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废墟

　　天上的红月在暴动的第三天准时隐去。
　　黑藤退去之后，古寒他们并没有立即出发。一众人在钨矿场中等了一个小时，确认平原上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后，才打开矿场大门，向着黑雨城行进。没人说话，即使是平时话很多的小超，王柱也陷入了沉默，所有人心里都做好了准备，昨天从南边传来的剧烈震动以及天空中腾起烟尘告诉他们，黑雨城，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两辆汽车在平原上行驶着。古寒坐在车里，摇下车窗看着外面的平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从钨矿场到黑雨城这一段路程有些不同寻常，可是仔细看看周围，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轻轻摇了摇头，可能是因为自己睡了一年之久，记忆有些混乱了吧，古寒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着，慢慢把那种隐隐约约的不安压了下去。
　　一个小时以后，众人抵达黑雨城……如果眼前这一片废墟也能叫黑雨城的话。
　　即使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当看见眼前倒塌的城墙之后，心中还是忍不住涌起一阵悲凉。王柱和明昭还好些，古寒，黄山，小超和几个在黑雨城里生活过的夜卫都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没错，黑雨城不大，也没那么好，但是这是他们的家，这是无数次黑藤暴动的时候庇护他们的地方。
　　可这个地方，如今就这么没了。
　　王柱和明昭没有说话，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许久，黄山慢慢抬起头，眼里泛着一丝丝猩红的光芒，他转过身看着身后一样悲伤的兄弟们，说道：“黑雨城，毁了，我知道城里也许还有你们的朋友，或者是亲人，但是无论如何，要记住，现在，我们还活着，我们也从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好了，想进城的，随我进城，不想的，城外等候。”
　　说完，黄山没有等其他人的反应，就已经催动黑雾向着城中掠去，古寒，小超，王柱，明昭四人紧随其后，一起跃上倒塌的城墙。
　　四面倒塌的城墙里面，是大片的建筑残骸，其中一些还依稀能认出原来的样子，一些夜鬼正在其中徘徊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接二连三的腾跃声响起，城外的夜卫们纷纷跳上城墙。黄山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不少，这一群无家可归的人们看着这面目全非的黑雨城，不约而同地站弯下了腰，算是最后的诀别，当他们又一次抬起头的时候，眼中只有伤痛后的，坚强和平静。
　　“进城！”
　　黄山一挥手，众人从断墙上跃下，开始清理城中的夜鬼，也算是让这些昔日的同胞们得以安息。
　　明昭和王柱带着手下向平民区进发，小超则带着一队人朝中央广场走去。古寒看着一众人的背影，心中忽然产生一种特殊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眼睛能看见什么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一般，抓得心痒痒，忍不住就想探个究竟。在这种感觉的指引下，古寒不知不觉就跟着小超一众人来到了中央广场上，黄山担心他的安全，所以也没走远，一同来到了有些塌陷的广场。
　　没错，感觉，越发强烈了，古寒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让自己静下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蔓延在空气里，吸引着他去解读，去感知。现在的古寒刚刚醒来两天不到，根本没时间去探究自己的能力，那种感觉袭来的瞬间，古寒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微微抬起，掌心向上。
　　空气中似乎产生了一阵神秘的气旋，浓郁的黑雾从身上腾起，一圈肉眼看不见的波纹以古寒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地上的灰尘隐隐围绕着古寒飞舞，虽然此时的他看起来十分的强大，但是黄山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古寒刚刚那一下子，中央广场周围的夜鬼，全被吸引过来了。
　　游走在街上的，被压在废墟下面的，除了已经被杀死的，一只不漏。
　　凭夜卫这边的实力并不惧这阵势，可是黄山还是有点担心古寒，看他的样子现在就算是拿把刀放他脖子上他都不会知道，更别说打架了。
　　“奶奶的，你这货还真是信得过我……”
　　黄山嘀咕着，顺手轰爆了两只冲的最嗨的夜鬼的脑袋，黑雾飞旋，把他和古寒护在其中。夜卫们不用指挥，自行把古寒围在中心。因为这里的夜鬼刚转变不久，数量虽然不少，但实力都弱得可以，所以众人聚在一起很轻松地就抵挡住了它们的攻击，没过多久，围过来的夜鬼就被尽数格杀。
　　夜鬼被杀干净之后，夜卫们就自行散开在城中猎杀夜鬼。又过了几分钟，一直闭目的古寒才睁开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悲伤的神色。转身看了看身边的众人，古寒笑道：“自从醒来第一次使用黑雾，没想到弄成这样子，让大伙担心了。”
　　夜卫们见古寒醒来，也都松了口气，这几天古寒在矿上参与巡逻维护时出的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黄山呵呵一笑，来到古寒身边，戏谑道：“我还以为你会悲伤逆流成河呢。”
　　古寒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呵呵，悲伤什么的，早就已经习惯了。”
　　对于这个话题，黄山并没有接着说下去，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古寒低头沉吟片刻，才说道：“城里有一只很强大的夜鬼，还有几个夜卫幸存。”
　　“啊？在哪？”小超问道，也不知道他问的是活人还是夜鬼。
　　古寒带着一小队人，慢慢向着西边走去，边走边说：“夜鬼离得比较远，没有确切的位置，幸存的夜卫嘛，应该在……”
　　古寒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指了指地面。
　　偌大的中央广场因为地震产生了凹陷，不难看出，地下肯定是发生了塌方，如果有人躲在地下，真的不会被活埋？
　　一众人将信将疑地和古寒来到了一处两三米高的废墟前面，如果地下藏着的真是夜卫，那么同为夜卫的他们必然有所感应，可是到目前似乎没人感应到什么。
　　这时，古寒抬起手，黑雾涌动，用力一拂，一大片废墟被荡开，其他夜卫们见状，也运起黑雾，众人合力之下，没多久废墟就被清理干净，露出一扇坚固的铁门。
　　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古寒有些生涩地催动黑雾，准备拉开铁门，夜卫们则在门前戒备，以防有变。
　　“咔啦啦！”
　　铁门慢慢打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星光照进漆黑的地下室里，能看见在靠近门的地方，一个削瘦的蒙面男子正靠在墙壁上，双手握着两根细长的尖刺，淡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黑雾缭绕在尖刺上。
　　正是吴殇。
　　此时的吴殇已经是强弩之末，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清凉的空气扑了上来，给吴殇带了来几分力气，慢慢的抬起头，首先看见的是黄山，而黄山旁边的那个少年，似乎自己也认识，就是叫不上名字了，至于其他人，完全看不清，但应该也是夜卫吧……心里这样想着，吴殇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弛下来，直接晕了过去。
　　古寒把吴殇抱出来，黄山则带着几个人朝着门里走去，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地下室深处昏迷的九妖，已经死去多时的仇霸和双腿被砸断，只剩下一口气的石刚救了上来，没错，被九妖随手带回的夜卫正是石刚。
　　似乎是被身体的震动惊醒了，石刚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少年，即将消散的意识里迅速浮现出那件自己还没有交待的事情。
　　此时石刚的身体已经没有了知觉，全凭心里的一份执念才能活到现在，本来他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吴殇，可是如今竟见到了古寒，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呃……古……古……寒……”
　　石刚拼尽所有力气，才微微发出了一个声音。
　　正准备给这几个人喂一点黑果水的古寒听见有人叫自己，回过头来，发现正是气若游丝的石刚，此时他无神的双眼正看着自己，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古寒急忙俯下身子，慢慢地给石刚喂下一点黑果水，一口黑果水咽下，石刚的脸色红润了一些，喘了口气，虚弱地看着古寒说道：“我……我有……黑藤的……办法……”
　　古寒看到他的眼神时就知道，石刚必然是有什么隐秘的话要对自己说，可是他受的伤太重了，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古寒只能把耳朵靠近他的嘴边，尽量听着。
　　“钨……钨……电……可……可以……可以……”
　　只有这么几个断断续续的字，后面的话即使石刚再怎么努力，也依旧没能说出来。长长的一口气呼出，石刚脸上的红润迅速被灰败所替代，抬起的头也终于垂了下去，磕在身下的废墟上，发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响声，周围的夜卫们不由得默默看了过来——有人红了眼眶。
　　石刚这个从前对自己还算照顾的耿直汉子，死了。
　　把石刚变得冰冷的身体放下，古寒伸手帮他闭上了眼睛，然后又慢慢走到仇霸身边，说实话，自己并不了解这个经营黑雨城多年的城主，但是此时看着双目紧闭的仇霸，古寒的脑海中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意识——仇霸，其实是个温和的人。没什么理由，也没什么逻辑，这么一个清晰的意识就自然而然地融入了古寒的心里，随着这种感觉，古寒微微张开手，没人看见他的掌心里有一小团黑雾凝聚，一股温和的波动从古寒身体里荡出，悄然飘向躺在地上的仇霸。
　　周围看似休息实则警戒的夜卫们看着死去的城主和石刚，脸上也不由得流露出伤感。此时的黑雨城没有了城墙的庇护，清冷的风从废墟上吹过，掀动着石刚和仇霸的衣服，就好像他们还能再一次睁开眼睛，坐起来，还能再一次凝聚黑雾一般。
　　“黄队长！平民区，平民区有二字鬼!”
　　一名夜卫急速奔来，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那名夜卫跑到黄山跟前，气喘嘘嘘地说道：“黄队长，平民区发现二字鬼，打伤了好几个夜卫了……”
　　黄山闻言，双眼一瞪：“二字鬼？王柱和明昭哪去了？”
　　夜卫急忙说道：“王队长和明队长都在，可是这个二字鬼，有点古怪……”
　　黄山眉头一皱，回头说到：“你们先把他们送到车上去，不必来援，古寒，小超，咱们走！”
　　夜卫们平日里的松散只是训练方式的问题，此时黄山令下，夜卫们没有任何犹豫，迅速带着还在昏迷的九妖，吴殇还有仇霸石刚的遗体向着城外飞掠而去，黄山三人催动黑雾，急速赶往平民区。
　　临走之前，黄山随意地扫了一眼石刚和仇霸的遗体，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仇霸一直紧紧锁着的眉头，似乎，舒展开了一点。
　　黑雨城，平民区废墟。
　　明昭，王柱和几个身手比较好的夜卫把一只夜鬼围在中间，其他的夜卫分散在四周，正在僵持。还有几个人躺在包围圈外面，被人看护着，他们的腹部似乎都被粗暴地划开，几条长短不一的伤口正流着鲜血，伤得最严重的夜卫已经能从伤口里看见蠕动的内脏。
　　包围圈中央，立着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它皮肤发青，头发已经被血浸透了，紧紧贴在脸上，血液沿着它的脖子流下来，染红了它身上宽大睡衣的胸口，也染红了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此时它的手中还抓着几条带血的衣服碎片，那是从几个倒霉的夜卫身上带下来的。
　　王柱死死地盯着这只夜鬼，心中无比恼火。按理说一只二字鬼，就算是只有他一个人也能够将其灭杀，事实上，在它现身偷袭的时候，王柱就已经察觉并发动了攻击，可诡异的是这只夜鬼竟然用自己的后背生生抗住了他的雷霆一击并且毫发无损，还把王柱震得后退了两步。然后这只夜鬼就趁着一群人愣神的功夫重伤了几名夜卫，就在它要下杀手的时候，明昭抢上挡下夜鬼的一双爪子，这才保住了他们的命。
　　这么多年了，死在手里的夜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今天居然被一只夜鬼给摆了一道。王柱心中火起，迅速指挥夜卫们把夜鬼团团围住，由于刚刚夜鬼挡下自己攻击的一幕实在太过诡异，所以王柱没有贸然行动，众人围而不攻，并派出一名夜卫寻找黄山和小超过来支援。
　　可是，支援还没来，夜鬼已经先失去了耐心。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嘶吼，黑雾涌现，夜鬼身形一晃，朝着王柱杀了过来。一直在警戒的明昭见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夜鬼这玩意虽然没什么思维，但是谁强谁弱它还是分得出来的，就算是普通的夜鬼，也知道挑软柿子捏，可是眼前这只夜鬼从气息上来看必然是二字鬼无疑，既然是二字鬼，怎么还会做出这么违反常理的事情？
　　明昭有时间想东想西，王柱可没有。见到夜鬼向自己杀来，王柱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黑雾涌动，寒气纵横，空气中显现出若有若无的霜华，接触到寒气的夜鬼行动不由得迟缓了几分，王柱看准机会，飞奔几步，而后高高跃起，硕大的拳头带起一阵呼啸的寒风，朝着夜鬼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这一下要是砸实了，别说二字鬼，就算是从未出现过的三字鬼估计也扛不住。
　　身上覆盖了一层薄霜的夜鬼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眼中红光暴涨，猛然转身，用后背迎向了王柱的拳头，半空中的王柱见状，脸上浮现一丝烦躁，手上不由得又加了几分力量。
　　“嘭！”
　　烟尘飞舞，一声让人听了都觉得憋得慌的闷响过后，冰冷的寒气随之而来，在场的夜卫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随后，只见王柱飞快地从烟尘里冲出，大喊道：“所有兄弟，赶紧给我撤，这死老娘们儿要发飙啦！”
　　夜卫闻言，立即向着四周散开。这时，那一团烟尘慢慢散开，露出里面的夜鬼，它依旧保持着背面朝天的姿势，隆起的肚子在挤压之下似乎变得十分紧绷，在场不少夜卫脸上都显出了不忍，虽然杀戮对于他们来说早已经是家常便饭。
　　夜鬼眼中的红光慢慢变得浓郁，枯瘦的，沾满了血液的手因为灌注了极大的力量而颤抖，周身黑雾如水涌动，一股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
　　王柱和明昭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两人各自发力齐齐攻向夜鬼隆起的腹部。自从这只夜鬼出现，对于所有的攻击它都是用后背来抵挡的，与其说这是在防御，倒更像是在保护，保护自己的弱点不被伤害，至于弱点，除了那隆起的肚子，这只夜鬼身上似乎也没什么地方能够称之为弱点了。
　　两股刚猛的气息笔直地攻向了夜鬼，可是这只夜鬼依旧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两人离夜鬼越来越近，周围的夜卫们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一时间偌大的空间里，除了拳头带起来的风声竟是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但，总归是晚了一秒。
　　就在二人拳头即将轰在身上的时候，一直没有动的夜鬼忽然抬起头来，红色的眼中竟然流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的温柔。不等王柱二人反应，一声轻轻的，欢喜的呼唤，从这只狰狞的夜鬼嘴里传了出来：
　　“宝贝……”
　　身上的黑雾瞬间变得欢腾，下一秒，双拳攻到，然而，想象中的秒杀并没有出现，夜鬼隆起的肚子就像它的后背一样坚硬，一声巨响之后，王柱和明昭同时被震退数步，还没来得及震惊，夜鬼的双爪已经朝着二人的脖子狠狠划了过来。
　　“宝贝……宝贝……”
　　夜鬼一边攻击一边温柔地重复着这两个字，随着不断的重复，夜鬼的攻击越来越凌厉，力量也越来越霸道，刚开始王柱和明昭还有反击的余地，可眼下却只能被动防守。周围还有夜卫，二人也不敢抽身退出战斗，这样一只强悍的夜鬼一旦把普通夜卫作为目标，那绝对是虎入羊群。不过好在夜卫们平日里训练有素，见到这样的情况，知道他们上来也于事无补，所以直接就开始慢慢撤退，等夜卫们撤走了，王柱二人也就可以想办法脱身。
　　扫了一眼正在远去的众人，王柱心道：“黄山啊黄山，你丫的死哪去了，夜鬼照这个速度成长下去，老子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啦。”
　　心中一分神，动作上就慢了一拍，夜鬼的爪子瞬间抓过来，在王柱的胳膊上留下了三道伤口。王柱大怒，不过还没等他展开反击，一个肥硕的身影就从天而降，落在夜鬼身后，黑雾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产生了极强的吸力，夜鬼攻击的速度一下子变得缓慢下来，王柱和明昭压力大减！
　　黄山歪了歪脑袋，向王柱喊道：“前后夹攻！我攻身后，你俩集中攻击它的肚子。”
　　虽然王柱很想说这玩意的肚子也打不动，但是看见黄山心有成竹的样子，他还是把心中的疑问咽了下去，当黄山发起攻击的时候，他和明昭也同时发起进攻。
　　战斗再度打响。
　　刚开始夜鬼还能维持强劲的攻击，可是没过几分钟，它的动作就有些乱了，似乎是想侧过身来，虽然没搞明白夜鬼为什么要这么做，王柱还是催动黑雾，一阵阵寒气扑向夜鬼，同时黄山也随之移动，死死地黏在夜鬼背后，他的攻击还是无法打破夜鬼背后的防御，但是当王柱和明昭从前面发动攻击的时候，夜鬼却开始用爪子招架，不再硬抗了。
　　脱身？想都别想。
　　王柱的寒气减缓了夜鬼的速度，更何况还有黄山这个黑洞一般的存在。终于，夜鬼的攻击越来越慢，黄山抓到空子，双手虚握，夜鬼的两只爪子被生生拉向身后，同时黄山的膝盖狠狠地顶在了夜鬼的后腰上，隆起的肚子一下子毫无防护地暴露出来。
　　机会！
　　王柱和明昭两个人抬起拳头，黑雾狂涌，直接轰在夜鬼的肚子上。
　　“啊——！”
　　“哇……”
　　随着一声凄厉的哀嚎和一阵啼哭，夜鬼的肚子如同一只气球般爆炸开来，一个女婴正缩在里面，那一声啼哭就是她发出来的，不过从这个婴儿青色的皮肤上就能看出，她也一样没能逃过变成夜鬼的命运。
　　HSS开了牵制的力量，这只强悍的夜鬼慢慢倒了下去，嘴里还在微弱地念叨着：“乖……宝贝……”
　　三字鬼，如果黄山没来，这只夜鬼可能就会进化为三字鬼，它肚子里的孩子也会随之变强。母体从孩子身上汲取力量，相当于两只夜鬼合二为一，二字鬼的状态都能让王柱和明昭险象环生，要是真变成三字鬼，那么今天这里的所有人，就都别想活着离开了。
　　躲在一边的古寒和小超慢慢来到跟前。随着母体的死亡，女婴也开始虚弱了下去，即使变成了夜鬼，也依旧能看出，这是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如果好好活下来，应该会很可爱呢。
　　没人出手，所有人都没有出手，而是看着这个小女孩慢慢地，不再动了。
　　黄山抬起手，黑雾涌动，把地上的瓦砾掀开，挖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坑，几个夜卫将母女二人放了进去，把土填回，没有墓碑。
　　夜卫的血早就冷了，自己尚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哪里还有功夫给别人立墓碑，自己的墓碑都还没刻呢，能花力气把这对夜鬼母女葬了已经是仁至义尽。
　　就在一群人要离开的时候，一阵夜轨行驶的声音从南边传来，古寒原本还算平静的脸瞬间变得冰冷。
　　哼，好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