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年之约

　　“哦？”轩儿看着无痕的眼睛，狡黠一笑：“让我来猜一猜。我猜无痕哥哥要告诉我家里的事，你的爹爹、娘亲，还有叫依依的妹妹，对吗？”
　　“轩儿，你真聪明。”无痕点了点头，道：“其实我不叫叶无痕，我姓袁。”
　　“我知道啊，你说过妹妹叫袁依依，你当然也姓袁喽。”
　　“啊？你知道我一直在瞒着你吗？”无痕太小看轩儿了，她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江湖骗子、武林高手、奸诈恶徒，什么人没见过？她宁女侠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她在好人面前就是好人，在坏人面前就比坏人更坏。她只要看一眼，便可把对面人的心思猜出大半。
　　“当然知道，不过我并未在意。江湖上隐姓埋名的人太多了，姓名往往成为一个人的累赘。只是不知道你隐姓埋名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其实事情也没那么复杂。我原名叫袁进，老家在江淮南路的泰昌县，我们袁府也算是当地的大户人家。前段时间我去江宁赶考，得知今年的考试推迟了，等我回家时就发现袁家已经被官府查封了，我的爹爹和娘亲是被别人陷害的，他们被抓进了大牢，我们都被官府通缉，依依逃出了泰昌县……”
　　“原来是这样。”轩儿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那你知道是谁陷害的袁府吗？”
　　“我只知道肯定和赵家脱不了干系。赵袁两家同为泰昌大户，赵家人贪得无厌，我们两家一直不和睦。但是这些天我思前想后，觉得赵家应该只是帮凶，真正的幕后策划者另有其人！”无痕双眉紧蹙，他有一种直觉，这件事背后另有蹊跷。
　　“不管是谁，等我们忙完了手头的事情，我一定陪你查个水落石出。”轩儿说着，露出一个清甜的笑容。
　　突然，无痕脸色骤变，“小心！”他一把推开了宁轩儿，自己的胸口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
　　本以为自己会吐血而亡，或者疼得哭爹喊娘，然而叶无痕惊讶地发现，在掌力劈来的一刹那，他内力的那股真气突然爆发，偷袭自己的人被弹出了好远，自己竟然安然无恙。
　　轩儿这才反应过来，“无痕哥哥，你没事吧？”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我没事，师父传给我的内力保护了我。”
　　突然间，两旁的房屋上又飞来两个人，“三弟，你没事吧？”他们扶起了偷袭之人。
　　“我没事，大哥。这小子有古怪！他的内力太强了！”说完这三人警惕地盯着叶无痕。
　　无痕仔细打量着眼前三人，看他们个个长得丑陋无比，身上充满了杀气。他越看越眼熟，总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猛然想起来，他们不就是鬼门三煞吗！
　　“丑八怪，你们竟然敢偷袭我，活腻歪了吗？”轩儿怒气冲冲地说道。
　　“嘿嘿嘿，宁女侠，莫气莫气，”那个带头大哥嬉皮笑脸地说道，“上官公子让我们请你去见他，我们不敢不从啊！”
　　“狗屁不通！”轩儿气呼呼地说道，“让你们请我就是让你们来偷袭我吗？”
　　“宁女侠，我们以前好话歹话都说遍了，既然你不肯听话，那我们只好把你绑回去了！”鬼门大哥脸色一变，面露狰狞之色。
　　“哼，你们的武功没有长进，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啊！今天不把你们打的满地找牙，我就不是宁女侠！”轩儿怒气冲冲道。
　　“我说宁轩儿，之前你凭落英神剑之利还可以对抗我们兄弟三人，现在你的剑都没了，不如早些束手就擒吧！”白无常倒是毫无惧怕，他笃定今日宁轩儿打不过他们。
　　“轩儿，让我来帮你教训他们！”无痕挡在了轩儿前面，“鬼门三煞，你们还记得我吗？今天正好报悬崖之仇！”
　　“臭小子，原来是你。”鬼门三煞也认出了叶无痕，“我就知道你认识宁轩儿。小子，上次你还是一个废物，几天不见，内力涨了不少啊！”黑无常摇摇晃晃地说道，他根本未把叶无痕放在眼里。
　　“那我还要感谢你呢！”话音刚毕，无痕右脚一勾，地上一根不粗不细的木头便稳稳抓在了手里。
　　“哈哈哈，臭小子，你就用这个来跟我们打吗？”黑无常轻蔑地说道，“你师父是谁？不如让他再教你三年五年的，先学会握剑再说。”
　　“看招！”无痕懒得跟他废话，今天正好试试自己的身手，毕竟这还是出师后第一次跟人打斗。
　　鬼门三煞也不客气，三个人一起围了上来。叶无痕身手很快，招招击中敌人，鬼门三煞一则轻敌，二则伤不了叶无痕，他们的掌力碰到无痕强大的内力都被震开，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你……你是不是偷学了清逍观的内功？”白无常气喘吁吁地问道。
　　无痕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并不罢手，继续出招，把鬼门三煞打得落花流水。
　　“别打了，别打了……”白无常开始求饶。叶无痕却还不罢手。
　　什么鬼门三煞，顶着一张吓人的皮到处欺软怕硬，原来就是几个草包。
　　“宁女侠，求您了，快让他住手吧！”鬼门三煞跪在地上苦苦求饶，“宁大小姐，宁大美女，您知道我们对你并无恶意，真的是被上官岳华逼的啊！”
　　叶无痕也打过了瘾，感觉仇也报了，就停了下来。
　　“上官岳华怎么逼的你们？”无痕居高临下地逼问着他们。
　　“都怪我们大意了，之前我们不小心用毒药毒了几个万刀门的人，上官岳华就把我们所有的徒弟都抓去了，非让我们找到宁女侠带去见他，否则他就杀了我们的徒弟，还说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杀了我们兄弟三人，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啊！”鬼门三煞可怜兮兮地哭诉着。
　　“上官岳华为什么要抓轩儿？”无痕继续审问着，语气变的更凶狠。
　　“这……江湖人都知道啊，上官岳华喜欢宁女侠，四处在找她。”白无常颤颤抖抖地说道。
　　叶无痕听到此话，一股怒气遏制不住，一脚把鬼门三煞踢出了很远。
　　“滚！”
　　那三人连忙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无痕还不解气，心中憋着一股无名火，只好拿木头解气，一掌把它劈成了两截。
　　“无痕哥哥，你生气啦？”轩儿的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似笑非笑地看着无痕。
　　“轩儿，你和上官岳华很熟吗？”
　　“嗯，算是普通朋友吧。”
　　无痕没想到二人还有这层关系。
　　“师父不是提醒我们上官牧野不是好人吗？万刀门野心勃勃，他们不是做了很多坏事吗？你为何和上官岳华成为朋友？”
　　“上官牧野是上官牧野，上官岳华是上官岳华，他们并非同类人。”轩儿义正言辞地说道，“上官岳华和他爹不一样，他只是个武痴，性格固执，眼界颇高。虽然他帮他的爹办事，但是我欣赏他的刀法和风格，这是两码事。”
　　无痕回忆起那日在汇宾楼，上官岳华身形潇洒，刀法精湛，连江南四绝都不能战胜他，心里升起很大的醋意，“你是不是喜欢上官岳华？”
　　“我不知道。我只是欣赏他的刀法，对他本人不感兴趣。”轩儿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很想逃避这个问题。
　　“上官岳华似乎很喜欢你。”
　　“我知道……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轩儿回忆着过去的事，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她看着远方，述说起往事，叶无痕倒是很喜欢她现在安安静静的样子。
　　“我第一次遇到上官岳华的时候，他才十三岁，比我还矮一截呢。那天我和师父走散了，一个人走在小路上迷了路，又碰到几个地痞无赖，那是我的武功稍弱，打不过那几个无赖，差点就被他们欺负了，是上官岳华救了我。
　　我当时很震惊，这个矮小的小孩竟然武功那么高，几招出手便制服了三个成年人。我更震惊的是他的心狠手辣，上官岳华毫不犹豫地杀掉了那三个人，只甩下一句话‘他们不配活着’。
　　从此我们便成了朋友。上官岳华是个很傲慢的人，他出身高贵、武功高强，周围阿谀奉承的人太多了，但其实他几乎没有朋友，我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了。
　　我小时候梦想成为上官岳华那样厉害的人，我拼命地学习剑法，就为了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为了教训那些欺负过我的人！”
　　轩儿突然变得有些激动，“无痕你明白吗？在江湖上，只有自己强大了，才配活着！”
　　“我明白！我会更加强大，我要保护好身边的人。”无痕在心里狠狠地立下誓言，他要变得更强大!“轩儿，以后我会保护你。”
　　轩儿突然静默不语，继而说道：“无痕哥哥，我和上官岳华有个一年之约。”
　　“什么一年之约？”
　　“这么多年来，上官岳华一直在向我表明心迹，我一直在拒绝他，因为师父让我离他远一点，师父说上官岳华不是最适合我的人。直到师父去世了，半年前我们立下了一年之约，如果在这一年里我能喜欢上他或者有求于他，我就要嫁给他，否则他就永远地放弃我。”
　　“轩儿，你有认真地问过自己的内心吗？师父让你远离他，那你自己呢？”无痕直视着轩儿的双眼，仿佛想要看透她的内心。
　　“我说了，我只是欣赏他的刀法，其他的我不知道。”轩儿迎上无痕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答道。
　　无痕忽然用双手搭在轩儿的双肩上，认真地说道：“好，我尊重你们的一年之约。你们的一年之约只剩下半年了是吗？”
　　“嗯。”
　　“我现在要和你立下半年之约——如果半年内你能喜欢上我，你就要嫁给我，我要和上官岳华公平竞争！好不好？”叶无痕的心突然变得坚定。
　　“如果我没有喜欢上你呢？”
　　“那我此生不再另娶。”
　　说完，四目相对，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喧闹的世间万物在这一刻凝固。
　　“好，半年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