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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晓染身子如箭，快若奔雷一般朝着马秋生射去。她来得太过突然，张凡看清楚的时候谢晓染已经接近马秋生了。那些纸片似乎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或者说马秋生没来得及对它们下达指令。
两个纸片人被锋利无比的饮霞剑瞬间捅穿。
马秋生墨镜片上反射出一点星光，那个冲杀而来的红色身影越来越大。
呼哧一声，饮霞剑插入了马秋生的胸膛。谢晓染两脚落在马秋生的肚子上，然后
用力一蹬，马秋生倒飞出去，空气中洒出一串血花，撞在四海楼的墙壁上，发出轰隆的重响。
“成成……功了？”张凡长大嘴巴。
场外众人满脸震惊。
谢晓染和隆隆落地之后，不到一秒的时间内便将七十几个修行者毫无办法应对的马秋生击杀。
十三门派的人静默无声，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大罗金仙果然名不虚传！
谢晓染失去大罗金仙实力的事情，在场的恐怕只有隆隆和张凡知道。
不过，好歹是将这个罪魁祸首杀了。
“不对！”突然，隆隆大声喊道，“晓染小心！”
他话音刚落，那个头纹太极的纸傀儡猛地往谢晓染扑来。谢晓染手腕抖动，斜劈一剑。那纸傀儡丝毫没有抵挡的意思，它扑在空中，两手如刀一般砍向谢晓染。谢晓染一剑挥过之后，手臂速震。
张凡连她出了几见都没看清，头纹太极的纸傀儡猛然爆碎开来，画作漫天碎屑落在地上，再无半点动静。
饮霞剑的锋利程度超过了张凡的想象。
失去大罗金仙修为的谢晓染站在广场中央，英姿飒爽，目光冰冷浸寒。
啪啪啪……
一阵掌声从四海楼内传出。
四海楼的一个小门打开，带着墨镜的马秋生从门内走出：“不错不错，能做到这份上，不愧是灵州仙子。咦，修为真的没了？嗯，不过，说不定还是好事。”
“什么，这马贼没死？”
众人惊呼。
张凡往那个被谢晓染刺中踢飞的马秋生看去，只见那处躺着的那个人胸膛破碎，血染衣襟，早已死亡。他面容和站在四海楼门前的马秋生如出一辙，只是衣着稍有不同。
“他们眼睛不一样！”张凡大声喊道。
死掉那个马秋生墨镜早已脱落，他鼓着黑白分明的眼球。
众人回过头来，再看着四海楼前的马秋生。
马秋生对着众人微微一笑，似乎为了印证张凡的话，他脱掉墨镜。一双纯白的眼球出现在他细长的脸蛋上。马秋生嘴角弯起一个夸张的幅度，看着张凡道，道：“这次是真的了。”
他的话，让人如何能信。
“卑鄙！”
“这厮太狡猾了！”
……
场外众人，依旧只能做个看客。
“晓染你小心。如果不行，等我们体修部队到来。我先破阵。”隆隆叮嘱了谢晓染一句，然后盘腿坐在地上，两眼紧闭，身子再无动弹，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真的假的，都杀了不就行了。”谢晓染将剑横在身前，右脚在地上一蹬，身子如剑一般朝着四海楼前的马秋生奔去。
突然，天上落下一团黑影，谢晓染右腿斜蹬，改变了前进方向，往左侧滚去，躲开了黑影。
黑影持续落下，张凡发现那是一个个木色纹路的纸傀儡。那些纸傀儡从两栋大楼上如春雨一般剥落下来，数量之多，恐怕有上百个。
“没用的卵蛋，有种和老娘正面打上一场。”谢晓染大声喊道。
纸傀儡落地便如死士一般亡命进攻。
谢晓染和纸傀儡战到一处，她身法极好，剑法更是精妙。但是纸傀儡动作灵敏，虽然攻得毫无章法，但是数量至多，谢晓染想要第一时间抽身出来，怕是不可能了。
这时候，四海楼和百春园的大门处走出几个黑影。
他们统一斗笠黑衣的装扮，两拨人中各有一人来到马秋生耳边对他说了什么。马秋生面露微笑，然后转身朝着兽崖走去。
“马贼要干什么？”那个自信扔出能够毁天灭地威力的石头的老者惊吼道，“后生小子，还有多少时间破阵。”
“找到阵眼了，在地下一里地左右。真是够深的！给我五分钟。”隆隆伸手掐诀，双手按在地上。
泥土一阵涌动，像是化作了沙子一般。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一些极细的丝线，交织成网正在切割地面。这些丝线往地底深处错落切去。
隆隆早就打开灵识，地下主阵眼一个，副阵眼却有将近百个！
如果有时间，他真想仔细研究一下这个紊乱灵力的阵法是怎么布置的，但是现在谢晓染身陷阵中，容不得他多想。
副阵眼对于阵法的运作没有丝毫作用，它们的作用是保护主阵眼。如果不破坏副阵眼，根本无法接近主阵眼。
五分钟破坏百个阵眼，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幼年时，宫廷的大罗金仙教习问隆隆：四皇子啊，想学什么？
隆隆三岁，却卓越不群，他问道：最难的是什么？
教习思索了一下，估计是想给这年幼皇子一个下马威，便道：体修。
隆隆却偏不上当：体修都是笨蛋，用蛮力解决不了问题。说说其他的。
教习嘿嘿一笑，这皇子看来还是有备而来的：那就器法双修。其中法修中最难阵法、炼丹，这两样几乎都可以单独作为一门修行路数。你想不想走这条道啊？
隆隆思索了片刻，然后道：炼丹是牛鼻子做的事情。其他的嘛，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于是，隆隆便走了这条道。
这一走便是二十年。三个顶级的大罗金仙修为师傅共同教授。隆隆一路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什么修行瓶颈。
但是器法双修外加阵法精研，另外还规划了时间饱览群书，繁重的修业导致他修为境界缓慢爬升，本来是得天独厚的资质，现在离神虚还差一点，不过说是一点，或许众生都无望突破。
卡在这一点上的人不在少数。也就是这一点的区别，让他不能直接入阵了。
修为上不前不后，政治上他也是同样的不闻不问。可能这是这份对朝廷不上心得态度，才让隆隆成为了南离皇帝最喜爱的儿子。
也是这份爱，让他被大哥和二哥三姐排挤。
隆隆并不觊觎皇位，在五年前，他就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时他刚满二十，在那场京试风波中选择了退让，或者说彻底与这座朝廷划清了界限。他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来到南离的边陲之地，泸州城。
每破一个阵眼，隆隆便能感觉到一份精心的布局思路。但是却又无法细细研究，一路下去，开拓了他很多阵法设计的思路。比如有几个阵眼的布置，需要同时破坏才能生效。单独破坏一个，会很快恢复过来。
此阵覆盖范围是个竖放的椭球形，但是大部分都在地下，露出地面真正有影响的范围只有不到十分之一。就像是一个冬瓜埋在地里，只露出一点头部，罩住了两栋大楼和前方的兽崖。牺牲这么多有效空间，这一切都是为了将阵眼隐藏在地下五百米深的地方。
普通精修阵法师一般修为不高，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灵识范围，自然就感知不到这么深的距离。而其他人如果不是用特殊的灵识频率，即使灵识范围再大也不能感知到阵眼。
精妙的设计。
不得不说这是一场精心的布局，抛开这个灵力紊乱阵法的本身固有难度，布下此阵的人可能也要花费几天时间。如果加上推演和计算，可能甚至会要数月时间。
夜火，真的很恐怖。
但是，如果隆隆知道马秋生布下此阵只花了十分钟的话，不知道他会吐血，还是简单说一句：无他，唯手熟尔。
谢晓染陷入泥潭战。不停地砍纸人，虽然纸人在饮霞剑下撑不过几招，但是纸人手臂的纸片十分锋利，谢晓染的衣服被割破之后，再不敢大意硬接。
纸人数量繁多，谢晓染不敢陷入包围，只能边战边退，离马秋生越来越远。
隆隆坐在地上像是没动一样，只是额头上的汗水不住往外冒，显然压力不小。
其他人根本不敢进入阵中，有几十三门派的高人个忍不住放了一些火雷之类的法术，但是入阵之后灵力紊乱，那些术法一米远都撑不到就消失了。
众人只能干看着，心里着急，憋屈。
反而一点灵力都没有的张凡没闲着。
他走到那个心脏被洞穿的女子身边，拿出那颗回神丹，塞入女孩的口中。
“张勇士，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这伤势，就是妙手神医也无力回天了。”一个老者把住张凡的肩膀道。
女孩整个心脏都没了，如何救得？
剩下的肺部还能抽动呼吸片刻，此时极为痛苦，如果谁能出手能送她一程，好过让他受罪。但是在场的，似乎没有她的同门，谁都不愿出这个手。
“有一口气吧，那就没事。你们照看好她，一个小时候，应该能活。”张凡站起来，也不管后面的人怎么样了。他一只脚踏入了阵法之中。
一丝凉意覆盖在身上。
有点冷，其他的倒是没什么感觉了。
这阵法也不过如此吧。
“张勇士，你这是……”那个身材高大的士卒惊声道。
张凡猫着腰在几颗大树的阴影中疾跑起来，一下子便躲到了百春园的侧边。
他摸索着走了几步，发现纸人一直围攻谢晓染，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松了一口气，然后跑到百春园大门处摘下一个烛光摇曳的灯笼。
只有百春园门口的两个灯笼使用明火灯油。这是张凡第一次到百春园的时候便瞧见了的。
张凡抱着一个灯笼冲到围攻谢晓染的纸人堆后面，用力一抛。那灯笼以一个优美的弧线落入纸人堆中。灯油打翻，轰然燃烧起来。
纸人似乎没有痛觉和恐惧，他们聚集在一起依旧攻打着谢晓染。大火挨着传过去，一时间火焰滔天，热浪扑面。
一分钟后，纸人便被烧光了。看得外面那些个修行高手个个惊讶不已。
谢晓染脱身，走了过来。
“多谢兄台出手帮忙。你……房东？”
“你好，001号房客！”张凡也不客气，这一招可是他想破脑袋才想出来的。吃大罗金仙一个谢字，不算过分吧。
“见到你真好，我这模样能维持多久，会不会反弹啊？”谢晓染擦了擦汗水，笑着问道。
不可否认，这个女人，或者说女孩生得很美。眼睛会说话一般，她的额前秀发沾了汗水，贴在额头上，看起来更是多了一份青春活力，让张凡想起了高中时暗恋的女孩打排球是沾满汗水的额头。
“这个嘛，看你自己咯。”张凡含糊道。还好没有问罪大罗金仙修为被封的事情。不然这个坑，足以让他手下这么多将士抓狂。
“过些时候才找你细说。先抓马秋生。”谢晓染转身穿过四海楼和百春园大楼之间的间隙，往兽崖边上奔去。也就在这时候，一阵猛烈的兽吼声从那边传来。
那声音震天响！
整个大地都在震动！
几十年了，这些猛兽终于可以再次踏足这片大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