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轮回路上

　　天帝历四十九万九千九百年，异族联军进犯人族，天帝不知所踪。危难之际，神庭入世，打开帝藏宝库，广纳门徒，大力培养惊艳卓绝之修士，神庭少主林道初帅军奋战，卒；二太子林珑于时间长河独战十二异族大帝，重伤跌落帝境，被俘；三太子林长生于宇宙边荒惨遭袭杀，一战斩落四名异族大帝，身死，一缕执念透体而出，不知所踪。
　　大江汹涌，阴风怒号，数不尽的腐尸在江里沉浮、飘荡，江边开满了彼岸花，花瓣随风，片片飞舞，穹顶星空璀璨，飘荡着五彩斑斓的极光。
　　林长生此时站在轮回城外的黄泉边，表示想静一静。
　　自己于宇宙边荒战死，一缕执念透体而出，清缴各地不愿出战的高阶修士，将他们送入轮回，其实也是在保护他们。
　　异族攻破人族宇宙，来势汹汹，说不得之后会不会发生灭族惨剧，自己送这些人进入轮回，抹除他们前世印记，那么就算人族宇宙有反叛之人，也找不到他们了，也算是为以后人族的崛起留下了一些好苗子。
　　可是自己，林长生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幽幽叹道：“我为帝子，执掌轮回，却入回轮，真是可笑。”
　　“阿弥陀佛，长生殿下是否需要帮助？”
　　身后金光迸发，一白衣白鞋白袈裟的年轻人自远方走来，停在了林长生身后。
　　“秃驴，你不去轮回，守在轮回路上作甚？”林长生头也不回，幽幽说道。
　　“阿弥陀佛，长生殿下请回头，贫僧，已不再是秃驴了。”
　　林长生闻言，转头看向身后，而后立马用手遮住了双眼，说道：“什么秃驴，好刺眼！”
　　“……”
　　来人放下了手中器物，林长生这才看清，是和尚，是长出了一头齐腰秀发的和尚，丰神如玉，神采飞扬。
　　而和尚脚下，赫然放着一盏半人高的铜灯，灯身印有瑞兽，有剑痕，有拳印，有法则纠缠；铜灯灯芯不灭，火光仍在微微跳动。
　　“？？！”
　　林长生看到这铜灯，负面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当初在边荒袭杀他的四名大帝里面，其中有一名使用的便是这铜灯。
　　“帝器！秃驴你哪里来的？难道他们攻入了轮回之地？”
　　“阿弥陀佛，长生殿下，贫僧已不再是秃驴了，请你尊重贫僧。”和尚并不回答林长生的问话，而是提起铜灯，来到了林长生面前，并肩站立，“长生殿下天赋异禀，被誉为轮回之子，天生执掌轮回，可贫僧却知，殿下执掌轮回，却不能掌控轮回。”
　　林长生侧头看着和尚飘逸的长发，并不说话。
　　“这轮回之地，是贫僧的了。”
　　沉默良久，林长生叹了口气，顺道：“随你便吧，轮回之地交给你打理，我也放心，既然如此，送我入轮回吧。”
　　“善！”
　　随即，自和尚衣袖里飞出一根禅杖，禅杖没了金光万丈，没了佛音缭绕，也没了周身密布的佛纹。
　　“抓住另一头，随我来”
　　待林长生抓住禅杖，和尚便迈步踏进了黄泉，林长生也跟着走进了黄泉。
　　两人行走在黄泉中，却不受奔涌河水的影响，像是浮在水中，又像是走在陆地之上，两人周身没有丝毫法力波动，身边尽是腐尸，或睁着眼睛或面目狰狞地撞在自己身上，又被弹开，撞到另一具浮尸身上，躯干破碎，四肢分离，飘荡而去。
　　林长生之抓住禅杖走在和尚身后，和尚依旧白衣白鞋白袈裟，只是长出了齐腰秀发。
　　看不透了，林长生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和尚没有进入轮回，为什么和尚能够得到这件帝器，自己清醒之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和尚说自己能掌控轮回，为什么和尚能长出头发，和尚现在是什么境界，看不透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脱离黄泉，走在了星空中，周遭已经由浮尸，变成了由一个个穿戴整齐却双眼无神的人组成的长龙阵，和尚持着禅杖这头，林长生持着禅杖那头，两人走在队伍中，寂静无声。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也许是数十年，林长生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从一开始的沉思，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淡然，到现在的洒脱，林长生已经不再去想关于和尚，关于神庭，关于人族宇宙的一切了。
　　既然轮回依旧在，那么高高在上的修士与短暂一生的凡人，总会有存活下来的。
　　现在自己也入了轮回，即将要成为轮回大军了。
　　“阿弥陀佛，长生殿下，路，走完了。”
　　林长生驻足，随和尚视线看去，无尽星空中，矗立着一座天门。
　　身边无意识的轮回大军，一步一步迈进天门，然后身形暗淡，最终消失不见。
　　“这就是轮回之地吗，真是出乎意料啊，我执掌轮回三千余年，却从未进入过轮回。”
　　“阿弥陀佛，这里不是轮回之地，却也可转世，殿下请吧。”
　　林长生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和尚，迈步向天门走去。
　　“殿下！”
　　“可还有事？”
　　“贫僧的禅杖。”
　　“一物换一物！”
　　“不可！”
　　说罢，和尚身形消失，下一瞬间已经出现在了天门前，伸手欲抓住林长生手中的禅杖。
　　林长生身形也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了和尚身后，禅杖横扫，紫气缭绕，直逼和尚腰间盘。
　　“阿弥陀佛，长生殿下，你果然还有一战之力。”
　　“秃驴，出家人追求六根清净，可我自打认识你开始，就觉得你心眼特多，此生成佛肯定无望！”
　　“阿弥陀佛，贫僧，已经长出头发了。”
　　和尚下手也毫不留情，一拳轰出，拳印不再是金光迸发，而是魔气滔天，当中隐现带翅黑虎奋力扑杀，来势凶猛！
　　林长生伸手抵挡，周身毫无法力波动，却在与和尚拳头接触的瞬间，从掌心扩出飞速旋转的太极图，四周八卦变换，眼中宇宙生灭！
　　和尚一击即退，站在天门前双手合十，不再出手。
　　“魔气滔天，有意思！”
　　“殿下，贫僧，自觉可以还俗了，也许下一次见面，我就是诸天中屈指可数的大魔头了，殿下可以称我为，莫无尽。”
　　林长生持着禅杖也收了手，然后走进了天门里，身形逐渐暗淡。
　　“佛无量，魔无尽，秃驴，我最后两个问题。”
　　林长生双脚消失，身形开始漂浮，“第一，你是否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秃驴，第二，你是否已背叛人族？”
　　“阿弥陀佛，长生殿下一路好走，贫僧，千般变化万般根脚，到最后，依然是贫僧。阿~弥~陀~佛~”
　　随着莫无尽最后一声佛号，白衣变黑，白鞋变黑，白袈裟，也变黑了。
　　“也罢，禅杖还你。”
　　林长生在双手消失前，将禅杖扔出了天门，继续说道：“我这一生历时三千一百九十三年，过得并不快乐，能认识你们几个有趣之人，在成道路上倒也不寂寞。”
　　林长生越飘越远，头颅也渐渐消失，只剩下淡淡话语自天门中透出。
　　“下一世，我亦会为人族而战，而你们，成道途中走错了路，且胆小如鼠，尽是些土鸡瓦狗，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