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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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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中道认真地朝小姑娘点点头,说:“谢谢小姐,但比起吃饭,我更想洗澡,理发,以及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再吃饭。”
  方脸壮汉连忙说道:“哼,你当我们小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请你吃饭已经是了不得的大恩,竟然还敢有诸多要求!”
  “闭嘴!二狗子!”小姑娘一瞪眼睛,那方脸壮汉就蔫了,头也低下去了。
  小姑娘继续朝邓中道说道:“小事一桩,先生随我回家就行了。我家里三教九流都有,剃头匠,澡堂的搓澡工,饭店的大厨,使唤的丫环,跑堂的伙计,护院的保镖……”
  邓中道暗自震惊,心想:“这小姑娘看来是位封建大地主家庭的千金小姐,从小跟我一样,都是娇生惯养的主,性格大胆泼辣……看她的样子,应该已经被我给唬住了,恐怕心中早已认定我是留洋归国的知识精英。嗯……我且先跟她回家,骗吃骗喝一段时间,之后再作打算。”
  “好好,谢谢小姐,今日滴水之恩,来日涌泉相报。”
  邓中道于是就随这小姑娘和俩壮汉一起回家了。
  路上闲聊时,各自互通姓名。
  原来小姑娘姓刘,叫刘云,不过她还有一个广为人知的彪悍外号,叫虎姑娘。
  另俩壮汉,一个叫小黑子,一个叫二狗子,都是给刘家看门护院的仆人。
  刘家是个暴发户式的家庭,跟邓中道想象中的封建地主有些差别。
  首先,刘家不是地主,而是商人,经营着三十几家连锁店铺以及一个人力车行;
  其次,刘家不是大家族,家里也只有俩主人,就是刘三爷和他的女儿刘云。
  正因如此,所以才说刘家是个暴发户式家庭。
  四人来到街道,虎姑娘朝停在临对面的树荫底下的几辆黄包车的车夫招招手,顿时便有四辆黄包车飞奔过来,其中一名车夫热情笑道:“虎姑娘,要车吗?”
  “嗯,俩人,送我们回家。二狗跟小黑,你们想坐就自己掏钱,不然就走路回家。”虎姑娘说完,抬脚走向一辆黄包车,很快便坐了上去。
  小黑子傻笑地点点头,抬脚走了。二狗子恶狠狠地瞪了邓中道一眼,就低着头,也走了。
  一身乞丐装的邓中道也坐上了另一辆车,那车夫皱了皱眉头,倒也没说什么,直接拉车飞奔。
  一路上,热闹非凡,大街小巷都是行人,喧哗声不绝于耳,好一幅民国闹市风景图。
  好些个新奇事物让邓中道同学啧啧称奇,几乎都想立马冲下去,好好耍一耍,好好闹一闹。
  不过他最终都忍住了,毕竟刚来民国,身无分文,加上身份又是招人厌恶的臭乞丐,目前只有先靠骗骗虎姑娘,才能勉强生活下去了,唉,人生啊,好难啊!
  不到20分钟,就到刘家了。
  下车后,只见眼前有好大一座宅子,是一座四合院,而且是三进院落。
  邓中道一进大门,就看到好大一口天井,四四方方,好不壮观。
  宅子里,有斜飞的重檐,硕高的围墙,梅绕平台,梅棠依阁,香草漫山,颇为气派。
  虎姑娘领着邓中道,一路走到后院澡堂,招来了不少佣人们惊疑的目光。
  “大小姐怎么带着臭乞丐回家?”
  “谁知道啊,估计是新招的伙计吧,这年头,乞丐满大街都是,东家能给口饭吃就满足了,价格便宜得很。”
  “可也不能招乞丐啊,身体不干不净的,万一要是身上藏有什么恶疫,瘟疫啊什么的……”
  “谁知道大小姐是怎么想的,这姑娘虎得很,咱们最好别管,偷偷告诉老爷就行……”
  虎姑娘把邓中道交给一位穿黑长袍的精瘦中年人,那人目光凌厉的像是毒蛇,声音吵哑:“小姐放心,我会将邓先生安排好的。”
  虎姑娘点点头,又朝邓中道说道:“邓先生,你先随老张去,他会安排好你的,我要去找老爷子,待会儿再跟邓先生详聊。”
  “嗯,多谢刘小姐。”邓中道微微一笑。
  虎姑娘走了,现场就留下老张跟邓中道。
  老张也不废话,领着邓中道去洗澡,并送给他一件灰色长袍,一条灰色长裤,一双布鞋,以及一条崭新的内衣内裤。
  洗澡用的是幽绿幽绿的井水,而且是凉水,邓同学心想,现在是民国,没有自来水厂供应自来水,条件所限,只能忍了;
  洗头发时,没有洗发素,邓同学也忍了,毕竟是生产力低下的民国。
  没有浴沐液,没有洗面奶,没有……
  邓同学痛苦地搓完一顿澡后,换上新衣服,他感到一阵神清气爽,除了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之外,倒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本来还要理发的,但是邓同学看到镜子中飘逸的长发再搭配上灰色长袍,一枚妥妥的古风美男子,顿时改变了主意,拒绝了老张的理发服务。
  他心想道:“哼,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能动我一根头发,谁动谁死!”
  老张早就准备好地一小桌子饭菜和一大桶白米饭,邓中道同学顿时感觉自己还是幸福的。
  他坐在圆凳子上,一双筷子不停地在餐桌上飞舞,夹菜又夹肉,嘴巴也是不停地咀嚼,那叫一个心满意足,快活神仙。
  他想:“如果再有个女人就好了,让我能搂着她吃,嘿嘿嘿……”
  “邓先生!”虎姑娘走进房间,笑道:“邓先生正在吃饭啊,正好我肚子也……咦!”
  正是柔弱的美娇娘撞见了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如同欲求不满的潘金莲撞见了武松这个煞星。
  虎姑娘芳心乱颤,心想:“他怎么能这样好看啊,书上都说貌似潘安,他应该比潘安还要俊美才是。
  皮肤这样白,手指这样纤细,一看就是富家少爷,他果真没有骗我,倒是门当户对,老爷子应该不会反对才是,啊……天啊!我在想什么……”
  虎姑娘强装镇定,转移话题说道:“邓先生还未理发呢,老张,你怎么办事的!邓先生是思想进步的文化人,披头散发怎么行,快快去叫剃头匠来给邓先生理个新潮时尚的帅气发型。”
  邓中道同学心中一惊,倒是忘记他现在的身份,可是“民国先进知识分子”,而且还是留洋学生。
  老张目光如刀,微微看了眼吃惊的邓中道,邓中道赶紧朝他陪笑,说道:“谢谢张大叔,麻烦你了。”
  老张一言不发,恭敬地朝虎姑娘笑了笑,就离开了。
  邓同学心想:“差点露馅了,还好这老张性格沉默寡言,没有多嘴说什么。唉,看来我这长发保不住了,还是赶紧骗点钱财跑路吧,这虎姑娘这么泼辣,我可驾驭不了啊!”
  虎姑娘没客气,一屁股坐下来,吩咐外面候着的小丫环取来一双筷子和一口大瓷碗,盛了好大碗白米饭,就与邓中道一起,共同进餐。
  俩人边吃边聊。
  “邓先生今后有什么打算没?”
  “我想去参军,为国效力,救国图存,等我兵强马壮后,便去找王老虎报家仇,哼,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啊!参军打仗?”虎姑娘吓了一大跳,急道:“当兵可是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死了,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邓先生,你要可好好考虑清楚啊!”
  “我意已决,你不用再说了。”
  虎姑娘放下饭碗,满脸焦急:“邓先生,你家里可就剩下你一根独苗了,你如果死了,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啊,怎么对得起你爹啊,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邓中道同学严肃道:“国破家亡,我们国家正处在大变革时期,随时都有沦为亡国奴的可能,我身为留学归国的精英,自当报效祖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我必须肩负起救国大任,绝对不可以退缩,我所受的教育也绝不允许我退缩。
  有国才有家,你看看非洲殖民地,再看看印度殖民地,黑人沦为奴隶,被欧洲白人肆意买卖、肆意虐杀,印度人也沦为法国殖民地里最最最下等的公民,不,他们甚至不是公民,是奴隶,是牲畜,他们根本没有基本人权!难道,我们华夏人也要变成像印度人那样、甚至变成像非洲黑人那样吗?
  不可以!我绝不允许!
  华夏民族必须强大起来!任何国家胆敢侵略华夏,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邓中道同学说的慷慨激昂,热血沸腾,差点连他自己都信了。
  说了这么多,他也口渴得很,赶紧拿起旁边的凉白开喝一大口,润润喉咙。
  虎姑娘已经被邓中道同学给忽悠了,她也变成热血青年,大吼道:“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她一脸崇拜地看着邓同学:“我以后可以叫你邓大哥吗?”
  “当然可以。我也不见外了,就叫你一声刘妹妹吧。”
  邓同学顺杆子往上爬,毕竟,关系亲近些,才好骗财骗色……呃,骗色就算了,骗财就可以了。
  “嗯,邓大哥想叫就叫!但是,邓大哥,你还是先在我家呆一段时间吧。我已经替你跟老爷子谋了份差事,嗯……当我们刘家的专职教师先生,每月有十……呃,30块钱,对了,还能提供一间房子给你免费住。”
  邓同学从来都不是为五斗米而折腰的人,哼!30块钱加上免费住房,这个……
  “嗯,待一段时间也行,救国是一个要奋斗14年的事业,不急不急。”邓同学微笑点头。
  “对的对的,教书育人也是救国啊!”虎姑娘大喜,脸上的笑容像是煮沸的开水一样,快要溢出来了。
  虎姑娘心想:“邓大哥答应了,他答应了啊!我先稳住他,待他安置下来,我便天天去找他玩耍,日日与他见面,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日久生情,不怕他不喜欢我!”
  邓中道心想:“嗯,先在刘家安稳下来,然后打听任老爷和九叔等人的情况,看看有没有机会完成任务。这虎姑娘看上去虎头虎脑的,傻乎乎非常好骗,简直是送上门来的提款机,白给的钱财,不要白不要。”
  邓中道同学对民国并不陌生,因为他大学的专业就是历史学,而且他对民国历史也颇有研究,加上现代人的思维高度,在民国安稳地混3年,简直不要太轻松。
  民国通有货币是法币和银元,以及少数的前朝金银、美元、日币等等。
  30块钱就是30法币,法币虽然会慢慢贬值、最后废弃,但是目前还算很坚挺,购买力还是挺强的。
  邓同学暗道:“现在外面兵荒马乱,军阀土匪横行,我身无分文,手无缚鸡之力,乱闯乱跑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还是先暂时窝在刘家猥琐苟住,看看情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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