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重返圣丹尼斯

　　五月二十五日，傍晚时分，球队的大巴驰过圣丹尼斯的街道，前往法兰西大球场。车窗外飘着细细的雨，队员们都沉默不语。这情形与去年在慕尼黑截然不同：当时队员们在车上有说有笑，对于即将到来的决赛显得并不在意，大家在潜意识里都认为球队一定会夺冠。而这一次，就连巴勒特这样的愣头青也被压抑的气氛感染，他看起来也是面色发白，嘴唇紧抿。
　　加蒂奥和图勒并排坐在一起，眼瞅着法兰西大球场出现在视野中并渐渐变大，作为队中仅有的两名既参加过前年世界杯决赛，又参加过去年欧冠决赛的球员，两人的心情都有些复杂。眼看着法兰西大球场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加蒂奥突然低声说道：“皇马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两名中前卫，德耶拉比和克洛坎普。德耶拉比的覆盖范围巨大，而克洛坎普，速度是他的弱点，但是他的传球非常好。正是由于他的梳理，才能让多里亚斯在前场有尽情的发挥。如果我们能够压制住这两个人，我们会有获胜的希望，因为皇马的两名中后卫是他们的弱点所在。”
　　图勒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答道：“是的，如果我们压制住这两人，我想我们还会成为冠军的。是的，就是那样。”
　　望着车窗外的法兰西大球场，加蒂奥轻声说道：“每座球场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蓝宝石球场就像是自家街区的电影院，亲切而充满了回忆。甲虫球场是沉默的贵族，挂冠球场是冷漠的巨人，缺乏人情味。安联球场雄壮又可爱，老特拉福德是庄严的神兽。而法兰西大球场，高贵中又带着一丝俏皮。”
　　“我觉得都差不多。而且，科米，你今天的话特别多。”
　　加蒂奥立即紧紧地闭上了嘴。
　　在八万名观众期待的注视中，两支球队先后热身，然后牵着小球童出场。皇马的出场阵容一如人们赛前的预测：门将贝尔格伦，二号斯托克，三号队长桑比奥，两名中卫是四号贝罗卡尔和五号波马雷斯。后腰位置上，是六号德耶拉比，和一米八八的荷兰人，八号克洛坎普，两名边前卫是七号贝塞林克，十六号德尔洛维奇，中间是十号多里亚斯，这位二十七岁的世界足球先生身高一米八四，体重七十六公斤，他肤色微黑，脸型瘦长，几乎没有笑容。可是，当他在球场上跑动起来，无论男人女人，都会为之倾倒。
　　顶在最前面的，是十一号前锋阿雷瓦罗，二十六岁的西班牙本土前锋。本赛季他在联赛中出场三十四次，打进十五个进球。
　　这就是皇家马德里队，当今欧洲最强大，身价最高、最引人注目的球队。他们穿着白色球衣，期待着又一次登上欧洲赛场的巅峰。
　　镜头捕捉到了观众席上的利拉，已经五十九岁的利拉依然身材瘦削，带着腼腆的微笑，只是容颜已经苍老，头发灰白，他不停地向人群挥手致意。当年为皇马连续两次夺得欧冠立下汗马功劳的球圣在赛前表示看好曾经的老东家：“我们的球队正处于一个非常好的状态，每个位置上的球员都非常好，多里亚斯是现役最佳球员，我相信冠军属于我们。我很期待。”
　　国际队还是穿着他们蓝底白袖的队服，奥托卡今天派出的阵型依然是442：门将一号格拉契尼，二号阿弗莱，三号萨格尔，四号西莱拉和十三号马丁科克伦四名后卫，五号图勒和十号队长加蒂奥担任双后腰，十四号巴勒特在左路，右前卫八号哈格德，两名前锋是九号卡尔德蒂和十一号格兰蒂。
　　意大利名哨梅西纳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了。
　　皇马迅速进入状态，他们依靠两个边路向对手发起了凶猛的攻势。德尔洛维奇从右路的快速突破尤其抢眼，第九分钟他在突破萨格尔之后的斜传禁区险些助攻阿雷瓦罗攻门得手，但是这次射门被格拉契尼矫健地扑了出去。当然，一直为行家所称道的国际队防线也展示出了应有的水准，他们的队形保持得很好，并没有在高压下出现混乱。毕竟，能够闯进决赛的队伍都不会太弱，尽管从牌面看他们与对手之间确实有差距。
　　奥托卡的战术布置很有针对性，防守能力比帕特里克更强的巴勒特在左路首发，并且配合萨格尔看住对面的飞翼德尔洛维奇，而右路的防守则由图勒来协助阿弗莱。从场面上看，皇马虽然占据了上风，但是并未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然而双方的实力差距还是在第二十二分钟体现出来：克洛坎普中圈斜长传将球喂给左路的贝塞林克，皇马十一号侧对球门飞身鱼跃甩头，距离球门二十米左右，皮球划出诡异的弧线，不可思议地飘进球门左上角。
　　这个神仙球瞬间点燃了球场的气氛，加莱在教练席上高兴地和助手以及球员们击掌相庆。奥托卡和拉德尔两人都闷坐着托腮不语，一脸的生无可恋。
　　霍兰感慨道：“国际队的防守组织得很好，但是皇马凭借球员超强的个人能力打开了局面，如果国际队压出来进攻的话，皇马将会获得更多的空间。现在的形势对国际队非常不利。”
　　面对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进球，国际队的球员们都有些发懵，他们本来就不多的信心已经降至冰点。加蒂奥望着垂头丧气的队员们，招手聚集大家，坚决地说道：“请大家打起精神，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扳回来。现在，一切都只能靠我们自己，无论输赢如何，我们一定要打出自己的水准。”他加重语气，“让我们在比赛结束的时候可以高昂着头离开。”
　　他说到做到，五分钟后，德尔洛维奇在巴勒特的逼抢下回传克洛坎普被加蒂奥断下，十号立即加速启动，直接晃过德耶拉比和斯托克突入禁区，紧接着一个假动作骗倒贝罗卡尔右脚怒射近角，势大力沉的射门，皮球从贝尔格伦的手边掠过，擦着球门左上角直撞网窝！
　　精彩的一条龙破门。法兰西大球场的气氛再次燃爆，国际队教练席上多云转晴，大家都露出了笑容。不管最终的比分如何，这两个精彩绝伦的进球确实令观众大饱眼福。而对国际队来说，加蒂奥这个精彩的进球无疑大大鼓舞了他们的士气。
　　两队重新回到同一起跑线，多里亚斯两次令人惊艳的强行突破分球队友，但是格拉契尼精神高度集中，两次漂亮的扑球令皇马没能再次超出。国际队随即大举反击，图勒将球交给加蒂奥，后者风驰电掣，甩开德尔洛维奇快速内切随即一个急停，然后横传右路，哈格德迎球推射，二比一，国际队将比分反超！哈格德兴奋地跳了起来，然后跑到角旗杆处单手叉腰，等着队友们跑过来，图勒第一个赶到，跳上了他的肩膀，于是哈格德就扛着图勒从一堆相机镜头前神气活现地走过去。
　　卡雷达的大街小巷，各个酒馆里都是人头攒动。那些没能前往巴黎现场看球的球迷们，在比赛开始之前就已经将座位填满，早早地点好了啤酒与各式小吃。而当哈格德进球的瞬间，在科恩的咖啡馆里，紧张看球的球迷们都跳了起来：“进了！”大家都兴奋地拍着桌子：“老板，啤酒，啤酒！”科恩淡定地坐在柜台后：“不要高兴得太早，还有下半场呢。”
　　谁都没有发现他紧张激动得双腿一直在发抖。
　　下半场，加莱换上了十八号奥格杰诺维奇，增加了一名进攻球员，但是打出信心的国际队在中场与对手形成了均势，双方你来我往对攻了二十五分钟之后，场上比分依然二比一。多里亚斯胸部停球，漂亮的转身左脚抽射！球打在左立柱上反弹回来！阿弗莱果断一脚将球踢出边线，观众席上一片巨大的叹息声。
　　多里亚斯双手叉腰，无语摇头。
　　桑比奥突破至左路底线附近传入禁区，阿雷瓦罗小禁区内的扫射！再次被格拉契尼挡出！霍兰赞美道：“这的确是一次神奇的扑救。从场面上看，皇马依然稍占上风，但是他们的射门效率太低了。”
　　焦灼不安的加莱准备再次换人，就在这时，国际队打出精彩的前场多人配合，一系列令人目不暇接的快速短传之后，格兰蒂强突桑比奥回传中路，加蒂奥快马杀到，距离球门二十二米处右脚怒射，球如闪电划过，又快又直，打在门框上反弹入网，三比一。
　　“漂亮！”一向镇定的霍兰嘶声竭力地大吼道，“加蒂奥！他成为利拉之后又一个连续两年在欧冠决赛中单场打进两球的球员！三十一年，三十一年之后终于有人又创造了这一奇迹！我得说今天在场上的每个人都表现杰出，但是加蒂奥是最耀眼的那一个。人类群星闪耀时！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竞技体育。”
　　奥托卡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他从教练席上跳了出来，拉德尔和替补球员们都跟在他身后狂奔呐喊，大家都在想：我们这次才是真正创造了奇迹！霍兰继续评论道：“今天的国际队真的是超水平发挥，他们显示出了无往不利的勇气和决心，他们配得上最后的胜利。这就像是超新星爆发，瞬间的电磁能量犹如几十个太阳。当然，现在必须稳住阵脚，比赛还没有结束，以皇马的实力，他们并不是没有扳回来的可能，希望国际队能坚持住。”
　　多里亚斯主罚定位球，在一片惊叹声中，球砸在门梁上反弹出去，国际队逃过一劫。紧接着，斯托克助攻阿雷瓦罗，后者的射门被格拉契尼再次扑出！
　　桑比奥禁区外大力远射，皮球擦着左立柱偏出底线。
　　加莱打出最后一张牌，九号法国前锋比兰加上场，替下了波马雷斯，皇马孤注一掷，几乎全员压上，奥托卡则用科洛夫斯基替下哈格德，十七号克里斯特雷尔替下身有黄牌的阿弗莱。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双方教练席上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焦灼地望着场内。
　　第八十八分钟了，国际队替补上场的十五号布鲁查德传球给加蒂奥，后者一记手术刀式的直传球交给科洛夫斯基，二十号顺势横推，九号卡尔德蒂抢在波马雷斯之前赶到，面对贝尔格伦冷静地推出一记穿挡球！四比一！进球之后的卡尔德蒂一改往日的淡定，大步走向观众席，连连挥舞双拳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
　　四比一，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比分。进球的刹那，科恩长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大吼道：“今天的酒水全部对折！大家放开了喝！”
　　“谢谢，老板真是个好人！”
　　比赛结束了，皇马球员们茫然地呆立场上，眼睁睁看着国际队球员们拥抱庆祝，恼怒的队长桑比奥直接走向球员通道，对混合采访区记者的呼唤置若不闻。场上最为郁闷的人是德耶拉比，两次进入决赛，两次输给同一个对手，他摇摇头，吐了口气，也转身向更衣室走去。
　　加蒂奥主动走向斯托克，与他互换球衣，这位只比他大三岁的同胞在他心中却像一位前辈。斯托克脱下球衣面带遗憾地说道：“祝贺你们，这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夜晚。其实我们踢得也不差，但是真的缺少一点运气。不管怎样，还是祝贺你们。”
　　“谢谢，我们国家队再见。”
　　“四比一，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比分。其实皇马的队员们表现得足够优秀，但是国际队打出了我们从未见过的超高水准，一场史诗级的比赛。”霍兰激动地赞美道，“多里亚斯表现得无可挑剔，但是今晚真正的明星是科米加蒂奥，面对强大的对手他显得比所有人都技高一筹，即使对方两到三人的围抢下他依然能轻松自如地突破传球，给对手造成巨大的威胁。祝贺国际队，他们成为了二十二年来第一支蝉联欧冠的球队。这是一个令人永远缅怀的夜晚。祝贺他们！”
　　“四比一，国际队击败了最强大的对手，成为二十二年来第一支蝉联欧冠的球队。多里亚斯的射门两次打在了门框上，显然皇马今天欠缺一点运气。今天的法兰西大球场之夜有着太多的不可思议。许多年后都将会被人们议论起。”法新社向全世界报道说，“科米加蒂奥，他成为了继利拉之后又一个连续两届欧冠决赛中单场打进两球的球员，毫无疑问，今天的他是这个星球上最为优秀的球员，国际队是目前欧洲最好的那支队伍。”
　　霍伊斯曼：“没有人能想到国际队能够卫冕欧冠，他们已经开创了一个时代。当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拥有加蒂奥，如果我是国际足联，我会把金球奖颁给他。”
　　国际队再次带着大耳朵杯回到卡雷达，他们也再次受到了全城市民的热烈欢迎，卡尔科斯米奇喜气洋洋地对记者说道：“直到现在我都还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我本来想，孩子们如果能撑到点球决战，那就太美妙了。但是，我们，四比一！面对的是皇马，这真是无比的荣耀。请原谅我的语无伦次，我为我们的球会骄傲，是的，现在没有人怀疑我们是最棒的球会，我们可以将自己跟那些最伟大的俱乐部并列而毫无愧色了。”
　　现在球队可以放假了，但是加蒂奥等几名国脚却不得不赶往克洛恩的国家队训练基地报道，在那里，国家队主教练莱维已经向记者发出了一定要率队夺取欧洲锦标赛冠军的宣言。
　　法国队主教练克莱门特向记者表示了球队卫冕欧洲杯的信心，同时认为德国队和查尼亚队、荷兰队将是强劲的对手：“德国队缺少一个可以替代施米茨的前锋，但是他们在中后场都配备了世界级的球员。而查尼亚队的核心球员几乎都来自卡雷达国际队，他们在一起配合了很久，非常有默契。荷兰队的边路进攻则是世界上最好的。我们不会轻视每一个对手。”
　　国家队领队格尔茨向媒体公布了最终的23人大名单：
　　守门员：
　　1号埃里克布奇32岁（水晶城风暴队）12号托尼萨尔默斯31岁（埃弗顿队）22号恩里克基布尔29岁（阿德兰斯竞技队）
　　后卫：
　　2号约翰斯托克29岁（皇家马德里队）3号安东尼法布里（波利斯决心队）30岁4号雅克西莱拉23岁（卡雷达国际队）5号吉姆图勒26岁（卡雷达国际队）17号安迪梅塞尔29岁（帕卡德巡逻兵队）19号阿兰迪格兰22岁（阿德兰斯竞技队）21号凯文巴特利特27岁（克洛恩天雷队）
　　中场：
　　6号阿尔贝托德莱诺30岁（国际米兰队）7号保罗阿尔维特24岁（布尔莫射手队）8号托马斯哈格德26岁（卡雷达国际队）10号科米加蒂奥26岁（卡雷达国际队）13号阿尔文克雷布斯29岁（曼彻斯特联队）14号克里斯费杰尔24岁（水晶城风暴队）15号丹尼尔萨托里26岁（波利斯决心队）23号马里奥菲洛尔25岁（奥科利星座队）
　　前锋：
　　9号安迪塞洛24岁（曼彻斯特联队）11号迈克达尔尼26岁（阿德兰斯竞技队）16号罗伯特米亚维尔24岁（水晶城风暴队）18号贾森博伊德28岁（桑普多利亚队）20号菲利普斯托帕23岁（布尔莫射手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