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潘阳寻亲

　　第四章潘阳寻亲
　　第二天一早，佟磊、孟立峰、金荣三人踏上了前往潘阳的旅途。
　　丰州到潘阳并不远，只有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这次大家坐着佟磊自家的车一同前往，一路上，
　　三人有说有笑，倒也热闹。
　　三个人都是寻亲的。孟立峰要跟女儿当面研究一下女儿的前程问题。老孟一直认为自己的女儿是很优秀的，不过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么多年以来，自己长期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一直以为自己的女儿还是个只会绕着花丛飞舞的蝴蝶，却不曾注意到，女儿确实已经长大了。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对女儿的关心太少，他就觉得是自己欠孩子的。现在又到了女儿孟淼要决定自己未来的时候，老孟可不想再让女儿独自去挑起人生的重担，他要帮孩子分分忧了。
　　金荣当然是去找宝贵的。这两个年轻人有许多共同语言，年纪也相仿，早就处得跟亲兄弟一样。不过金荣认为宝贵就是个屌丝逆袭，原本自己是同情和帮助他的，现在，宝贵过的比自己强得多，想到这里，他还是有些小嫉妒的。不过好兄弟能有今天，金荣为宝贵高兴，倒也是发自真心。
　　佟磊一路上话不多。萧艳是他这三十年的人生中，除了自己母亲外，最让他牵挂的一个女人。佟磊会唱许多情歌，在高中和大学时，一直被称为情歌王子。不过，他当时只是觉得那些歌好听，真实感受却少得可怜。他也曾迷恋过几个女孩子，不过，他并不清楚迷恋人家什么，加之他并不是太会表达，所以并没有真正地恋爱过。等到参加了工作，随着社会阅历的改变，那些少时的梦中情人也都各奔他乡了。而这次遇到萧艳，确实触动了他的内心。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佟磊就觉得这姑娘跟自己很熟悉，他总认为萧艳应该是他的家人，他从没觉得跟萧艳有什么距离，自己从来都没犹豫过或是从利已的角度考虑过，跟萧艳在一起，要用什么样的成本付出取得什么样的回报。他觉得为萧艳做任何事，哪怕是牺牲生命，都是应该的。尤其是经过了小宝失踪案以后，他甚至认为，自己的生活中如果没有萧艳，那该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还不是很长，但佟磊觉得，如果萧艳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那自己的人生就再无意义了，生与死都无所谓了。
　　当他听到萧艳要与省电视台签约成为省台的专栏节目主持人时，高兴地跳了起来，而萧艳也是在第一时间先征求了他的意见。佟磊想都没想地告诉萧艳：“燕子，当主持人和记者，可是你一辈子的梦想，这个机会千万要抓住！”不过，当萧艳真的高兴地在电话里告诉佟磊，她已经签约成功的时候，在那一瞬间，佟磊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是啊，萧艳本来就是在省城潘阳长大的，她在丰州不过是上大学，试图创业，但是现在她又回到了大城市，去接触各种各样的人，跟各行各业打交道，萧艳的天地将更加广阔，而相比之下，自己这个小小的刑警，跟她的距离将越来越远。佟磊的心中泛起了阵阵的醋意，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两个道理。一个是，为什么古代认为女子无材便是德，另一个是，那些情歌真他妈不是瞎写的，这个时候，他是真正感受到，那些歌词为什么都那么酸，曲子都那么悲了。唉！
　　佟磊这辈子，第一次感到心里这么煎熬。如果说以前，自己是孤身闯天下，天不怕地不怕，而现在，他的心里有了牵挂。而这个牵挂，即让他时时觉得很充实，很幸福，但这个牵挂带给他的，还有无尽的思念和妒嫉。他觉得，这一天天的，怎么这么闹心呢？
　　潘阳到了。大家直奔万宝大酒店。老孟的心早就飞到这了。就要见到女儿孟淼了，他想象着女儿会象小蝴蝶一样扑进自己的怀里，而自己会把女儿紧紧地拉住，永远不让她离开自己。
　　金荣一路上很高兴。佟磊象他的大哥一样照顾他，他觉得高兴。而老孟象长辈一样爱护自己，更让他觉得温暖。现在，马上就要见到好哥们了，他的心里即向往又忐忑。宝贵还会是老样子吗？他会不会眼睛长高了，看不起当年的兄弟了？如果他要跟我摆谱装蒜，我该怎么对待？
　　佟磊昨天就告诉萧艳今天的安排了。佟磊也期待着在万宝酒店见到萧艳。他真的希望，自己心里的那道墙，纯属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其实，来潘阳寻亲的，不只是这三个人。还有一个人，是个标准的LOSSER。而他，正在盘算着如何把妻子接回家，先让她稳定下来，等自己玩够了，一定会通过辛勤劳动，把失去的一切再找回来。现在他只有两个想法，一个是让妻子王丹赶快回家，另一个是，让妻子王丹原谅自己，再给自己一段时间，毕竟要戒掉毒瘾也不是太容易。这个人，就是董天。
　　张宝贵和孟淼早早就等在酒店的门口。见到佟磊的车到了，两人小跑着来到车前。佟磊三人下了车，宝贵让门童把车开到车场。金荣见到宝贵这么神气，绕过车跑过来冲宝贵当胸一拳，笑道：
　　“行啊好兄弟，没忘了哥们！”
　　宝贵有点腼腆地说：“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们哪！”
　　金荣这才恍然大悟道：“唉，我说的吗？我以为是接我呢，原来是接孟叔的，唉，怪我，自作多情了。”
　　宝贵也给了金荣一拳，笑骂道：“说什么呢好兄弟，有事一会再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孟见到女儿小跑着过来，怕一会自己下车时女儿给自己来个熊抱，在这么多人面前，多丢人！于是他准备好一旦女儿撒娇，自己一定要矜持一些。不过，孟淼并没有如预期地那样拥抱自己，跑到车边以后，她先是跟众人打了招呼，最后才转向自己，只是微低着头，收起开始时兴奋的表情和笑容，轻声叫了一下：“爸。”然后手扶着手门，等老孟出来后，就低着头立在了自己的身边。
　　其实，老孟这个时候特别把想女儿抱过来，或是抓住女儿的手使劲握一握。不过见女儿仅此而已，自己反倒不自在了，他最后也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声：“嗯。”
　　佟磊来到宝贵面前，一边掏出手机，一边问：“燕子来了吗？”
　　其实，他掏出手机要干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这只是他在掩饰自己的紧张，平复自己的焦虑而已。
　　宝贵一边拉着金荣的胳膊，一边回头跟佟磊说：“佟大哥，燕子姐在里面等你们呢，刚才听说你们来了，我拉她出来接你，她却死活不肯，说等你们进去。”
　　佟磊紧张的心情这才有所平复。他又把手机放回口袋，跟宝贵和金荣大步往里面走。
　　老孟背着手跟着往酒店里走。
　　孟淼伸出左手，挽起父亲的胳膊，默默地跟着。
　　老孟认真地体会着女儿挽住自己的感觉，因为这是他当孟淼的爸爸二十年来，第一次这样被女儿挽着。记得小时候，女儿都是让自己抱着的。
　　一行人来到了酒店一楼大堂后面的音乐茶座。宝贵笑着跟大家说：“来，这里就是我说了算，大家随便玩啊！”
　　孟淼放开老爸，捶了宝贵一拳，笑着说：“看把你能的！”
　　看到女儿放开自己扑到宝贵身边，老孟的心里突然泛上无尽的酸楚。他有种被冷落的感觉，甚至有种掉进万丈深渊的感受。这时他终于理解了嫁女儿时，老丈人为什么都不情愿了。
　　佟磊紧张地扫视着眼前的桌椅，当然，他的目光定在了靠近音乐表演台前的一张圆桌上。那里，萧艳穿着一袭暗红色的长裙，正站在桌边，双手交叉在身前，笑嘻嘻地看着众人。见到佟磊把目光止在她身上，她抬起一只手，在胸前向佟磊摆了摆。
　　佟磊微笑着走了过去，两人握了握手。这个时候，佟磊虽然感觉很温暖，不过他确实也感受到了距离，两人有十多天没见面了，都有些拘束。尤其是萧艳那一身的正装礼服，更让他感到混身不自在。
　　佟磊是很失礼的，因为他扔下了众人独自先来到桌边。不过大家并不挑剔。在宝贵带众人来到桌边，为大家摆好椅子安排座位时，佟磊打破了与萧艳的沉默，问候道：
　　“怎么样燕子，跟省台签约了，是大记者了，是不是特别高兴啊？”
　　萧艳笑着说：“嗯，是高兴。不过，不如见到你们高兴啊。我等你们好久了。”萧艳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右手在面前跟大家挨个打招呼。
　　金荣一边拉着椅子往下坐一边笑嘻嘻地说：“跟我们没关系啊，你等谁我们心里清楚！”
　　萧艳笑呵呵地向金荣说：“小金子，你还那个德性啊，一点没变！”
　　萧艳的玩笑一下子打破了让大家都拘束的场面。众人笑着坐下来，孟淼则赶到吧台去取酒水。两个服务员迅速过去帮孟淼传递工具和早就准备好的饮料。
　　经过这一次见面，佟磊觉得，萧艳成熟多了，已经不再是那个任性的小女生，倒真有了些大记者的样子。这种感觉，让佟磊觉得，自己又渺小了许多。原来，萧艳不仅是个敢闯敢当的小主播，同时也确实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这一点，让佟磊觉得更加拘束了。他不再大大列列地坐着，而是把右腿搭在左腿上，把又手扣紧放在了腹前。这样，比较正式一些，也配得上萧艳的范儿。
　　大家闲聊了一会。孟淼也不再拘束了。她在服务员们的帮助下布置好了桌面后，立即坐到孟立峰身边，抱着老孟的胳膊，聊起了自己的妈妈。而孟立峰此时对女儿也不再拘束，他很消受跟女儿腻在一起的感觉，而且倍加珍惜，因为他觉得，这个机会越来越少了。
　　金荣和宝贵在一边小声地嘀咕着，不时暗暗的窃笑。这两个小子让人觉得有点不自在，大家总觉得他们在偷窥自己。而这两个人也感觉大家都在提防着他们，于是很知趣地离开座位，到吧台玩自己的去了。
　　老孟告诉孟淼，她妈妈挺好的，只是年纪大了，心脏总是有一点问题，但没什么事儿，也不用吃药，只是不能象以前那样任性，要多注意休息了。老孟把爱人带给女儿的礼物交给了孟淼，那是一盒挺贵的进口化妆品，孟淼爱不释手。
　　佟磊和萧艳已经不拘束了。他们回忆起了一起找小宝的许多事。佟磊说告诉萧艳，小宝的爸爸妈妈前天还给他发短信呢，现在他们仍保持着联系。小宝的妈妈也请萧艳回丰州，好让他们能好好地招待一下萧艳，表达一下感激。
　　萧艳说：“放心吧哥，这几天我正在台里办人事关系什么的，等完事了我就回去。我在丰州租的房子还没退呢，也不打算退。等这边的事完了，我就回丰州，我也会把工作安排到丰州去。这是我提的条件，如果派我到别的地方去，我还不签约呢。所以啊，你不用拿小宝当借口哦！”
　　佟磊的心思被看穿了，虽然有点不自然，不过面对萧艳，在打破了最初的沉寂以后，倒也不觉得有多难为情。他说：
　　“燕子，你能有今天，哥特别高兴，先不要跟领导提条件嘛，先把工作和事业搞上去。毕竟丰州地方小，施展不出你的才华啊。只要你能好了，哥就高兴，你不用担心我啊。”
　　萧艳说：“不行，你不在身边，我总觉得心里没底，你想把我自己扔出去，那可不行。”
　　萧艳端起了酒杯，招呼金荣和宝贵一起来喝杯酒。两个年轻人笑嘻嘻地跑过来。大家坐在一起。佟磊对老孟父女说：“你们爷儿俩也别腻歪了，来，孟大哥，小淼，燕子提酒了。”
　　萧艳待大家坐好，举起酒杯说：“为了今天咱们的重逄，为了孟叔和淼淼，咱们大家共同喝上一杯！”
　　大家举起酒杯，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服务员赶紧给大家续上酒。
　　萧艳对老孟说：“孟叔，您就放心吧，淼淼现在可不是小孩子了，她和宝贵可是万宝的红人儿，另外，我的爸爸妈妈也在潘阳住，一会啊，我带淼淼到家里去看看，有事，就让她到我家去，我的家，就是她的家，您可千万别担心哪。”
　　老孟说：“唉，那好啊，那就让你们多费心了。淼淼要是哪里做的不周，你告诉我，我来批评她。”
　　孟淼拉起老孟的胳膊，撒着娇把头捏到老孟的胳膊弯里。
　　大家已完全没有了拘束，都热烈地回顾起了离别之情。
　　宝贵还上台，带领小乐队，为大家演奏了一些曲子，博得了茶座内各桌的热烈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