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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小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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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楠楠左手抓住王天真衣领用力朝下扯,右手朝着王天真脖颈胸口疯狂扇打,“你这个贱女人,把我的好朋友还给我!”
  王天真捂着领口朝后仰,躲避甄楠楠攻击的同时不忘行使小学老师的责任,“这位小同学你不能说脏话,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挨打不会还手,你倒是能躲开也行啊。”王江波扯开甄楠楠,怒其不争的叱责王天真,“早晚要被你气死。”
  王天真委屈的整理扯弄成不规则形状的衣领,为甄楠楠辩护,“她只是个小孩子。”
  王江波有时候真恨不能撬开王天真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藏了个割肉喂鹰的佛祖,“我跟你说不明白,等你哪天吃亏了,你就知道了。”
  “什么?”王天真没听清楚王江波说的话,他的声音被甄楠楠咒骂声盖住了。
  小孩子特有的尖锐嚎叫,就像是交响乐中骤然加入的唢呐,以压倒性的优势打败所有乐器,将王江波刚才那几句话盖的严严实实。
  “闭上你的狗嘴!”贺音起怒吼着。
  被甄楠楠盲目泄愤式攻击砸中脑袋的贺音起,脑瓜子里的神经正在进行自我梳理。刚梳理出一点头绪,那些神经就被甄楠楠爆发出来的尖锐嚎叫给吓懵了,开始了畸形走位,纠缠的比之前还混乱。
  捂着耳朵干呕两声,贺音起晕头晕脑从王天真衣服里钻出来。在王天真手指头的辅助下,他爬上王天真肩膀,顺着头发攀岩到了王天真头顶上。
  软着小爪子,贺音起在王天真头顶扒拉开一个凹陷,窝趴在里头,只露出黑漆漆眼睛盯着王江波方向和甄楠楠。
  这地方安全多了,甄楠楠这个小矮子就算头脚颠倒用脑袋在地上蹦,也够不着他。
  王江波被贺音起眼珠子盯的骨肉酥冷,打了个寒颤后迅速耷拉下眼皮子,不敢和贺音起这个鼠皮恶鬼对视。
  甄楠楠则兴奋的要命,像是被拴住的公狗碰见散发春暖花开气味的母狗,一边嚎叫一边用力抽扯被王江波抓住的胳膊,“小胖,是我,我是你的好朋友。你快从那个贱女人的头上下来!你是不是被这个贱女人骗了,她是坏人,你快下来。我们才是好朋友!”
  鬼才和你是好朋友,做什么美梦呢!
  他贺音起就算是和猪狗做朋友,也绝不和这个小变态做朋友。
  见贺音起不听她的话,甄楠楠愤怒的尖叫着,声音像是蝗虫过境,疯狂扫割周围居民的睡意,将他们从睡梦中赶出来。
  “哐当!”“啪啦!”“砰!”
  相继有窗户被暴力打开……
  “要死啦!着急送你八十岁老娘进洞房啊,不知羞的东西们……”
  “你们头壳坏啦!这么早起来抢屎吃啊你们!”
  “去你老娘的!”
  有住户因为他们制造的噪音开窗咒骂,还有的拿东西砸过来,有个老太太骂骂咧咧拿着尿盆对准他们……
  “走走走,回家再说,别打扰别人睡觉。”王江波当机立断捂住甄楠楠的嘴,将甄楠楠扛到肩膀上,丢给王天真一句话后,大步朝家的方向奔跑。
  王天真匆忙扫了一眼周围居民楼,羞耻的抬右手挡住脸,左手则虚虚举到头顶上,像是一个人肉小栏杆,挡在贺音起一侧,防止贺音起被颠簸到地上。
  看着王天真粉嫩的掌心,贺音起心脏慢慢融化,成了一汪春水儿。
  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啊。
  天真,单纯,善良,充满着正义感,有责任心,出王江波这滩陈年恶臭老淤泥而不染,长相清秀,性格温柔,职业是小学老师……
  如果他穿的不是老鼠皮囊,而是人皮囊。那他必定要和这个好姑娘来一段碎天裂地的浪漫爱情,爱的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日月无光,爱的断绝亲情丢掉友情眼里只有彼此,爱的你是风儿我是沙你成白狐我去死……
  贺音起陷入美妙幻想里,痴呆傻笑着。
  这段幻想十分短暂,现实以绝对性的优势干掉他的幻想,让他由美好天堂落到惨淡人间。
  现在情境有些魔幻,表面看起来很不正常,实际了解内幕会觉得更加不正常,仿佛一个辣椒里面长出来一根黄瓜,黄瓜里面还长了一颗草莓,诡异,违背正常规律。
  此时此刻,贺音起站在餐桌上,双手叉腰,右脚踩着张崇高那张工作证,左脚前放着一张刚撕下来的信纸,信纸上放着一根削好的铅笔。
  甄楠楠被捆绑在他面前餐椅上,嘴里塞着毛巾,正如同堵在壳里的愤怒小怪兽般尽其所能的疯狂摇动椅子。
  王江波站在甄楠楠身后,双腿岔开,粗肥的胳膊紧紧压着椅子背。他脖子上挂着两串大蒜一双红筷子以及他的护身大法宝-他爹牌位,肥腻发乌的脸上写满倒霉贫穷这四个字。他整个人灰扑扑仿佛套着晦气织成的网子,全身上下唯有一处十分明亮,不是眼睛,而是秃头上那些反光,比灯泡还要璀璨。
  贺音起都不敢直视王江波脑袋了,目光总是不由自主被那些反光勾引。多看几眼那些反光,眼前就会出现蓝绿色的阴影,跟得了短期白内障似的。
  令贺音起春心荡漾的王天真,没有如他所愿的坐在他面前,而是站在王江波那个瘌痢货身侧。
  王江波察觉贺音起对王天真很友好,便果断将亲情丢到犄角旮旯,把自个儿的安全挪到最前头,让王天真站在他身边,起门神类似的保护作用。
  亲情缘薄弱的王天真,正担忧的看着贺音起,丝毫没有因为贺音起人性化的动作而‘变心’,依旧把贺音起当做救命恩鼠。
  “这是个变态杀人狂。”贺音起将张崇高的证件推向王江波,用目光威胁王江波拿起证件。
  王江波看懂了贺音起的动作和眼神。
  他惶恐的抓住他爹牌位,拐了一下王天真,“天真,老鼠让你把证件拿起来。”
  贺音起鄙夷的瞪了王江波一眼,威胁性的朝王江波呲出大门牙。在王天真过来拿证件的时候,他迅速转换状态,将两只小爪爪蜷缩到胸前,做作的微微歪着脑袋,目光充满着对王天真的信任和依赖。
  情不自禁抚摸了一下贺音起的脑袋,王天真弯腰温柔叮嘱贺音起,“你不要怕,想要什么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的。”
  贺音起用脑袋磨蹭了一下王天真的手指头,信赖感动的朝王天真点点头。
  再次抚摸了一下贺音起脑袋,王天真在王江波催促气音中,拿走证件。
  用老爹牌位接过证件,王江波像是替人拿着臭豆腐一样,朝后用力仰着头,靠眼底余光俯扫了证件一眼。
  “这证件我看过了,张崇高,德力高副总监。是他杀了你吗?还是,他是你的亲人,情人?你有话要让我们带给他?”王江波将托着证件的牌位举远,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身中剧毒。
  “有什么需要,你写下来,你应该会写字吧?”王天真眼神掺杂了几分好奇。
  贺音起被美色所迷,恨不能将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的经历都摆在王天真面前,把神使警告他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他用力点点头,来到信纸上,抱起铅笔,在信纸上写着。
  ‘我叫贺……’
  “啪!”
  贺字还没写完,一只看不见的手重重抽在贺音起脸上,打的他旋转两圈趴倒在桌上。
  捂着脸颊爬起来,贺音起愤怒吼叫着,“谁打我?谁?”
  这一幕发生的太鬼魅,惹怒了贺音起,也吓到了王江波和王天真。
  王江波甩掉牌位上托着的证件,一把将想要过去帮助贺音起的王天真扯到身前当盾牌,乌龟似的弓腰缩着脑袋,从王天真颈侧露出一只眼惊恐扫视着贺音起周围。
  小变态甄楠楠反应自然与正常人不同,她根本无惧妖魔鬼怪,愤怒的瞪着贺音起周围虚空,恨不能将眼神变成千万刀子,将刚刚打她好朋友的鬼怪砍成千万段。
  “谁,给我出来!”贺音起看不见打他的人,挥爪子胡乱在空中抓挠着。
  “不能泄露你的身份。”隐身在半空的神使,悠悠丢下来一句话。
  紧接着,他又丢下一句话,“刚才是惩罚。”
  贺音起不愿意了!
  知道错了,但是绝不认错,这是贺音起从事律师职业以来一直遵循的做人准则。譬如,他明知道罪犯杀了人,但是假装不知道,还要强词夺理用一嘟噜的语言替罪犯辩论,直至战胜对手。
  现在,贺音起又拿出了这一招。
  绝不认错,死不要脸!
  借来城墙当脸皮,谁都甭想戳透。
  “这算什么惩罚?打人不打脸你懂不懂!你降下一道雷把我劈焦了我就认了,凭什么扇我一巴掌,啊?那什么破规矩,不清不楚的!是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不是一只真的老鼠,还是不能告诉他们我过去的身份,你说清楚点行不行?我就问你行不行!你什么都不说清楚,让我自个儿摸索,这分明是故意让我犯错,借机虐待我!”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还是在喜欢的姑娘面前被打,愤怒的火焰从脚尖烧到头顶,贺音起气炸了!
  “这算什么狗屁任务!什么狗屁规矩!你今儿要是不说清楚,我他妈不干了!谁能干谁干,我不伺候了!”贺音起突然仰躺到桌上,瘫痪了似的垂软胳膊腿,“神神秘秘鬼鬼祟祟,鬼办事都比你靠谱!你有本事就让我灰飞烟灭,我反正也完不成这些破任务,来吧,来呀!”
  “……”
  神使无言看着耍无赖的贺音起,将贺音起此刻这个形象印在脑海里,当做为神做事的反面教材。
  见神使迟迟不对他下手,贺音起主动了结自己。他用爪子掐住肥短的脖颈,舌头朝外伸,“你不来我自己来,我掐死我,我这就掐死我自己!给您老人家省事儿了,不谢!”
  弹了下手指,神使将贺音起爪子从脖子上弹开,为贺音起一针一线的解释着,“可以让他们知道你不是一只真的老鼠,但是不能让他们知道你真实身份,写在纸上也不行。也不能直接将任务对象说出来,要用线索让他们发现异常。刚才那个惩罚是最轻微的,念在你初次犯错给予你一个小小警告。下一次,如果你再犯错,会有真正的惩罚。”
  贺音起保持躺着的无赖姿势,阴沉沉瞪着半空,“之前为什么不说清楚?”
  “……”神使在贺音起面前显出身形,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贺音起,无言的摇摇头。
  “你什么意思?”贺音起跳起来,愤愤然仰头怒嚷着,“别用这种看白痴的眼光看着我。你挺会倒打一耙的啊,厉害,明明是你说的不清楚,这回倒成了我听不懂人话了。我……”
  神使倏然消失。
  贺音起正发泄到兴头上,发泄对象却突然消失了……仿佛痛快喷泄的洪流突然被大坝截断,憋的他怒火沸腾,却又找不到一个出口。
  “啊!”愤怒大叫一声,贺音起用力捶打着胸口,像是疯了的大猩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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