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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么了？”郭鹏远从没见过这样的老秦，他挠挠头，然后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不测了吗？
“哎！”老秦叹了口气。
还是发生不测了。
叹气能解决问题吗？郭鹏远看不惯那些古人动不动的就要长吁短叹，这样只会增加悲伤以及不幸的强烈程度而已，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用处。
“你自己看吧！”
老秦似是有苦难言，不忍回答，便抛给郭鹏远这么句话。
郭鹏远心中郁闷，黑灯瞎火的，他哪能看清?
郭鹏远跟着老秦往里又走了几步，林子里已经升起了火堆。借着若隐若现的火光，郭鹏远大致能看的清楚。那……那是人吗？
血腥味让郭鹏远有种作呕的感觉，幸而没吃什么，并没有引起胃部多大的不适。
这个，他左臂被齐肩的削掉了，血肉模糊，那人躺在地上，低声呻吟着。
这个，他胸口被扎了个大窟窿，还有血丝在不断的往外冒着。他躺在地上，已经没劲儿再折腾了。
当一个阵亡多少的数字摆在你面前时，你可能会有几分哀悼之意，会有几分怜悯同情之心。但是，当那一幕幕的惨像就这么上映在你面前时，你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也不会有的。
除了悲恸，再无其他。
郭鹏远不知道张辽那儿还有多少军队，而且现在，就连张辽的行踪以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不会的，还没有威震逍遥津夜止小儿啼哭呢，他不会死的。
“行军两万，当初信誓旦旦的诉与陛下，定会击退匈奴。而现在，”老秦苦笑一声，“张将军还不知何往，他是带了一万大军，剩余一万由我率领，他引开匈奴，约好在此处相聚。可那匈奴狡诈，竟也做好了对策，我军被伏击，伤亡惨重。也不知张将军下落。”
“老秦，你之所以没有带我一起走，没有叫醒我，是为了……保护我?”
郭鹏远讷讷，好半天才说出那最后的沉重的三个字。
“你是陛下跟前的人，又是丞相看重的人，我和张将军怎敢让你冒险?”
老秦吐出一口气，说道。
“陛下?丞相?”
“你不知道?陛下在行军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你安危，他说，你是他唯一的朋友，最好的朋友，还说你是他老大。你小子倒能让陛下认可你，还真是不简单。至于丞相那边嘛，先前我与张将军小叙，张将军说在来许都之前，便被丞相授令，千万保护你的安危。丞相可是个很执着的人，他说，哪怕所有人都死了，你也要活着。一旦你有什么闪失，我恐怕得自杀谢罪了。”
郭鹏远听着老秦的话，原来，老秦的保护是因为陛下和曹相。可是，他何德何能竟让这两位大人物牵念呢？
一时间，郭鹏远觉得自己的社会地位都改变了不少。
只是，这种“牵念”并没有让他觉得轻松，反而有一种……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之感。
还有，既然都不想让他出事，为何还要打发他来战场?平衡两方势力?督察?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这么一来，郭鹏远是更加疑惑了。
“那个……谢谢啊！”
郭鹏远牵强的说道，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受不起。”老秦看着他，“你要是出了事，别管能否击退匈奴，我们所有人都要给你陪葬。”
“包括张将军吗？”
“难道他还能例外?”
“陛下和曹相为什么这么看重我?”郭鹏远问出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你究竟做了什么令陛下和曹相如此看重?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不能再瞒什么了。鹏远，你可否答我一下?”
“我……”郭鹏远低下了头，看样子是在回忆，“在我不知道陛下的身份时，把他当成了宫里的小宦官，然后给他讲故事，带他出宫玩，让他叫我老大，可这个……”
老秦摇摇头，也有些琢磨不透，“那曹相与你又有何渊源?”
“曹相于铜雀台办人才招揽大会，我有幸参加并为曹相所欣赏，曹相疑心较重，问我底细，我口不择言说自己是郭祭酒的兄弟，和曹相借过银两。就这样。”
看老秦的求知迫切，郭鹏远可真是没有丝毫隐瞒的全部告诉老秦了。
“那你是吗？”老秦盯着郭鹏远，探究的目光审视打量着他。
“是。”郭鹏远犹豫了好久，才点点头应道。
虽说死者为大，可是，一个谎言已经抛下，你必须要用更多的谎言去掩饰。他没有办法，若是所说的不同，那曹相与郭嘉交好，定饶不了他罔用同袍名义之罪。
到时候，环首都算是轻的。
张辽曾说过，郭嘉没有兄弟，他为什么没有把这事告诉曹相?有意还是无意?或者说，张辽说过，但曹相不信。又或是别的隐情?
“你是郭嘉的兄弟?既然你是他的兄弟，那你一定会有办法的！求郭先生，救我军！”
别管曹相有没有相信，老秦是信了。
因为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曹相会何会这般看重一个年轻人。
重的，连张辽都无法比。
那就是曹相心里对郭嘉有愧，如今见了郭祭酒的兄弟，便将这份弥补放在了他的兄弟身上。
老秦抓着郭鹏远的手。
“秦将军，我不能文不能武，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啊！你别这样……你，你先起来。”
郭鹏远说了两句，只见秦将军竟还跪下了。
一个年近五旬，战功赫赫的大将，竟然给他跪下了。郭鹏远自知不配，他费劲儿的想把秦将军给拉起来，可却是徒劳。
出于礼貌，郭鹏远也跪在了地上。
“郭先生，你看这边境百姓遭流寇蛮夷所扰，你看这泱泱疆土为蛮夷所劫，你看这近万士兵丧于边境妻离子散，你看这哀鸿遍野饿殍遍地，你，真的没有办法吗？你真的能无动于衷吗？郭先生。”
老秦目光浑浊的看着他，涛涛万言，娓娓道来，一句句的击着郭鹏远的心房。
“我想，我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