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问仙

　　百家村东！
　　一个略显挺拔的身影坐在村口，身边放着一把长剑，腰间系着一个青皮葫芦，座下衣衫随风而动，不染尘杂。
　　这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一头青丝墨泼如洗，半张芳华泉白比玉。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其眉宇间那抹哀愁，似落寞又似癫狂，如出淤泥而不染，又如翠减红衰愁杀人，再配上那一袭白衣，气质出尘、缥缈若谪仙人。
　　“二叔，慢些讲，我们这就到了。”
　　隔着老远，李怀仁便看到白衣男子周围已是熙熙攘攘的围坐了不少人，有孩童也有年长者，情急之下，便急忙喊了一句，同时脚下发力，加快了步伐。
　　“无妨，我还未开始。”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声音如春风渡关，沁人心脾。其一袭白衣，在山风的掠动下，宛若雪花飞舞，竟是折了太阳的辉色。
　　“二叔…”
　　李怀仁望着不远处如神仙般的身影，不由得痴了，脚步也是不自觉的放慢了速度，不再那么急促。
　　“仙人！仙人！二叔绝对就是传说中的仙人！”他在心中狂吼，眸中一阵火热。
　　李十二，李怀仁自家二叔，因李氏族内排行第十二，而人送其名‘李十二’。
　　只不过他自幼出走，在村中也是鲜有人知，若不是近几年他回来的勤了些，李怀仁都不知道自己竟还有个二叔。
　　“差不多了！”
　　片刻后，李十二豁然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周，看石磨周围已是稠人广众，人头攒动。于是便轻点了下头，看着前面的一众少年，笑道：“今天是最后一天，过了午后我便要离开了，你们想听什么故事？神话传说？还是妖鬼怪谈？”
　　听到李十二如此说，所有少年的脸色皆是一暗，瞳中带着失望，争相嚷道：
　　“什么嘛！又是这些…”
　　“我们不想听故事！”
　　“我们要听仙人…！”
　　“对！十二叔，你就给我们讲讲吧！那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是呀！是呀！到底有没有神话中那般移山填海的仙人？”
　　看着眼前一众孩童眼中所饱含的希冀之色，李十二一阵无奈，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直到过了片刻，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怀仁，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神中闪过一丝哀色，叹声道：“这世间哪有什么仙人！有的也不过是一群妄图逆天改命，在这红尘中苦苦挣扎的炼心客罢了。”
　　“这些人自称命运修士，吞食的是日月精华，吐纳的是星辰之力，虽有飞天遁地之能，举手投足间也可以开山裂石，但总归只是一介凡流。至于那些神话中长生不老的神仙，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存在罢了，无人见过。”
　　说罢，李十二抬头望了一下天空，只见那里浮云蔽日，遮盖了本该蔚蓝的天穹，略显灰暗。
　　“那怎么样才能拜得仙山，成为一名修士呢？”大牛迫不及待的问出众人心声。
　　一瞬间引的众多孩童皆是竖起了耳朵，一双双明亮而又有神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李十二怎么也不肯移开。
　　“没有办法！”
　　李十二脸色一寒，眼神突然转冷，尤为凌冽，似有杀气横生，惊的四周的飞鸟皆是嘶鸣一声，振翅高飞。
　　“其实那些仙山也好，修士也罢，他们从不轻易招收任何弟子！而且，倘若有一日你们真的遇到所谓的修行之人，一定要远离，切记！切记！”
　　“为什么？弟子不是越多越好么？”
　　囡儿歪着脑袋，小脸绯红，问出了心中疑惑，众人也皆是伸长了脖子，等着回答。
　　“因为...一切皆因命数！”
　　李十二叹了口气，看向诸多少年的眼神中无色而澄澈，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般，脸上略有惆怅。
　　“啊！我知道了，就像十二叔。我爷爷曾经说过，十二叔就是因为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才从小就被一位老神仙给带走了。”
　　人群中一位年龄稍大的少年突然出声，眸中带着憧憬，口中喃喃。
　　“那十二叔现在也是神仙修士了吧！看上去真是年轻啊！一点也显老呢！”一众孩童议论纷纷，一些围观的年长者更是露出羡慕的表情。
　　而李十二闻言摇了摇头，脸色看上去像是有些悲苦，眼神有若无意的瞟了一眼李怀仁，沉声道：“人体有宝，困锁玄黄！想要成为修士，唯有打破那第一道枷锁，重塑道宫，才能开始茫茫的红尘超脱之路，进入那三才无量中闯上一闯。”
　　“三才无量？”
　　众人眼睛一亮，无不是迸发出万千色彩，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但这玄之又玄的味道让人甚是憧憬，恨不得立刻就进那三才无量中走上一遭。
　　“三才无量？二叔的那些书…”李怀仁蓦然一怔，心中想起自己曾在二叔留下那些书中见过，‘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而终在命数…’
　　一旁，只听得李十二微微一叹，继续道：“所谓三才无量，指的是天灾、地孽、人祸，共计九九八十一难。其中，三次厄难为一变化，三次变化为一命劫，三次命劫为一量灾。是为修行路难，难比上青天，修行便是要化人祸、避地孽、躲天灾，功成方能修成道果。”
　　“然则…”
　　只见李十二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下，眉头锁在一起，眼神中似有不甘。
　　“然则？”
　　众人正听到关键之处，哪想到李十二突然停下，时而皱眉，时而叹气，当下便齐齐问道：“有什么问题么？十二叔…”。
　　李十二惆怅了一阵后，长吟道：“八十一难终成仙，寻路却比仙路难，有命无格梦里寻，有格无命皆无缘。往世有憾今生渡，今生无缘来世迁。还来复还门前过，不知混沌还在前。”
　　“这第一灾人祸又为红尘争渡，为炼心而存在，只有超脱了这万千红尘，才有资格与上苍争上一争，真正的开始逆天改命，成为不朽的存在。否则，终将化为一杯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