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格格不入

　　独在异乡为异客，开口便是外地人。初来乍到，语言往往是融入异地生活方式、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最直接的方式，但，往往也是最难的方式。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周一早上7：30，闹钟准时赴约响起，提示新的一周工作又即将开始。
　　“嗯……”，李伟低吟一声，实在不愿睁开眼睛，闭着眼伸手摸索着按下“贪睡键”之后，随即赶紧将手缩回温暖的被窝，继续与周公约会片刻。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温暖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贪睡十分钟转瞬即逝，闹钟再次准时响起。
　　“哈……”，李伟打了个哈欠，勉强撑开眼睛，实在还未鼓足起床的勇气，于是，再次伸手按下“贪睡键”之后，继续蜷缩回温暖的被窝。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十分钟，有时显得很漫长难熬，有时又短得超乎想象，闹钟再次提示：贪睡时间已到。
　　“啊……”，在闹钟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下，李伟终于储足了起床的勇气，揉了揉睡眼、伸手按掉闹钟，随后站起身来、双手高举过头、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让她再睡一会吧”，看着依旧熟睡的李薇，李伟实在不忍叫醒，于是，独自开始刷牙、洗脸等一整套出行工序。
　　“快八点啦，赶紧赶紧，不然又要迟到啦”，洗刷完毕，回到房间，李伟一看时间已经不早，而李薇依旧躺在床上恋恋不舍，于是，赶紧催促道。
　　“哎呀，再睡一会吧”，李薇轻声呢喃道。
　　“不行不行，老是迟到，影响不好”，李伟一边换着衣服，一边继续催促道。
　　“不会的，你摩托开得这么好，一下就到单位了”，李薇继续赖在床上不愿起来。
　　“再不起来，我就要动手了哈”，李伟爬到李薇身边，假装作势要将其拉起来。
　　“别别别，再给我两分钟，就两分钟，我消消起床气”，李薇哀求着说道。
　　“好，我给你倒计时”，李伟拿起手机、盯着屏幕说道。
　　“好啦好啦，马上起来啦”，李薇无奈地说道。
　　“哈……”，一个长长的哈欠过后，李薇撒娇着说道，“我要抱抱，抱我起来”。
　　“得令，抱着我的小宝贝，这是我最喜欢干的事了”，李伟随即将李薇抱起，坐在床边，“嗯……啊”，随后又深深地吻了一下额头。
　　“嗯，干得不错”，李薇轻拍着李伟的脸颊说道，“啊？！真的八点啦”，转头一看时间，立即嗖得一声站了起来，赶紧冲向厕所。
　　“当然啦，你以为我骗你呀，赶紧赶紧，快快快”，李伟继续催促道。
　　“知道啦，知道啦，催催催，讨厌”，李薇不耐烦地回应道。
　　“啊！”，突然，李薇在厕所发出一声惊叫。
　　“怎么啦，宝贝”，李伟赶紧冲了过去。
　　“昨晚一顿水煮鱼，今天立马就长痘了，真讨厌”，李薇对着镜子、摸着脸上的痘痘，略显沮丧地说道。
　　“小事小事，这丝毫不影响小宝贝的盛世美颜”，李伟轻轻摸了摸李薇的头发，安慰道。
　　“我以前不太会长痘，怎么这段时间老是时不时会长些出来”，李薇继续摸着脸颊，疑惑不解地说道。
　　“这边的水比较燥热，容易上火，所以啊，这边的人也比较少吃辣”，李伟认真地解释道。
　　“我发现啊，你这地方不太适宜人类生存啊，而我还这么伟大，不管不顾地就一头扎了进来，实在太感人了”，李薇调侃着说道。
　　“那简直就是相当伟大啊，你想想，在古代，你老家叫天府之国，我这边叫蛮夷之地，就是专门流放乱臣贼子的，简直就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下，哪能相提并论啊……”，李伟开启天桥底下说书模式，开始滔滔不绝。
　　“行行行，赶紧退下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了”，李薇不耐烦地说道，随即把李伟推了出去。
　　一通梳理打扮之后，两人齐齐下楼到摩托车棚、带上安全头盔准备出发。
　　“唉，又要经历周围叽里咕噜一堆听不懂的难熬八小时了”，李薇坐上摩托车后座，紧紧抱着李伟的腰，略显沮丧地说道。
　　“加油加油，你的普通话绝对是他们里面最棒的”，李伟转头鼓励道。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马达轰鸣，两人新的一周正式开始。
　　李薇与李伟两人大学同校、不同专业，并在大二那年确定了情侣关系。在大四的时候，两人多次商量之后，把就业的目标一致选在了李伟家乡。
　　在李伟顺利考上公务员后，李薇也通过国有大型银行校园招聘，并特意选择了李伟家乡的支行，而且机缘巧合，两人的单位距离很近。就这样，天随人愿，两人顺利开始了同步工作节奏。
　　沈尾市地处沿海，拥有归属闽南语系的独特方言。沈尾方言发源于中原地区，历经演变、源远流长，至今仍保留着许多中原古汉语中最正宗的文化因子，因而也被称为古汉语活化石。
　　而且，不同于现代汉语的四声，沈尾方言有八声，甚至于，尽管属于同一地区、同一语种，但相邻各地的声调、口音也略有不同，对于初来者来说，掌握听、说能力的难度很大。而独特的语言也逐渐成了“天然的护城河”，外地人一般很少主动选择到这边谋生。
　　当李薇第一天到单位报到的时候，单位的领导和同事都很惊讶：一个外省的小姑娘，怎么会主动选择到这边来。而在单位里，几乎全部都是本地人，除了开会或者柜面办理业务之外，同事们平常都习惯于用方言交流，初来乍到的李薇一听到同事们叽里咕噜的沈尾话，也是茫然地一脸懵逼。
　　随着李薇的不断融入单位，逐渐地，同事们也就都知道她选择的缘由，在她在场的情况下，基本都会自觉地用普通话。但是，缺少了语言的日常润滑，在单位里，李薇总是或多或少会感到有些格格不入。
　　尽管，上班时段，李薇总要在语言的似懂非懂中煎熬，但在金融方面的专业优势，还是让李薇业务处理上很快进入角色。
　　在忙碌的业务处理中，一天的时间也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17：10，临进下班时间。
　　“我的世界变得奇妙更难以言喻，还以为，是从天而降的梦境，直到确定，手的温度来自你心里，这一刻，我终于勇敢说爱你……”
　　李薇手机响起，是李伟打来的。
　　“喂，怎么啦”，李薇一边接通电话，一边继续单手敲着键盘。
　　“今晚几个年轻同事一起吃饭，你也一起吧”，李伟回答道。
　　“好呀，我准时下班”，李薇继续说道。
　　“那好，我待会去接你，拜拜”，李伟说完后挂断了电话。
　　17：30刚到，李伟已经在门口准时守候。
　　“今晚吃什么呀”，李薇快步走到李伟身边，一边戴上头盔，一边问道。
　　“和阿宇、阿栋、阿帆三个人，他们也都叫上女朋友一起，打算吃火锅呢”，李伟回答道。
　　来到饭馆的包厢，一番简短的相互介绍后，八人围走一桌，火锅走起！
　　包厢八人中，又是只有李薇一个外地人。尽管在场的人都很克制地尽量用普通话进行交流，但说到具体事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用回方言。
　　身处其中，李薇体会到众人有意识地迁就，尽管难免仍感觉有些格格不入，但也尽力投入参与其中，极力避免语言的冷场。
　　最终，一顿海鲜火锅大餐也算是圆满完成。