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仙人指路 烈日当空 十九

　　第19章：仙人指路【烈日当空】（十九）
　　几天后，灵虚长老的洞天福地刚出炉的丹药被洗劫一空。
　　半个月之后。
　　耗时三个月的道纹修炼阶段终于要结束了。
　　一群孩子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道苗成道树。
　　而这段时间，则是这群孩子的“散养”时期。
　　除了疯狂的修炼让道苗尽快的发育成道树以外。
　　几大洞天福地算是走门串巷的彻底被他们祸害了个遍。
　　当然，莲花观因为有莲花观主坐镇倒是个例外。
　　幸免于难。
　　几个月之后，道苗距离长成道树，终于只差最后一步了。
　　这些孩子们此刻正聚在一起盘膝吐纳。
　　今时不同往日，由大禹长老负责统一进行引导完成道心的最后一阶段，道树成型。
　　展现在孩子们面前的是一副空白的画卷，没有任何绳线牵引，凌空悬浮，颇为奇特。
　　“天地精气入体，试着用这呼吸进来的天地精气将道树包裹在其中......”
　　“试着道树与天地精气建立紧密的联系......”
　　“想象着自己就是那棵树，怎么与这天地精气建立联系，就需要你们前段时间在虚土长老那里学习的灵犀吐纳术了......”
　　“想着道树并不在你们的身体中，在天地中的任何一个角落，或阳光，或阴暗，或高山，或沟壑，或山川，或水泽，活大海，或星辰，或天外......”
　　“他们身处什么样的土壤里，或者能存活的任何地方的土壤里，石缝中的土壤，河川中的土壤，深海中的土壤……”
　　“或者也可以想象是一种无根之物，终生漂浮在水面上生长，漂浮在空中，可以是任何的土壤，而这土壤又不一定只是土，只要你敢想，他便能生长出来......”
　　“不要怀疑......”
　　大禹长老信心满满。
　　他其实一点都不担心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们的想象力是否会受到局限。
　　想象力，这个词是没有边框的，是不受任何约束的。
　　如果见识过很多的事物，就成道树这一阶段并不是很好。
　　认为这世界的树木就应该是这样，思考事物的模式固定了，世界观就形成了。
　　这反而单论想象力而言，全然无益。
　　正是因为这些孩子没有见过世面，所以，这份想象力才能够大到无边。
　　将道树想象成任何的东西。
　　这样种出的道果才算是真正属于他们的，能与他们天生契合的。
　　天地伊始，草木大树都不曾有，飞禽走兽更不用说了，万物都没有轮廓，所以一切都未知，一切也都可以想象。
　　现在没有不等于以后没有。
　　以前没有，那么以后从我之后便有了，修行就应该有这样的雄心自信。
　　“铮......”
　　如同天地间有一剑出鞘将某种东西给劈开，大禹长老终于看向了声音的出处，是一个模样清瘦的小女孩的身上发出的。
　　这女孩正是一群孩子中唯一的女生，小花。
　　“气海成了！”
　　大禹长老刚说完这话，小花的身体随着那一声剑鸣幽谷般颤鸣的声响之后彻底的发生了变化。
　　人体有气海之穴，位于人体的下腹部，直线连结肚脐与耻骨上方。
　　但此气海非彼气海。
　　位置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但凡人与修士的区别在于。
　　修士在这气海穴的基础上开凿出了广袤的空间可供道树生长，吸收日后修行中的天地精气。
　　而凡人的气海穴则如同巨石断路，完全就是一气通过，这样的气海也做不得什么，只供养生之用。
　　小花此刻的气海正是由之前的一气通过，经过那一声颤鸣声后像是黄豆被从中劈开，气海穴大开。
　　紧接着其他的孩子也相继的找到了自己的“土壤”。
　　大禹长老耐心的等待着这些小孩的气海拓宽，最终大小广袤如湖泊。
　　当然湖泊大小也不一样，有的如汪洋宽广，一望不到尽头，有的如小溪流水，因人而异。
　　但大湖泊有大湖泊的好处，小湖泊有小湖泊有用途，到时还看种什么样的树。
　　沙漠中的野草即便有汪洋又能咋样？
　　终究还要看自己选择种什么树，不过，一般情况下汪洋总算是好的，不说其他，大都能唬住人。
　　接下来，就是要在这“土壤”中种树了。
　　“想象着树木还没有成型，你手里的是一颗籽，种在这样的土壤里，经历了一年的严寒酷暑，这颗籽历经寒冬尚保留着一丝生命气息......”
　　“直到阳春三月，春暖花开的季节到了......”
　　“菜籽换发着生机，籽裂开，生出根，根须伸出，第一次接触土壤......”
　　“土壤中有养分，你们就是那颗籽，饿了很久，突然遇到美食，想着疯狂的饕餮一顿......”
　　一番引导，盘膝而坐的孩子中有几个孩子已经直流口水了。
　　他们迫切的闭眼等待着老者下一句引导。
　　活像了家教极严的孩子。
　　遵循长辈没有到齐不能动筷的餐桌礼仪，一个个神情迫切的等待着家族长辈的“发号施令”。
　　“可以开始吸收了，一边疯狂吸收养分，一边疯狂扎根，因为土壤深处又更加美味的养分......”
　　大禹长老一边引导这些孩子，一边观察着这些孩子的神色。
　　当发现有几个孩子在此刻皱紧了眉头，他继续不紧不慢的出言提醒。
　　“这时候根须还很柔软，要懂得遇石而绕，如水一般，切记不可强穿硬撑，你的终极目标不是与这石头死磕到底，而是生长成树......”
　　终于那些皱眉的孩子眉头舒展了开来，大禹长老欣然一笑。
　　不过他这句“终极目标是树”说出来之后，似乎又有孩子又胡思乱想了，眉头紧皱，大禹长老像是这些孩子肚子里的蛔虫，继续不紧不慢的出言提醒。
　　“不要想着籽生长成树木要用多长时间，经历多少磨难，道苗期间带你们的太上长老应该已经与你们讲过饭要一口一口吃才能长高，路要一步一步走能走远......”
　　提醒过后，这些孩子的眉头再次舒展了。
　　......
　　这是一个极其繁琐而又能耐的下心的工作过程。
　　大禹长老通过观察这些孩子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总能发现这些孩子的问题之所在，并根据他们的实时情况，出言引导。
　　孩子们遇到的问题总能在大禹长老只言片语间迎刃而解。
　　......
　　引导过程除了是个耐心活极费心神，而且是个体力活。
　　从清晨日出山头，朝露苏醒到日落西山再到深陷黑夜引导过程一直在继续。
　　中间当然几个长老轮番上阵了，耗时三天才算将这些孩子的道树种成。
　　......
　　大荒的第四个年头。
　　一个邋遢的白胡子老头醉倒在山头，旁边依稀有一个和老者年纪相仿的老头躺在一侧，并不惹眼。
　　若不是他说话，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外界好像知道了这无尘莲花落入他人之手，姜家正在全方位的搜寻，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找到大荒，姜芸晴注定会因为四年前的那番举动成为姜家的罪人......”
　　“外界一直谣传，姜家入大荒，姜芸晴必死！”
　　白胡子邋遢老头长叹了一口气。
　　“四年前我知道姜家那丫头当时也是赌气，情况危急，我那宗门宝贝危在旦夕，也就没有将这事往深了追究”
　　“现在想来，那件事终究给这丫头系上了一颗解不开的死结......”
　　“我这一辈子潜心修炼体一途，两耳不闻窗外事，直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姜家人会杀姜芸晴吗？”
　　“况且姜芸晴的身份又是如此的特殊......”
　　姜芸晴的身份特殊就特殊在，姜芸晴是上一任姜家家主的女儿，这一任姜家家主的堂妹。
　　大禹长老不信姜家人经历过多年前的那场家族的变故后会做的如此赶尽杀绝。
　　那个一辈子行练体一途的大禹长老注定不会明白有一种悲哀是生于帝王家，而比悲哀更悲哀的是生于几近绝情的上古家。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啊！”
　　白胡子老头强灌了一大口酒。
　　沉吟了片刻，发出阵阵感慨
　　“姜家丫头算是女子命格中极其命苦的一种，生的一副金性甲子脸，耳小且薄，先是斩断情丝，被家族强制与姚家联姻，本以为生活就此至苦已经到头了，没想到只是噩运的开始......”
　　“丧父，丧母，丧兄，能死的人都死了......”
　　“最后迎来的是一纸休书！”
　　“多年前不是已经与这上古家断了联系了吗？”
　　“断了联系？伤疤太深，不管多少年，揭开总会流血......”
　　“说来也怪你们，你们守着的那个秘密或许让姜家这丫头看到了希望，他四年前那么做就是想撕下上古家那种虚伪的嘴脸！”
　　大禹长老微风一吹好像从醉酒中醒来。
　　“其实是完全不相干的事，只不过是姜家不要脸到一定的程度了才恶心人作风......”
　　大禹长老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想听白胡子老头继续讲下去。
　　老者抬头望向群星之光被皓月遮挡的苍穹。
　　“皓月之才，夺色群星，多长时间了，怎了就不会出现一次烈日当空呢，将这群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伪上古都清洗一遍，把这肮脏的黑夜也彻底照个无处遁形......”
　　大禹长老提起来的兴趣突然被白胡子老头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感慨给打消的兴趣全无，有些不耐的说道：“爱说不说！”
　　“当年那朵莲花残败，被一位姜家老祖宗认定已经是没用的残次品了，那是姜芸晴的父亲上一任姜家家主姜青田，那个全家中唯一一位疼爱她可惜并不掌实权的软弱父亲一生中守护的东西，无尘莲花对这丫头意义自然非凡......”
　　“姜芸晴将这残败的无尘莲花带走了，另外还带走了她当年出生仅九个月孩子的尸体，黯然离场，姜家也就默认了，算是想用这朵花双方都息事宁人......”
　　大禹长老听的是义愤填膺，直拍胸膛大骂。
　　“姜家就想这样息事宁人？打的一副好算盘”
　　“能怎么办？当年姚家也在此事上出了不少的力！”
　　“姜家内部争夺家主之位竟然引入了外人，夫家和娘家的双重背叛？这如何让一个女子能受得了......”
　　大禹长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后来呢？”
　　“无尘莲花一入大荒又再次的换发了生机，那时姜家丫头遇到她现在的徒弟紫鸢，视如己出，几乎将所有的情感都投注到这孩子一人的身上，要不然经过这么多的变故不疯掉才怪呢......”
　　“如今姜家似乎发现了一些端倪，现在竟然要撕破脸皮，将无尘莲花要回去......”
　　两人沉默了半天，大禹长老也像是有感而发。。
　　“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了，也活的差不多了，总觉得这烈日不应该当空，应该砸下来......”
　　白胡子老头全身打了一个冷颤：“去你丫的，你活够了我们还没有活够呢，想死一个人跳茅坑去，还可以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