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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桃花如面柳如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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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管上前致歉:“打扰公子和姑娘了,适才国公府中发生了窃案,二位可曾见过那个窃贼?”
  “若是见着了,我们还会有如此闲情雅致吗?若是见着了,我们二人还斗不过那人吗?”杨子因俊颜微愠,仿佛是在责怪他们贸然闯入。
  “打扫了。”总管率众退下,纪源衣看着两人,目光闪烁,也离开了。
  等人离去,寂然静谧,杨子因再继续未完的事,发髻绾好,杨子因拿着新做的杨花木簪出来。
  杨子因道:“前几日你送我一束杨花,我取了其中一枝做成了杨花簪,也送你。”
  他便把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上,声音稳稳落下。
  花如瘦起身转向花如瘦,眼中歉意波动:“子因,今天我……”
  杨子因一指贴在她的唇上,他依旧温莞如玉。
  “不要说。你不想说便不说,我不会怪你,阿瘦你必有你的苦衷。”
  杨子因不怪她,倒让她心生内疚,她本想等着他质问自己,不想他竟帮她护她,如果他问,她会告诉一些她的故事,这样一来,她反不心安。
  “子因,谢谢你。我虽然暂时无法告知你,但也请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花如瘦目光如炬,十分坚定。
  杨子因撩开她额边的细发,笑容温柔,仿佛在做一件十分平常的事,道:“阿瘦,我信你,衣裳你先穿着,我待会送你回房,以免人起疑。”
  杨子因想得周全,送她至梧桐苑时,目光深情,让花如瘦迷离。
  此时已十分晚了。
  国公府中还有热闹的搜寻,花如瘦心中平静,已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她没什么好怕的了。
  回到房间,还未站定,却被人压至门板上,她惊魂甫定,她见是纪源衣,微微推开,瞋谑道:“这么晚了,你在我房中干什么?”
  纪源衣抓起她的手,无端的生气:“那你去杨子因的院中做什么,与他幽会?哼,巧被我们撞见了,整个扬州都会知道的。孤男寡女,我们确实打扰了你们的情致,可花如瘦,你不是与萧皓庭有情约吗?怎么又与它搅到一起了?你这女人!”
  他在质问,声音中分明夹杂着厌恶。
  花如瘦却不明白他的胡搅蛮缠,甩手推开他,“我与萧皓庭的事你怎么会知道?可是即便是这样,你管的着吗?你自诩风流,又何必管别人的风流事。”
  “我是看不惯你这女人水性杨花。”纪源衣忍不住道。
  不知为何,纪源衣也管制不住自己就说出来了,只是想到自己对她不明的情愫,她又这样移情别恋,心中很是愤懑,又想到自己来的正事,才稍稍平静下来。
  花如瘦双目怒睁,左手伸出竟钳住纪源衣的脖子,紧紧的,仿佛是触动了她某处伤痛,惹她发怒了。
  花如瘦的右手还握着杨子因给的梳子她沉沉怒道:“纪源衣,不要以为你知道了我杀手的身份,帮过我一次就可以恣意妄为,乱加言词侮辱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有怎么可以妄加评论!”
  花如瘦最受不了别人侮辱欺负她。
  被钳住的纪源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没想到花如瘦会愤怒至此,钳住他的那股力量也让他惊恐,花如瘦比他判断中要厉害的多。
  “好了,花如瘦,我不说便是,你也别动怒了。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又何必如此呢?”纪源衣声音温软,不再疾言厉色,花如瘦也放开了他,但眼中对他俱是戒意。
  坐在凳子上,两人许久都未开口,一时间沉寂下来,默然尴尬。
  “你既知道了我的身份,想如何?”花如瘦先开口问道。
  纪源衣“不想如何。咱们都是同一种人,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我只是不解你为何做了这行,还不想让别人知道。”
  “为杀人。这个问题不好,你换一个吧,我想跟你说会儿话。”花如瘦十指交叉搁在桌上,此刻她心绪紊乱,有许多想宣泄,可又无法说。
  “细柳无花,无花翁主,你为何取如此名字?”
  纪源衣已知她的身份,心中便有些疑问,她不愿对天下公开自有她的道理,他不想多问,只是她另一种身份的名字却偏生无花。
  花如瘦看着手中杨子因所赠的杨花木梳,目光深沉,满盛怀念。
  她悠悠说起往事,口吻或轻或沉:“六年多前我同好友去寺庙,她求佛拜神,我也去算了我的命缘,你猜怎么着?老主持先是笑后又凝眉,沉沉和我说‘小姑娘天生魅力,常遇贵人,但命途坎坷,注定此生无花,命中孤鸾哪。我大概是无桃花了,或者是命中注定孤独,当时有点信,便想以无花为名,大约是想着以毒攻毒。现在我觉得那老主持的话不大可信。我如此年轻,怎会命中无花呢?
  “却是的。何况你天生魅力如此,招人喜欢。”纪源衣轻轻笑道,目光浮动。
  “你问了,该到我问了。你如何知道我身份的?即使你拿到苍玉玦,但也未必清楚是我的。”花如瘦改换口气,厉了声音问道。
  纪源衣右手摸了摸耳垂,做着这个习惯性的动作,弯嘴笑道:“我初次见你是在关外,你要去杀李阔海,我虽然留意你的身手,但你的眼睛是不同的。”
  纪源衣笑了一笑:“再见你时,你不是那日的声音,但我认得你的眼睛。和你打斗时,我偷了你身上的苍玉玦,试你的身手,才确定了。当时你杀李阔海是使的是桃李山庄的无痕刀法,我们木枝比斗,若非近身,别人也看不出来。花如瘦,你是个很厉害的人。”
  “我也不得不承认,你也很厉害,杀手榜的排名你排在我后面,实在是委屈你了。”花如瘦细细地笑,仿佛已不再警惕他了。
  纪源衣:“你这人倒是很率性,就算我知道你的身份也毫不在意,还能如此谈笑风生。”
  “要是换做别人知道了,我也未必如,不过纪源衣你这人,我倒是有一点很肯定。”
  “哦?哪一点?”
  “算是很仗义吧,不会透露别人的秘密,你对我身份的保密,对齐国公的保护,还有——不透露我行踪的消息。”
  花如瘦猛然握紧手中的梳子,目光喑哑,口气渐沉,她初始不明白纪源衣到此的缘故,发现他另寻事端,想起他那些厉害的功夫,她才确定纪源衣确实看穿了她与杨子因的把戏,她还能看到纪源衣在她说到齐国公时瞳孔一缩,表情淡然。
  无灯的房间,月光倾透,将两人心中的阴鸷照的很明白。
  纪源衣无话,花如瘦继续说:“怕你不只知道我和萧皓庭的事,恐怕你也听到了我与花无倾的对话。那天我听到了竹叶与风向风向不一样的擦声,只是因为心事烦闷,才少关注。现在我想到我们在经云阁的交手,我才敢确定这些事,你来这里无非是替齐国公拿回东西,可若我不想给你呢?”
  她七窍全开,天资非凡,思虑周全,说起这些事头头是道。
  纪源衣一挑眉,她既然这么直白地说出了他想说的话,他也不掩藏了:“你拿去这东西无非是替花无倾办事,又有何用?我毁去这怪东西,天下太平!”
  “纪源衣你知道一个杀手的本职是什么吗?不顾一切完成任务!东西我也拿了,人我也会杀的。你知道的,是杀廖晙,我不会动齐国公一根汗毛!”花如瘦沉低了肃杀的口气,一切又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你知道花无倾的目的是什么吗?你从来都不过问他、不关心你自己的安危吗?”纪源衣微怒,心中责怪她对自己性命的轻视。
  “这重要吗?我们都是为自己的目的,而我们同是杀手,而我一直见不得光。你是一个儒雅的杀手,杀人不见血,却也是杀手。如果你想阻止,除非杀了我。”
  四目相对,是暗炽黑焰的涌动,杀气一泻,充斥在整个房间中,谁都想倾占对方的空间,把他/她挤兑出去。
  纪源衣放话:“我会一直盯着你,倘若你动手了,我会毫不留情的出手。”
  “那我等着!”
  “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吧!”
  花如瘦下逐客令,两人僵持着,纪源衣只得跳窗而出,飞出院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花如瘦已有倦意,她脱下杨子因的外衣,脱下其他琐衣躺在床上,陷入静思。
  今晚事情众多,有些理不过来,她先是盗取功法和血晶珠,后来杨子因帮她挡去一劫,但还是没躲过纪源衣的眼睛,他上次能从她身上取到苍玉玦,这次近身接触她居然没有拿走血晶珠。
  纪源衣那些话与她心里头引导她的念头相冲,明明两人都是杀手,不该阻挡她要做的事,可仔细一想,他确实从未问过花无倾让她这么做的原因,她也不明白花无倾要血幻神功有何用,细思恐极,血幻神功是仙主宗的东西,那么花无倾与仙主宗是什么关系呢?
  而且花无倾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怎么会知道月潮心与廖晙那些事呢?
  月潮心毕竟是仙主宗四君之一,这种秘密也只有仙主宗高层知道,另外花无倾因他母亲被逼死一事痛恨万花门,他血幻神功和血晶珠定然不是为了万花门。
  那么花无倾与仙主宗的关系也渐渐明晰了,而花无倾早便告诉她万花门很多面前便是从仙主宗分裂出来的,万花门是一股不弱的势力,致使仙主宗元气大伤,近些年才逐渐崛起的。
  她想着,下一次见到花无倾一定要问他一些原因。只是纪源衣的话到底触动了她。
  再想到杨子因,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他轻悄悄得撩动了她的芳心,让她动摇了。
  这几日相处她本就对他心生欢喜,他帮她却不为什么,只为护她周全,花如瘦一番感动又一番惆怅,杨子因帮她瞒下这件事,不计前嫌那是不大可能,更何况萧皓庭与她……
  花如瘦心里思慕杨子因,那种情感似乎是喷涌而出的,无法抑制的,不比萧皓庭的细水长流,她极力想靠近杨子因,离他愈来愈近时她不得不停下来,短短几日发生的事,牵动她的心,搅乱她的思绪,纪源衣却横刀直入,让她措手不及。
  诸如此类,她有些想明白了,有些还在心门徘徊。
  累了,倦了,眼前的月光也模糊朦胧了,今夜不太平,那便这样静一静吧,太多事不必如此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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