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贫穷的北海县

　　李荡进城后直接去了县衙，迎接他的是一名看管库房的老管家，外加两名身形消瘦的刑头。
　　刑头作为卖力气的执法人员，一般来说找的都是膀大腰圆的角色。
　　李荡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体型的刑头，心道这不会是饿道这个体型的吧。
　　免去虚礼，李荡直接开始盘点库房和各项造册统计。
　　一刻钟后，李荡合上了账簿，皱眉道：“我的领地竟然会这么穷？”
　　偌大的北海县库房，仅剩下了一千两白银，两万石小麦。
　　其他的金属矿、皮料、香料等战略物资统统少的可怜。
　　妖兽血肉和灵草上的册子上，根本就是空白，写都懒得写了。
　　“张管家，你老实和我说，这些账簿到底是不是真的。”
　　李荡脸色一沉，一拍册子，声音中带上了些许冰冷的意味。
　　长期看着李建成训斥下属，李荡学起来倒也像模像样。
　　年迈的老管家和两名刑头吓得立马跪在了他的面前，瑟瑟发抖。
　　管家将头贴在地面上，唯唯诺诺的开始回话。
　　“大人，老奴已经在这县衙里当差三十年，可以以自己的性命发誓。”
　　“账本上写的，绝对没有半点弄虚作假，都是真的。”
　　“二十八年前郡治从北海迁到营陵后，带走了几乎所有的资源，绝大部分的人口。”
　　“后来因为多次海啸的缘故，这里的居民数量也变得越来越少。”
　　“现在整个北海县的居民，恐怕还不到一千户。”
　　“人口流失，大量的良田沦为荒地，粮食的产量也日渐稀少。”
　　“若不是伯爵大人体恤北海，减少了北海的税收，恐怕这里的人都要居家而逃，不敢再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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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管家絮絮叨叨的说了半个时辰，总算是将北海县的情况交代清楚了。
　　北海县处于北海郡的最东北，管辖范围大约是一个地级市的大小，目前在册人口不到一千户。
　　这一千户人口，还是五年前造册登记的，五年内流失、死亡、新生的人员，还未注册。
　　上一R县长名叫董避暑，五十上下的年纪，是一名练气九层的散修。
　　十年前散修董避暑投靠李建成，李建成嫌他年纪大了，没有让他成为追随者，反而将他编入了官职管理的队伍之中。
　　在这个世界，任何权贵系统里都有两套体系。
　　第一种是分封的爵位体系，公、侯、伯、子、男，属于权贵嫡系，拥有最核心的权利，执掌分封领地的生杀大权。在每个爵位之下，都有相应的官职系统，说穿了，这些所谓的官职位置，都是为爵位服务的，属于该爵位下的家奴。
　　第二种则是追随者，实力强大的修真者依附于爵位系统中实力强大的个人，为其效力，无封赏，无官职，平等交易，甚至是合作。
　　举个例子，卢震是追随者，李建成就算不喜他跟随李荡，却也不能强行将他留下来。同样，李建成对卢震也没有必须提供妖兽血肉和灵草灵药的义务。
　　董避暑是北海县县长，便是李建成的家奴。李建成的命令就是一切旨意，违反命令，那就是要杀头的。同样，李建成会按照官职的大小，按期向董避暑发放工资，甚至董避暑的一些私人需求，都可以向上级汇报解决。
　　两个系统，两种模式在这个世界有条不紊的运行着，和谐默然的统治着一切。
　　再说的简单一些，这些权贵就像是战国七雄一般，各有朝廷组织架构，只要有人求官，便要给他们卖命。
　　不求官的，则可以通过合作达到共同的目的，分分合合也属于平常。
　　董避暑十年前来到北海县，看到如此凄凉的场景，心中也是凉了一截。
　　好在他年纪大了，也算想得开，来到此处后把自己往县衙中一锁，日日醉生梦死，也算是快活。
　　他在位的这十年，没有开垦过一亩良田，没有审理过一起案件，当然，这里也没有什么案件好审理的。
　　随着税收数额的继续走低，县衙里的官职人员也是一份负担，董避暑干脆辞掉了所有的刑头和杂役，只留下张管家和两名刑头，继续花天酒地。
　　两个月前，这名练气九层的县长大人，居然不辞而别。
　　张管家遍寻不得，急的他跑到隔壁的胶东县上，求着胶东县的县长上书，将情况向郡上汇报。
　　也是因为如此，北海县根本就没有人和李荡交接。
　　情况了解完毕，李荡吩咐乌香整理内务，自己则命令张管家备马，准备带着卢震一起巡视整个县城。
　　不一会儿，张管家便带着两匹棕色的骏马来到了县衙门前。
　　令人意外的是，北海县县衙虽穷，可这两匹官马却养的格外健壮。
　　两匹马骨架宽大，四蹄修长，鬃毛油亮，膘厚肉紧，除了年纪偏大之外，竟然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李荡翻身上马，那马儿只是四肢依旧站得稳当，没有丝毫感觉，显然平日里也是有人骑乘惯了的。
　　李荡摸了摸马的脖子，问道：“这马平日里是谁养的？”
　　“陈瘸子养的，他原来是这里的驯马师，后来被董大人给辞退了。”
　　“辞退了还在养马？”
　　“他是个瘸子，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平日里帮着养马，董大人虽然不给他工钱，可也不会克扣官马的用度……”
　　张管家欲言又止，意思却已经传达到位，陈瘸子能活下来，自然是吃了养马伙食的回扣。
　　宋公国境内，每个郡府、县府都必须建立驿站豢养官马，而且马的伙食标准还不低。
　　看起来这个陈瘸子还真有些养马的门道，勉强算的上一个人才。
　　李荡心中记下了陈瘸子，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情绪，只是一拉马缰绳，策马而去。
　　居上位者，不可轻易流露情感，让别人揣摩你的心思，避免有心人投其所好，布局钓鱼。
　　卢震连忙策马跟上，只剩下张管家一人站在县衙门口，缩着脖子心中后怕。
　　“新来的老爷当真是伯爵大人的血脉，年纪轻轻就如此稳重，将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咯。不行，我得马上去找陈瘸子，让他仔细着点，别惹的新老爷不高兴，白白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