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待天明

　　第十五章待天明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这山外的天……”
　　短短几个字被林轩说出口，这一家三口的表情各不一样。
　　霞露的父亲则是睁大了眼睛，看向林轩的目光中，充满了赞美之意。
　　霞露的母亲则是眉头微簇，而是直接看向了一旁的霞露。
　　霞露把头低的很低，在她想来，这一天还是来了，尽管她知道，自从救了林轩的那天开始，总有一天，林轩会离开这个地方，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林轩的内心是苦涩的，霞露父母膝下无儿，只有最为宠爱的霞露，只有这一个女儿。
　　自从三年前他来到这里之后，被霞露救来，霞露的父母待自己犹如亲生，这些林轩也都看在眼中。
　　尤其是霞露，和他走的很近，就像是亲妹妹一样，很粘他。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得平常，林轩也宁可在这样的普通家庭生活一辈子。
　　娶妻生子，过着平凡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但这三年，他林轩过的很迷茫，不止一次，在深夜被那道心中的声音唤醒。
　　久而久之，这也成了林轩生活的一部分，也可以说是他林轩挥之不去的梦魇，他林轩挣脱不了。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离开，这期间林轩不止一次有这样的念头。
　　去寻找那道声音的根源，不论前路有多难走，他都会坚持下去。
　　“何时启程啊？”
　　霞露父亲的目光里，赞美之意更浓，还掺杂着一些不舍。
　　林轩起身退后两步，抱拳一拜，这三年来的恩情，全部蕴含在这一拜之中。
　　“蒙受二老照顾至今，无以回报，我打算明日便走！”
　　霞露父亲上前拉起了林轩，霞露则是低着头默默的离开，回到了自己的闺房，霞露母亲紧跟其后。
　　至此，这里就只剩下霞露的父亲和林轩。
　　霞露的父亲将林轩拉起，两人再次回到方石桌子两旁，坐了下来。
　　“走的有些急了！”
　　霞露父亲紧皱眉头，林轩则是不说话，保持沉默。
　　“本来是想让女娃他娘给你赶至几身衣衫，留着路上用，可你走的那么急，也赶不出来呀！”
　　林轩也是三年以来，第一次看到林轩父亲发愁的模样，同时内心特别的温暖。
　　什么是家，什么是家的温暖，这一刻就是最好的诠释。
　　林轩当即一笑：“我从来都是喜欢轻装上任，东西带多了，总归会感觉心里不舒服，要说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霞露父亲点了点头，露出深思，良久后看向林轩，目光里满含不舍。
　　“在外面久了，累了，想家了，就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林轩听着霞露父亲所说的话，微微一愣，短短几个字，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让他体会到有了家的美好。
　　三年，这个时间第一次让林轩感到复杂，对于那个梦魇来说，这三年是无比漫长的，是无奈的，但对于家来说，对于和霞露他们相处的美好时光，一切都是美好的，是短暂的。
　　甚至在这一刻，他离开的想法出现了动摇，这就是所谓的平常心，他林轩，也不过只是一个平常人罢了。
　　“您早些歇息，我想出去走一走，看看这熟悉的环境，再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霞露父亲点了点头，林轩几步迈出房外，房门轻掩，而后霞露在其母亲的陪伴下，从闺房中走出。
　　霞露眼睛微红，显然是哭过，她母亲也是一脸的无奈。
　　霞露的父亲看到这些，表情逐渐平淡起来，摸了摸霞露的头，眼中充满了怜爱，那是一种父亲的爱。
　　“阿爸，你为何不劝劝他留下来啊？”
　　霞露鼻子一酸，眼睛更红，险些控制不住，她强忍不让眼泪流下，但此刻她真的想大哭一场。
　　霞露的父亲笑了笑，看着委屈的霞露，摇了摇头。
　　“他心意已决，再说也是没用，我知道你想法，但你们不合适，准确地说，你不适合他！”
　　话落霞露父亲便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留下了霞露母女二人。
　　霞露将头埋在她母亲怀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最小，因为她怕什么时候林轩去而复返，被听到……不好！
　　此时林轩正走在一条青石街道上，寒风刺骨，天上星辰和月亮也都被一层乌云遮住。
　　林轩第一次感受到了，来到东荒之后，这所谓的冬寒。
　　感觉到自己左脸一片冰凉，林轩用手一抹，触手湿润，水？
　　林轩伸出左手，手心向天，一丝丝似棉絮的东西飘在手中，只是接触到林轩手心时，全部融化，无一例外。
　　“下……雪了！”
　　林轩有些发呆，望着灰蒙蒙的天，从未有过的冬寒，三年来从未看过的雪花，竟在这一刻，这一夜全部显现。
　　万物寂静，村落里不再有孩童的哭声和大人的叫骂声，只有几处篝火在闪烁着最后的火光，随时可灭。
　　泽雨早已不在门前，仿佛这整片天地，于此时只剩下他林轩一人。
　　林轩收回手掌，抬头仰望天空，他看不到一丝光明，这天空除了灰色还是灰色。
　　能看到的，只有那天空中飘落的雪罢了，他就这样一直看着，久久未曾动一下。
　　直到雪花将他的头发覆盖，这一刻，他在风雪中站了好久，站到让自己白了头。
　　不知何时，雪花已经将林轩的身躯覆盖掉，地上积雪已有一尺深浅，他在这时，更像是一个雪人。
　　“哎！”
　　一声叹息，那雪人动了，抖掉自身覆盖的积雪，漏出林轩的面孔，脸色发白，眼中无奈更深。
　　“风雪中，一个人的白头，不知道在那边，你如今过的可还好！”
　　话落林轩向回走去，他本是想再看看泽雨，但注定是看不到了。
　　回到了霞露石房外，本打算推开房门，看着霞露梳妆的倒影，林轩又将想要打开房门的手收回。
　　看着火光下那闪动的倩影，林轩驻足，将这一切都记在脑海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向着远处一步步走去，风雪中步履坚定，没有一丝飘摇。
　　穿梭在山林之中，林轩对于这些环境再也熟悉不过，轻车熟路，修为爆发之下，更像是一只矫健的猿猴从林间穿梭。
　　三年以来，他也是第一次动用自己的修为，虽说他来到东荒从未再修行，但也巩固了不少。
　　现在对于三千纹的运用，可谓是得心应手。
　　离开了霞露那里，林轩已经急行了一个时辰，跑了也将尽有一百里的路程。
　　林轩停了下来，找到一棵古树，盘腿打坐。
　　看向霞露的方向，林轩面色平静，没有一丝的留恋，那是一种决然。
　　“选择了不辞而别，或许对于你们来说，我这种做法是无情的，但对于我来说，我心志不坚，或许等到第二天，我又会受到你们的影响，改变自己离开的想法！”
　　对于林轩来说，那不是一种绝情，唯有这样，才能坚定内心，让自己不受影响。
　　抛开这些问题不讲，现在最大的一个问题横在林轩的眼前。
　　他的目的地是哪里，虽然打算离开，但此时也只是漫无目的的行走，这样会耽搁时间。
　　不过想来也是，这里的村落已经封闭了太久，周围被五座高山围在中间，村落里的人，对于外界也是毫无知情。
　　而且，林轩也是偶然间听到，霞露他们村落有一条祖训，就是上山猎生的人，无论是谁，都不准登入这五座山。
　　包括霞露父亲也好，从始至终，没有人能登上那五座山的山顶，去看看外界的世界。
　　每个人都遵循祖训，打猎也只是到山脚下就适可而止了，林轩听说，有一次猎员共同追逐一头山猪王，久拿不下，众位猎户就商议困兽之斗。
　　不曾想那山猪王似有灵性一般，当即突破重重围困，带着重伤的身体奔向五山中的其中一山。
　　众人紧追不舍，追到山脚下，那山猪王竟跑上山去，众人只好作罢。
　　出于祖训，大部分人都已打算放弃，可偏偏就有几人不服，这么肥美的野味，放之，可惜！
　　当即就有几个不怕死的人，气势威严，追着山猪王的味道上了山，他们这么一闹，纷纷有人加入，最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山脚下的人也听到了半山腰山猪王的惨叫。
　　当即就有人跟了上去，毕竟山猪王数百公斤，全身上下皆是宝贝，也毕竟是众人追杀，参与者有份。
　　谁都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一个个的都上了山，那一天一夜，村落的人听到的都是那山猪王的惨叫，自那以后，那一队猎人，没有一个人回来。
　　至此人们警惕心更强，无人敢踏入大山一步，所以，也就无人能得知这山外的天。
　　林轩微微一笑，这些也都是从霞露父亲那里得知，当时在他看来，这事情就有些荒谬，诸多人，都是身强力壮的猎户，怎么会没有生还者。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蹊跷，待天明时分，我去看看他们所说的祖训里，究竟有什么邪恶的东西！”
　　林轩闭目静待天明，他不得不这么做，村落本就被大山包围，不翻过大山，他也无法离开。
　　也不是他林轩不信邪，星空一路的经历，让他见识匪浅，如今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他就必须这么做。
　　雪还在一直下，只是丛林里此刻已经变的不再平静，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时而显现出来。
　　一声声丛林狼的叫声传遍四周，林轩睁开眼睛，双目森寒，在他视野中，五丈开外，有一只似棕熊类的生物在缓缓靠近。
　　林轩吃惊，这生物虽然酷似棕熊，但体格不知要比棕熊大了多少倍，论这生物体重，千斤应该不在话下。
　　这生物一边嗅着气味，一边缓缓向着林轩靠近。
　　当双方距离一丈的时候，那生物抬头打量了一眼林轩，立即漏出锯齿獠牙，口中牙齿，每一颗都如婴儿手臂粗细，双目猩红如临大敌。
　　林轩目光森寒，看着这示威的畜生。
　　“滚！”
　　只一个字，林轩将声音压到最低，目光寒意爆发，若这畜生不领情，他只能出手将对方毙掉。
　　以前他也多次跟随霞露父亲打猎，这种庞然大物他也并不少见，只是今天这样，敢明目张胆的挑衅他，这头棕熊还是第一次。
　　在林轩说了那一个字的时候，那棕熊向着林轩咆哮起来，而后双目猩红，身下积雪被它一爪刨出三丈开外，身后积雪乱飞。
　　“畜生，你是想与我动手？来吧！”
　　林轩抖掉身上的积雪，站起身一步步向着这棕熊走去。
　　同时林轩估算，这畜生只是身体就有千斤有余，一爪拍下来也有数万斤之重。
　　若是他还是星空那边的他，别说这么大个，就是初生的棕熊出现他林轩面前，逃跑的一定是他，而不是对方，但今日不同。
　　林轩越是自信，这庞然大物越是眼红，或许对于它来说，它本应为丛林霸主，无人敢挑衅其威严。
　　但是不幸的是它遇到了林轩，对方看似丝毫不怯惧他。
　　林轩每走一步，这生物便后退半步，林轩冷笑，心想这直肠子畜生应该是遇到的猎人太多了，应该是没有一个猎人敢这样大摇大摆去挑衅它的。
　　毕竟这么大个的畜生，就算是猎人也得群猎，单打独斗，应该不是村落里的性格，想到这里，林轩停下了脚步，紧跟着那生物也停下后退的步伐，口中传来一声声闷吼。
　　“直肠子畜生，战还是不战，本想拿你试手，没想到你却让我失望了，罢了你丛林霸主的位置，守护那村子百年，我可饶你不死！”
　　说着林轩指着霞露所在的村庄，那棕熊生物仰天咆哮一声，双目更红，这一次似乎是被激怒心中的怒火，爪子一抛，诺大的身躯似利剑一样破空奔向林轩。
　　抬起数十斤的利爪，张开血盆大口，直奔林轩头颅，霸主之威，不容挑衅。
　　看着笨来的直肠子棕熊，林轩不急不缓，左腿向前跨出一小步，然后微微侧转身体，右手向前一推，刚好触摸到奔来的野兽的右爪……
　　“砰！砰！砰！”
　　只见那棕熊生物在接触林轩的一刻，不进反退，被林轩一推，身子更像是利剑反退了回去，所过之处，千年古树被折断十七八根，直至最后逼至一棵千年古树后，才借助古树的阻力让其身躯停下，不过这古树也是经受不住这力道，被折断了一半。
　　地面雪花直接被扫平，这生物蠕动了几下，七窍都流出血来，看向林轩的目光中，饱含恐惧之色。
　　林轩一步步走来，那生物发出一声声低吼，全身的肋骨都已穿破身体，凸显了出来。
　　林轩来到这野兽面前，将右手放在这生物的头颅上。
　　“畜生就是畜生，我已经给你机会，可你不珍惜，我送你上路！”
　　还没等那生物发出一声惨叫，只听的“轰”的一声巨响，林轩右手之下，化作了一个数方的圆坑，那生物头颅化作了碎土，留下的，只是鲜血，身体蠕动了几下，就失去了生机。
　　林轩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自己所悟的磁与力场，现在已经无惧万斤之力了！于此同时，丛林里那些绿油油的眼睛一一消失，东方也即将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