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那是夕阳投下的剪影，将一长一短两道影子拉得长长的。血腥气蔓延着，两个人都没有感觉到不适。
　　“云青，我要多久才能赶上你?”稚嫩的童音响起。
　　男人轻笑一声：“很久。”
　　“很久是多久？”
　　“不知道，可能是十几年，也可能是几十年。”云青低头，恰巧对上云殇不屈的小脸。
　　她不知是对他说还是对她自己说：“不会那么久的。”
　　于是云青变成了云殇心里的一颗种子，一个目标，一个遥远的目标。
　　“自大。”云青勾唇，透露出一丝狂妄与高傲。
　　云殇也勾唇：“彼此彼此。”
　　两个人走在山头上，聊着聊着就到了地方。云青钻回柴房里，鬼刀一开(我故意的?不，不是!)，那两具尸体勉强好看那么一点了。
　　他看向窗外。
　　云殇正双手拿着一把斧头，吃力地举起来，颤颤巍巍地砍下去，斧头顺势掉下去劈开一段圆木。
　　转头看见云青，鼓起腮帮子，固执地又举起斧头。
　　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才一百斤!”她咬着牙，举着斧子，又劈下去，吃力地抓住斧子，不让它掉下去。
　　纤细的胳膊颤抖着颤抖着，斧子还是掉下去了。
　　她喘息着，将斧子又拿了起来，眼神坚定地，再次劈下去，她没有停顿，又劈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
　　云青勾起嘴角，回到灶前，将切好的人肉放进滚油里，发出“滋滋”的声音。
　　“还差得远呢。”
　　太阳终于完全落下去了。
　　云殇站在月下，喘着气，两只手不住地颤抖，她看着地上的斧子，她已经没有力气继续了。眼睛狠狠瞪着地上寥少的薪柴，紧紧咬住下唇，颇为不甘。
　　云青抱着臂膀笑看着她：“不错了。”
　　云殇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偏执的疯狂：“不够，远远不够!”
　　云青摸了摸她的头：“第四天而已，想想第一天的时候，你连举都举不起来。”
　　云殇拍开他的手：“第二天我就能举起来了，第三天毫无长进，如今第四天……”她偏头，“我以为每天都可以进步一点，这样很快就可以赶上你。”
　　“那是不可能的。”
　　云殇愣住了。
　　云青的表情十分严肃：“那是不可能的，没有人可以一直进步，只要你不退步，就是最大的进步。”
　　“但是……但是……”云殇的眼眶红红的，但她没有哭。
　　“何况，其实你进步了。”云青又换上笑容。
　　“进步了?”
　　“你还没发现吗？昨天的你，只能借势来砍柴，今天，全部是你自己的力量。”
　　“自己的力量……”云殇的目光有些迷茫。
　　云青看了看月亮：“修行才刚开始呢，对自己有点信心啊。”
　　云殇勾起唇：“是。”修行，才刚刚开始呢。云青，我一定会超越你!
　　云青叹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她狠狠拍开他的手：“干嘛?”
　　“噗，没事。你啊。”
　　云殇偏过头，眼睛不知在看哪。我到底，想要什么?
　　最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啊。所剩下的，只有超越云青了。然后呢？然后我要做什么？
　　云青扳过她的脸：“随心所欲，以后再想，目标之类的。”
　　云殇转身：“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