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扛把子

　　屋内的人非常魁梧，宽阔的胸膛袒露着，露出那精壮的肌肉，他的脸庞若刀削斧凿，棱角分明，谈不上帅气，但却别有一番魅力。
　　他的头发肆意飘洒着，眼睛里充满凶性，像是择人而噬的凶兽，一道丑陋的疤痕，像是蜈蚣一样，扭曲着，缠绕着，攀爬在他的脸上，很长，几乎延伸到整张脸。
　　他随意的坐在椅子上，手上还提了个酒坛，时而豪饮着，有种说不出的洒脱。
　　“大当家好。”秦行歌咽了下喉咙，还是上前问好，不过他的心里却十分忐忑，这么晚了，大当家扛把子居然出现在他的屋里，一定是自己习武的事泄露了。
　　扛把子没有说话，他仰头猛灌了口酒，任由酒水四洒，而后，他才将目光转向了秦行歌，半晌才道：“逍遥游背诵如何？”声音很厚重。
　　“学生能背下，但仍不解其意。”秦行歌老实答道。
　　“背来听听。”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
　　“不，不对，我背顺口了。再来。”秦行歌有些紧张，带着结巴。
　　最终，他总算把逍遥游给背下，心中松了口气。
　　“还可以。”扛把子点了点头。
　　“不过，谁给你违背我的胆子！”扛把子的声音一下变的严厉，一双虎目，直勾勾的看着秦行歌，这让秦行歌感受到很大的压力。
　　“我，我，我，”结巴了半天，秦行歌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下站直身体道：“我热爱修武，凭什么不让我修武，为什么要这样干涉我？只要我学有所成，在将来，我也会成为咱们天山的顶梁柱！”
　　秦行歌的声音很稚嫩，但透露着坚定，他年纪虽小，但却很独立。
　　“胡闹！我说不让，就是不让！我是天山的大当家，你得听我的！”扛把子一巴掌将秦行歌的书桌给拍的粉碎，瞪着眼睛说道。
　　“你不能干涉我的自由，早知如此，当初你就不该救我，干脆让我死在冰天雪地里好了！”秦行歌回击，他红着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毕竟年纪小，被扛把子的气势给镇住。
　　“你，你，你气煞我也！”扛把子愤怒。
　　啪的一声，他一巴掌打在秦行歌的脸蛋上，秦行歌一下子跌倒在地，那白皙的脸上被打的通红。
　　“还不知错！”扛把子声音沙哑，眼睛怒瞪。
　　“呜呜呜，”泪水还是没忍住，嘀嗒嘀嗒掉落，但秦行歌没再说话，爬起了身子，直视着扛把子，没有丝毫退让。
　　“好，好，冥顽不灵，没想到，我扛把子当年居然捡了个喂不熟的狼！”
　　“你是想让我把你丢进万蛇窟是吧！我成全你！”
　　听到万蛇窟三个字，秦行歌眼眸放大，可见他对万蛇窟的恐惧，当年，他不听话，扛把子直接将其吊在万蛇窟上，差点没吓死他。
　　但这次，秦行歌依旧沉默应对，做着微不足道的反抗。
　　“真以为我不敢吗？我不是吓唬你，这次，我可来真的！”扛把子见万蛇窟没能吓到秦行歌，有些气急败坏道。
　　“无自由，毋宁死！”秦行歌眼睛通红，声音有些害怕的颤抖，还带着呜咽，他毕竟只是一个五岁小孩子，心里面就害怕愤怒的扛把子，但他依旧倔强，梗着脖子。
　　“你是在求死！”扛把子举起手掌，悬在空中，作势欲打。
　　“罢了，罢了。”但当他的眼睛触及到秦行歌的眼神时，却闪过莫名的心软与失落，他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将手掌放下。
　　“你真心想要习武吗？”扛把子眼眸深沉，盯着秦行歌，缓缓说道。
　　“是的！”秦行歌不假思索的说道，幼稚的声音却彰显着坚定。
　　“你做好以后可能出生入死，上刀山，下火海的准备了吗？”
　　“是的！”
　　“好，那我从今以后，允许你习武！”扛把子说道。
　　“真的吗？耶！太好了！”秦行歌听完，一蹦三尺高，非常兴奋，好似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毕竟他只是小孩子。
　　“不过，”就在秦行歌兀自兴奋的同时，扛把子声音一转。
　　“不过什么？”秦行歌心里一个咯噔，他只顾高兴，都忘记了扛把子为人的严厉。
　　“十年之内，我不准你踏入元气境，而且，你必须继续跟着老夫子学习，还有完成我的任务，未来十年，你只能练练肉身，学些武技。”扛把子喝了口烈酒说道，仿佛已经没了刚才的怒气。
　　“好嘞！”秦行歌直接答应，他被可以学武技给冲昏了头脑，这不正是他所期望的？至于什么元气境，他压根不知道是什么。
　　“好了，今天就这样了，天色已晚，你也休息吧，从明天起，我会派专人来教你习武，你每天习武的时间都放在晚上。”扛把子说完，一步踏空，几步间就消失在夜色里。
　　秦行歌看着扛把子离去的背影，又是一阵兴奋，踏空而行，他既然可以习武了，以后一定可以做到。
　　“好累，”一阵疲惫感袭来，秦行歌直接倒头在床上，马上进入了睡眠。
　　天山之颠，有一渊，深不可见底，俯身望去，一阵云雾汹涌，令人头晕目眩。
　　涯边，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夜色之中，任由夜风刮在其身上，他背靠深渊，看着天山的夜景。
　　他正是扛把子，一人来到此地，喝着闷酒，眼神深邃。
　　天山很高，在快接近山顶的地方，一片雪白，是一个冰雪世界，只有凌厉的寒风，和冰冷的雪花。
　　但在山顶平原之处，却一片祥和，也不知是何原因，任由那风再狂猛，雪再呼啸，进入这片区域之后，却消失不见，天山的人们便在这里定居。
　　“大哥，真要他习武吗？”此时，一道声音响起，一名黑衣中年男子出现在扛把子身边。
　　这个男子一身黑衣遮体，像是要融入进这夜色里，他五官端正，眸子很幽深，腰间挎着把黑色短刀，一只苍白的手正握在其刀身上。
　　“唉。”一身悠长的叹息声响起。
　　“这孩子，跟他母亲一样倔，我不忍心，我让他整天修文，在将来或许可以。”
　　“那万一，到了，那个地步呢？”黑衣男子问道，有些犹豫。
　　“若是那样，我会像当年一样。”沉默良久，扛把子猛的灌了口酒，像是要抒发心中郁闷。
　　“老三，老二事情繁忙，教导行歌的事就交给你了，记住，十年之内，看好他，千万不让其进入元气境。”扛把子声音沉重的嘱托。
　　“好，大哥放心！”黑衣中年点头保证道。
　　“好了，回去吧，这个地方不能久呆。”扛把子说完，便飞身跳下涯去，黑衣男子跟随而上。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秦行歌便洗涮完毕，简单吃些早餐，就高高兴兴的背着书筐前往学堂，因为今晚就可以习武，他整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好似已经开始幻想着自己成为一名高手，快意江湖。
　　没多久，秦行歌便到了学堂，但这次他却眼睛一怔：“没想到这次被她提前了，真是勤奋呀。”
　　学堂内的正是赵晨曦这丫头，此刻正安安静静的埋头看书，都没发现秦行歌的到来。
　　“咳咳。”秦行歌发出一声轻咳，打算打声招呼。
　　“呀，秦行歌，你来了，今天可被我提前了。”赵晨曦说道，但听着并没有一丝高兴，反而哭丧着脸。
　　秦行歌好奇，平常这丫头都是兴高采烈的，恨不得超过秦行歌，今天早上她好不容易提前了，怎么反而哭丧着脸？
　　“怎么？你看着不开心呢。”秦行歌掩饰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
　　“二叔说我修武资质好，以后让我文武双修，我的时间都被二叔给分配完了，呜呜。”说着说着，赵晨曦就扁着嘴，漂亮的眼睛中已经蒙上一层水汽。
　　“哈哈，这样啊。”秦行歌听完笑道，他恨不得修武，终于得到许可。可现在赵晨曦被逼着修武，还不愿意，这反差，让他感到很古怪，好笑。
　　“哼，你没良心，你还笑我。哇哇。”赵晨曦看着秦行歌发笑，眼泪顺着脸颊滴落。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我告诉你个好消息。”秦行歌伸手，用袖子擦了擦赵晨曦的泪水。
　　“什么好消息？”赵晨曦一下止住了泪水，充满好奇的问道。这变脸速度让秦行歌瞠目结舌。
　　“我也可以修武了，扛把子大叔已经同意我修武，以后我也是文武双修，正好，我们一起双修，来场比赛如何？文道上，我领先你一些，武道上，咱们再分个高下，怎样？”秦行歌拍了拍胸脯，自豪的说道。
　　“咦，真的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不会输给你，二叔说了，我的天资强大的很呢。”赵晨曦眨巴着眼睛说道，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好，就这么定了，咱们以十年为限，十年后，看看各自成就如何。”秦行歌一挥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