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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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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午后最热的几个时辰后,李景懿这才慢慢走出王府,坐进了马车内里。
  茶花会定在申时后,虽然只是大婚前的预热,但可以肯定,依然会有不少大人物前来捧场。
  李景懿的车队,没走多久就遇见了另一队人马。那些人像是守候已久,见到他们,则立刻靠近过来。
  马车一侧的窗帘被拉开,李景懿看到西门高山的脸出现在了外面。
  “我当是谁,原来是西门兄啊。”
  “见过王爷。”
  “外边天气炎热,要不要进马车内一叙。”
  “不敢,在下只是与您打个招呼,看得出,您脸色红润,想必是大为欢喜。”西门高山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噫,怎么不见袁小姐?”
  “她啊,自是一大早就去园里了。唉~相比较而言,婚礼之事她一点儿都不在意,反倒这次茶花会,她却是无比上心。”
  “哈哈哈,那是因为婚礼大小事宜有您在操心,袁小姐这才处处放心的。”
  “是啊,为了婚礼,这些天可累坏本王了。”李景懿见到在离西门高山不远处的年轻男子,下意识的问了句,“怎么,那人就是你弟弟吗?”
  只见李景懿指了指西门高山身边之人。
  “正是舍弟,您召开的茶花会,来的自是各方权贵,为了以后发展,我自然是要带他稍微开开眼界的。”
  “不错,的确是个机会。”
  “是的,那在下就先告辞,不打扰您了。”
  西门高山关帘离去后,李景懿直接倒在坐垫上,竟是直接睡了起来。
  今日,夏城不少大人物都有了些动静,就连夏城周边的小城都有不少人物向夏城边的一处小花园赶来。
  这花园位于同尘区边缘,距离城墙也不算远。原本,那里是一片园林,可供居民游玩;但被李景懿买下后,就被圈了起来重新改造了。
  她见袁兮月喜欢花花草草,便直接将之送给了她,还配了百名下人帮忙打理。
  现在的这个地方,在这位新主人袁小姐的打理下,完全成为了一片花的海洋。虽然这里大都为山中野花,但在精心摆放下,连成一片,一点儿都不输那些名贵花种。
  此时,不少城中家族人物已经到了。他们穿过花中小道坐在了凉亭之下,开始互相认识,客套了起来。
  “还真别说,这外面的一些野花这么归置在一块儿,还真有些意思。”
  “不错,只可惜花开一时,这个节气,其他的名贵花种是看不到的,最多,也就只能欣赏欣赏牡丹与兰花了。”
  “别说这种扫兴的话了,我相信这里真正来赏花的人,应该没有几个吧。”
  “这位夫人,咱们还是别说话了,不知其他人何时回来,咱们还是先喝茶吧。”
  亭内的男男女女还在聊天时,又是一大批人走了进来。这些人无一不是一方之主,来了以后,除了问了声“王爷是否来了?”后,看也不看这些花直接走向了内部。
  往里走可以看见两个池塘,池塘内莲花已开,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辉。天气炎热,池塘边还有着不少妙龄少女在旁戏着水,让人不经浮想联翩。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后,来的嘉宾差不多已有近百人,这些人已经走到了最里面。这片花园,除了由各式花组成的花海以外,只有三只小亭与这个池塘以及那栋绝美的镂空阁楼。
  这阁楼大门紧闭,还有两名下人在外守着,不让人进去。可这些宾客早就被晒得难受,特别是来得早的那些客人,脸都被炙热的阳光烤的发红。
  “这怎么回事啊,主人家一个都没出来,尽是些下人,这到底是要干嘛?!”
  “是呀,这眼看太阳都快下山了,王爷怎么还没来?”
  “别说这了,就算是来赏花,名贵的花种可什么都没看着,连牡丹也没看到一朵,这算什么茶花会啊。”
  就这众人开始抱怨之时,外面传来了声声尖啸的声音。
  “公羊柳大人到!”“杨若蛮将军到!”“温太保大人到!”“裴刺史大人到!”“相国大人到!”
  众人听闻,脸上的愁容纷纷一闪而逝,改换成笑脸相迎而上。不知道他们是否约好的,居然同时到达。
  来人穿过花海,漫步悠悠,全都穿着便装,各自轻松,相互交谈着。
  面对纷纷上前权贵豪绅,他们表情变了变,直接没搭理,就这么穿过人群来到了琼楼跟前。
  “好精致的楼。”同尘区刺史裴中堂赞叹了句。
  “裴大人为何独身而来,您不是到哪儿都带着您的小孙女儿吗。”
  “哈哈,不是我不想带啊,温太保,是她自个闹了一整天,现在正睡着香呢,我哪忍心喊她起来啊。”
  “那个小妮儿的确惹人喜爱,我夫人见了一次便记着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惦记着呢。”
  “话说回来,相国大人怎么不带夫人一块儿来,我这可有些时日没见着了,心中甚是想念呢。”
  “她啊,最近磕着腿了,行动有些不便,虽说她念着不妨事,想要同我一齐过来,但我还是有些担心,就让她还是在屋里头歇着了。”
  “哎呀,这可真是太不小心了,下官这两日定要登门府上,拜访一番了。”
  相比较边三人的融洽相谈,另一边的气氛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公羊家与天破杨家本就是对立的两家,无论朝上朝下,家中高层或是年轻一代,皆是不自觉的互相较劲。
  杨若蛮,目前杨家第三代的老大,也是年轻一代的中流砥柱,更是目前的杨家家主。见其昂首挺胸,半提着的手,不断活动着手指头,一眼都没有看身边的那人。
  同样,那人也是没打算瞧他,只见他一副翩翩公子般的打扮,金色的丝袍随风鼓动,一点儿都不像年近五十的老男人。
  “柳公,学生谢兰南,五年前在唐城奴牛铺子的书堂,您曾经指点过学生的。”
  “噢,有些久远了,的确不曾记得了,不过…谢兰南,这个名字倒是有些熟悉。”
  “没事,不记得也没关系,您当时的教诲学生可会毕生铭记的。”
  公羊柳闭目想了一会儿,然后恍然大道:“原来如此,你就是今年的状元郎吧。”
  “学生侥幸而已,都是承您的福。”
  “不错不错,希望你将来能成为万商的栋梁之才。如有需要,可尽管来公羊家找我。”
  “啧啧啧,四爷,连我这粗人都能听得出来,人家也就是客气客气,您呐,也就别太当真了吧。”就在二人洽谈之际,另一道声音传来。
  公羊柳表情微滞,侧脸看向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的杨若蛮。
  于是二人都没说话,被夹在中间的谢兰南十分尴尬,只见他脸上的汗珠不断滚落,想走但又根本无法抽身。
  “小蛮王说笑了,这么多年没见,你可谓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这么有气势。”
  “那是自然,我杨家子弟人人十年如一日般的操练,随时都要做好上阵杀敌的准备,必须得保持好精气神,倒是四爷你…看上去老了许多,和之前尽然不同了。”
  “生老病死皆是自然法则,年岁到了,谁也没有办法,我自然也不例外。哦对了,听说小蛮王你已经成为了新任杨家家主了,真是恭喜。”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老头子回来后,还不是一样他说了算。不过你们公羊家这些日子闹得这么欢,没想到还能有兴致来这茶花会。非但如此,居然还派了四爷你过来,真不愧是享誉万商的名门望族啊。”
  公羊柳听得出对方话中略带讽刺,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拱手摇摇头,转向继续与谢兰南聊了起来。
  不久后,李景懿终于到了,与之在一起的还有西门高山。
  众人见了,皆俯身拜见。
  “怎么回事?这么热的天为何各位全都待在外面,进楼啊!”李景懿见满头大汗的众人诧异道。
  “王爷,不是咱们不进去,实在是楼被锁,进不去哇。”一肥胖老年男子道,只见他热的张口喘气,靠在亭子柱边,全身瘫软着。
  “兮月呢?她不是一直在嘛,说!她去哪儿了?”李景懿对着一名侍女大声质问了起来。
  “奴…奴婢不知。”
  “混账,不知?怎么会不知,这么长时间都没见着你们主子,不会去找吗!要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们担当得起吗!”
  那侍女见王爷突然发怒,吓得跪伏在地,拼命磕头,顿时脑袋就被磕破了,血流一地。
  李景懿冷哼一声,接着大声道:“告诉你们,要是兮月出了一丝意外,你们没有一个脱得了关系!”
  这时,那侍女感到头部被一股力托住,无法再低下去。她颤抖着,小心翼翼的抬头望着,只见是一位身穿金色华丽薄纱长衣的年轻公子,这人一脸笑意,看上起居然有些熟悉。
  “我一到门口就听到这里大呼小叫的呢,心中随便一猜,就知道是你在闹了,怎么,又是谁惹你了?”
  见到来人,李景懿脸色略微舒展了一些。
  “臭小子终于肯来见我了,这么久了,为何都不知道来找我!”
  “你这大忙人,我怎么好意思来烦你呢。再说了,我还以为你不想见到我呢。”
  “这说的什么胡话!从小到大,六哥可是最疼你的,哈哈哈。”
  说完,李景懿直接将对方紧紧拥在怀里了。
  这时的李景宝,脸上表情丝毫没有变动。李景懿松开后,接着道:“不错,看上去像个男人了,一想到你小时候样子,我可是满脑子的头疼啊。”
  一听到对方提及小时候,李景宝面部肌肉略微抖动,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不久后,回过神来的李景懿环视一周,大声喊道:“还不快给本王去找,快滚!”
  那些下人一听,慌忙离去,只剩那位侍女还跪在原地。
  “想什么呢,快去吧。”李景宝蹲在了她身边,轻声道。
  那侍女不敢看他,如释重负般站起,转身快步走去。不料她一直低着头,不小心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看着对方胸前衣服上被自己头上的鲜血染红,她惊吓之下,一时全身发软又要倒下。但她被那人伸手扶住了,感受到对方的犹如磐石一般稳健的大手,那侍女只是晃了晃就站住了。
  “对…对不起,对不起,奴…奴婢不是有意的。”
  只见那人收回了手,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伸进怀里,拿出了一只小瓶,然后递了过去。
  她下意识的接住,然后就听见对面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一日早晚两次,外敷,七日后便可复原。”
  说完,他便侧身离开了。
  “谢…”她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离开,连道谢都没来得及说,只能见到对方冷峻的背影,以及小半张侧脸。
  看到来到自己身旁的霍封,李景宝移步在他身旁小声道:“别忘了,远方有佳人,别老是乱勾搭,我可看着你呐。”
  正在李景懿再次陷入苦恼之际,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些变了,变得有些阴沉了。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热了。
  慢慢的,大家都感觉到异样,然后不约而同的往上看去。
  只见整个花园上方被一面巨大的阴云笼罩,然后,空气慢慢变冷,四周似乎也变得安静了起来。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李景宝也开始打量起四周,并负手摸了摸袖中的刀剑,忽然!他看到一丝白气飘在了自己面前。吃惊之下,小退了一步,然后伸手去抓,但是没用,那道白气依然还在自己面前。
  这时,他感到肩膀上搭了一只手,只见霍封微微张口,呼出了口白气。
  还没时间等李景宝震惊,就又听到有人呼喊了起来。
  “下雪了!下雪了!”
  李景宝二人同时抬头望去,果然,朵朵雪花飘然而下。
  “这…怎么可能?这都小满了,不可能下雪的啊。”杨若蛮这时也是吃惊的不行。
  终于,雪落了下来,公羊柳伸出手,将一片雪花握在了手里,然后闭眼感受了一会儿,随既睁眼,浮现一丝微笑。
  “感激各位贵宾远道而来参加这次的茶花会,如此大热的人,先给大家降降温。接下来,敬请观赏!”突然间,四面八方穿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声音一停下,奇异的事情又发生了,就在不远处的池塘内,雪花一触到莲花的瞬间,那原本微开的的花立刻变得紧闭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没多久,原本一池的莲花全都收紧了,变成之前没开的样子了。
  在这之后,雪就慢慢停了。接下来,池塘水面上又缓缓散出白雾。很快,池塘就变得雾气弥漫,只露出表面的几朵含苞的莲花。
  “得啷!得啷啷!”
  众人又发生了些许骚动,温太保四下张望,疑惑道:“这是…琵琶?”
  果然,下一刻一女子出现在满是雾气的池塘上,手持琵琶,不断拨弄着。
  惊叹声四起,因为就在他们的眼里,此女子就像漂浮在云端上一样,十分有意境。然而这还没完,很快,第二、第三、第四人也出现在琵琶女声旁,她们分别是弹筝与吹笛、吹箫的。
  唯美的乐音迅速感染了众人,瞬间让整个空间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一曲完毕,二曲节奏变得快了起来,池塘内雾气翻涌,一下子多出了七位窈窕女子随音乐舞动了起来。
  望着仿若云端上舞动的仙女,人们早已沉浸无法自拔了。慢慢的,高潮来了,水面的莲花伸了出来。相应的,天的阴云也在渐渐散去,一缕缕阳光重新照射道池塘,这莲花一碰到阳光立刻开放,随着莲花再次开满池塘,雾气上的美人们悄悄沉了下去。
  然而就在人们意犹未尽之时,池塘中心出现了一个旋涡,那旋涡越来越大。
  ‘咚!’
  伴随着池塘内的一声闷响,旋涡中心冲出了一人,那人速度极快,在白雾中转了好几个圈后直接高高升起。
  池塘内所有的雾气都在其一卷而下,被带离了池塘,并在空中形成了一道白柱。
  “真是神迹啊,这…这就是龙吗?”人们不断发出惊呼声。
  也不知是不是那个人做的手脚,空中那道白色雾气在空中九转腾挪后,四周多出了白色的腿爪,就连尾端也变尖,其他部位也变得凹凸了起来,就像是鳞片。看上去,真的就像一条白龙一样。
  此刻,别说其他人了,就连霍封都被这奇景深深吸引,满脸的不可思议。
  “唔哈哈哈,青莲洁宝不见妖,白龙安天长生盘!给我去!”
  空中一声炸响,那白龙直接向下俯冲了下来,而众人一见那方向好像是向自己这边来的,一看来不及躲避,纷纷掩面身子一低。
  白龙自然不是奔着他们去的,只见它半转一拧身,居然直接扎进去阁楼中了,随着二者一触碰,白龙自动恢复成了雾气,缓缓散落在了阁楼上。之前那人也现身了,这人是名老妇,满头白发不断漂浮着,身上的衣服也轻飘飘的浮着,只见她半个身子都在雾中,好似天外来客。
  “花开!!”那老妇双手探出,只是做了几个古怪的手势。
  这下一幕,在此的所有人见了绝对会终身难忘。只见这栋云雾缭绕的阁楼的四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开出新芽,然后慢慢长大,结成苞状,最终缓缓开花。
  一时间,哗然声传遍人群。
  “这是何等奇观,简直犹如梦中一般。”裴中堂赞叹道。
  “快看!你们仔细看看这些花!”这时有人大声道。
  人们听了纷纷上前定睛看去。
  “这…难道是金花茶?!”“还有这里,这不是滴血牡丹吗!”“居然还有七彩铃兰!”
  “不光如此,还有很多见都没见过的奇花啊!”
  “不对啊,有很多花不应该是这个季节开放的呀,还有这花鹤翎,根本不是我们这里能长出的花啊。”
  就在人们讨论之时,一头戴花环的年轻少女推开了三层阁楼的门走了出来,她扶着栏杆,对着下方莞尔一笑。
  “小女子袁兮月,见过各位贵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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