芒彻底照耀整个大海时，甲板上陆陆续续来人，有的孑然一身，有的成双成对，有的三五成群。但，出来的人不论男女，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了无夜身上，贪婪，妒忌，羡慕，自形渐秽，人生百态，尽显于身。
　　终于，有人忍不住站了出来，凶神恶煞对着洛无痕喝道：“小子，把你家小娘子卖与我如何？灵丹妙药，神兵利器随你挑。趁早拿了财物回去，以免害了性命，你这点微末道行是守护不了这么漂亮的小娘子的。”
　　“就是就是啊！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而已，趁早拿了钱财回去，还可以多买几个媳妇抱着睡觉呢。”那个人的同伴掺合大笑说道，他这话也引起了周边人的笑声。
　　“不错，我也买，我可以给更高的价钱。”
　　一人开了头，其他人便也胆子大了起来。
　　洛无痕冷眼看着这些跳梁小丑，他或许料到了会出现今日这般场景。他并非惹不起麻烦，而是怕惹了麻烦之后她就不能再安静看风景了。
　　“喂，小子，敢不回答本大爷的话，信不信我把你丢到海里喂鱼。”
　　“那你试试看。”洛无痕蹙着眉头，很是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人。
　　“试就……啊！”那凶恶大汉还未说完话就突然一个噗通落入了海里，连一个头都没有冒出来，这个突然瞬间让所有人哑巴，等回过神来，一个个吓得退后了几步，都离洛无痕远远的，方才实在太怪了，不见一点法力波动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莫名没了，想必他身后有高人才会这么有恃无恐，就说等着扮猪吃老虎。
　　洛无痕此刻也是一脸懵疑，他都还没动手呢。刚才应该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他，至于是谁，他有个大概猜想。不过，这样也好，让那些人都认为自己有帮手，这样他们就不会来招惹自己了。
　　船行驶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北境之国的岸口。踏上岸上那一刻他真切体会到了北境的冷冽，那种冷如刺嵌入骨髓，冻的他哆嗦。还好早有准备，来之前向南宫长天讨来了两颗冰珠。
　　上到岸上，其他人都各自李离开，只剩下他、无夜，还有云风扬。
　　“小友，北境可不是个善地，多长点心眼。”云风扬拍了拍洛无痕的肩膀，笑道，然后就消失在了茫茫冰雪中。
　　“无夜，我们也走吧！”
　　“嗯……”
　　路上，随处可见冰雕，栩栩如生，仿佛活了过来般。
　　走了很长的路来到了目的地，北境之国四个大字高高悬挂高大冰雪铸就的城墙上，巨无霸般的城池横跨在眼前，让人惊叹它的雄壮。高阔的城门两边两队无比高大威猛的精灵执戟镇守着，城下的人、妖、精灵皆往来。
　　他和无夜驻足城门下，抬头仰望这座伟大的城，收回眸光后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无夜，说：“我们进去吧！”
　　城内城外两种不同的景象，城外冰天雪地，下着鹅毛大雪，白茫茫一片的皑皑世界。城内，以他所站的道路划分，一边冰天雪地，一边春意盎然，曾看过的书中描述无法与眼前见到的那么震撼。
　　无夜也心有动容，眸子里不再是平静如水的漠不关心。她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和他一样第一次见到的那种惊叹，这座城仿佛上苍赐下的最美好。
　　她曾看过千万美好景色，却从未见过如眼前这般，并非阴阳之象她没见过，而是见过的没有眼前的如梦如幻。
　　“无夜，无夜。”洛无痕唤了两声。
　　“嗯，什么事？”无夜回过神来说道。
　　“喜欢这里吗？”
　　“嗯。”
　　“喜欢就应该笑一个。”
　　花无夜一怔，尔后勉强一笑，不露皓齿，却也格外好看。
　　“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就应该多笑笑。我们先去哪边？”
　　“你决定。”她将难题抛回给了他。
　　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去哪边，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先去冰雪之城。
　　冰雪之城那边较为萧条，但冰精灵颇多。两人走在街道上，与之景象格格不入。
　　既然来了一处新地方，自然要品尝这里的特色才不枉白来一趟。
　　“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店小二拿着菜单前来问道。
　　“随便来三个你们这里的特色菜，贵些没关系，尽量清淡些。”
　　“好嘞，客观请稍等。”
　　“等等。”洛无痕叫住刚转身的小二，问：“你们这里有什么不醉人的酒吗？嗯，最后是涩甜那种。”
　　店小二仰着脑袋想了一会，说：“有。”
　　“无夜，你说，要是我们能在这里安居多好啊？”洛无痕一脸真诚看着无夜说，没有一点心虚。
　　花无夜听不懂他话里有话，见他一脸真诚，因此说道：“嗯，是挺不错的。”
　　听之，心里激动若狂，脸上却不敢有所表现出来，生怕被她看出来，“那等个三年五载，我们看遍天下山川大泽景色后，我们就搬来这里，到时候我做你……的邻居。”
　　她有些动容，但知道结果。欲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三年五载？如今她下来已快有半载，且还有半载她就得回去，回去之后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说不得再相见时凡间已数千百载，他或成尘埃，也或得道升仙，一切皆得看命数。
　　“无……”
　　“客观，你要的酒来了，请慢用。”
　　“谢谢。”店小二离开后，他问：“无夜，你方才想的什么？”
　　“没什么。”
　　“那先吃吧，吃饱后我们再去走走。”他一笑，倒了一杯给她，问她：“这酒怎样？”
　　“有点甜，但，难喝。”无夜浅尝上一口，而后皱着好看的眉说。
　　他尝上一口，回味，这酒不像酒，更像果饮，发酵时间不久，比不上真正的好酒，这因是他的要求，所以怪不了店家。
　　走了一天，只走了一条街，且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走得完这纵横交错的街。
　　走了许久，购了许多小玩意，有她的，也有他的。
　　沿着一条路一直往前走，走出了城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荒无人烟，就连植株也就是一巨大笋竹林若伞覆盖，落下枝端，根处长着许多如冰锥般晶莹竹笋。这里算不得安静，因是有许多小兽在上面筑了巢穴，见到他和无夜，纷纷不安撺掇叫唤着，有大胆的跳到无夜的肩膀上，亲昵蹭着脑袋让无夜摸。
　　天上落日已到了西天，虽是黄昏时分，却无半分昏色，天空仍旧的一片洁白纯净。
　　“无夜，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住上一月，如何？”
　　花无夜不假思索点了点头，她挺喜欢这里的，虽比不上她的落花宫绝世仙然。
　　造一间房子问题不大，他按照他家的模样造了一个，房间里面的一切都是一个样子，但有些东西他得买才能有，所以他一个人又去了一趟城里将觉得用得上的东西都给买了回来，也顺便买回了晚饭的材料。
　　布置好一切后已是天黑，每个房间四角各安着夜明珠，柔和明光点缀照亮整个屋子。几个小菜摆放在冰桌上，两人默不作声吃着饭。
　　无夜吃了一会就放下了筷子，也不知道吃饱了没有，她一个人来到了笋竹林下，双眸如秋水，流波婉转。
　　他也放下了筷子，放轻脚步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盈盈伫立的背影，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轻缓地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站立：“如果你喜欢，到时候我们可以移栽回去，你想种哪里都可以。”
　　“我只是看看而已，移回去就种不活了。”
　　“应该可以种活的，北冥师叔那里也是冰天雪地的，应该能种的活。”
　　“种不活的。”无夜有些生气，他竟然不相信她说的话。
　　洛无痕裂开嘴笑了笑，她生气的样子还是有些可怕，却也可爱，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生气的模样，赶紧转移了话题，怕她会追究：“我们去走夜市，怎样？听说会有许多好玩好看的。”
　　“好。”
　　“先等我一会。”他跑回房中，再出来的时候换上了那一身红衣，平时他都不舍得穿，就是怕哪一天打斗时会弄坏。现在，倒是不用怕了，他这一个月里只为了陪在她身边看风景。
　　夜晚。
　　冰雪之城如若换了个样子，不再是白天的清寂，叫卖声，敲锣打鼓的声音，蹄踏声。
　　最为醒目的唯有洛无痕，因为来往的人、精灵只有他一个穿着红衣，而他身边的无夜也没有遮住容颜，差不多吸引了所有目光。
　　街道两旁摆满了各样的摊位，有几个摊位很特别，那里的主人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也不呼唤客人来买。许多路过的修炼者偶尔驻足，看到心怡的东西想要买，但超出了自己承受的预算，摇了摇头便扬长而去。
　　无夜来到一个中年男子摊位前，蹲下，拿起一个古朴的玉，问：“我要买这个玉石。”
　　中年男子睁开眼睛，见到花无夜的瞬间，两眼迸发两道精光，惊叹于花无夜的容颜，这是他见到最美的女子。同时，他一眼也看出了无夜只是一介凡人而已，她身边的那人倒是有些道行，但还不入他法眼：“姑娘想要买这个？”
　　“是。”
　　中年男子顿了顿，说：“三十个灵晶可拿去。”这个玉石是他从一个无名古墓看着漂亮顺手取出的，他一点都看不出这个玉石有什么特别。
　　她想要的他自然不会吝啬，这次出来带的灵晶够多，不用担心花完：“无夜，还想买什么吗？”
　　“那我再买这个塔。”花无夜指着一个略微残破的七层塔。
　　洛无痕也注意到了这座塔，塔，大多数为九层，极少见其他层数的塔，眼前的七层塔虽残破，却还泛着点点能量。
　　中年男子有些动容，因为这个塔同方才那个玉石是同出一个古墓，他不清楚眼前这个女子为何能选中它，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看不透。
　　“既然姑娘想要这个塔，那刚才的玉石就送予给姑娘。”
　　“谢谢！”
　　付了钱，等走远后问：“无夜，你为何要买这两个？”
　　“这都是你昆仑的法器，你拿回去给你师尊看就明白。”
　　昆仑的东西？他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倒是有些疑惑无夜是怎么看出来的。不过，他却不好询问，毕竟无夜也有她的秘密。
　　天上繁星点点，月光皎皎，地上晶莹白雪倒映着路上行人。
　　一处不知名的地方，洛无痕遇见了云风扬，此刻他又是负手于身后，眺望着湖对面的巨大皇城。
　　“前辈可是在看那座皇宫？”
　　“原来是无痕小友，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云风扬转过身，笑了笑，“无痕小友为何来这里？”
　　“随处走走。对了，前辈，我有一个东西给你看看。”洛无痕取出七层小塔递给云风扬。
　　云风扬接过小塔，轻蹙眉头，随后输入独属于昆仑的气息，残塔散发出幽幽青光，轻叹一声：“这确实是属于昆仑的东西，是曾经镇守妖魔的塔，可惜残废了，你拿回去给蛮长老应该能修好。”
　　洛无痕顿时有些欢喜，这位前辈深不可测，且又在昆仑修仙过，自然知道的比他的多。瞬时，他想将那个玉石也给云风扬看看，不过，玉石在无夜身上，所以也就不提起。
　　“前辈可是想要进去里边？”
　　“是的，里面有一个东西我一定要得到。所以你们还是远离这里是好，免得跟我扯上因果。”云风扬好心提醒，因是他要做一件大事，可能会被整个北境追杀。
　　“希望能成功。”云风扬呢喃自语，深吸一口气隐去了身影。
　　整座冰雪皇城戒备森严，可谓是十步一兵镇守，但云风扬却是如入无人之境，直接从他们面前走过而不被发现。皇宫最深处有一处园子，这里春意盎然，生机勃勃，一棵神树闪耀着晶莹神光，树上结着三个绿色的果实。树下有一对耄耋如同死尸盘坐着，连个呼吸也没有。
　　这个园子有一层结界，云风扬就站在结界外看着树上挂着的翠绿果实，他调整好全身状态，他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要等，等到有绝对把握那一刻。
　　来到这里的第十个夜晚，洛无痕心有感应看向冰雪皇宫的方向，那里轰隆一声巨响响彻了整个城池，那里应该爆发了绝世大战，倒是几个呼吸间那里的声音却又戛然而止，然后又响起了一片叫喊的声音。
　　“那位前辈应该没事吧！”
　　“他没事。”花无夜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